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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室友问姜梨对周清昀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在姜梨遇到周清昀前,她喜欢的类型,绝对是那种绝顶温柔,气质斯文,能无条件忍她作七作八搞精搞怪坏脾气的。
当然,在遇到周清昀以后也依然是。
应该。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周清昀这种。
举止放诞,看着就是个天之骄子,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说一句话能让她情绪颠上倒下再过个山车的。
不是姜梨的类型。
不喜欢。
但那天姜梨说了不行后,周清昀看了她蛮久,然后说可以。说一会送她回学校。
话题就这么断了。
不生气,转头该打的游戏还是打,该送的东西还是像流水一样寄到姜梨宿舍。
转折是在那一天。
那是考试周结束的一个晚上。姜梨学校的传统,基本都会选在这学期的暑期修实践学分,而很多人又都留在北京修,所以宿舍楼很热闹。室友一个都没回家,都很闲。
沈芹心血来潮,手机下了个王者荣耀,问姜梨怎么玩。
两人的段位玩不到一起,排位不了,姜梨就把她拉进了匹配,带室友熟悉了几把。
中途打完一把,沈芹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时跟姜梨吐槽:“这游戏这么难玩,你们是怎么能在王者里谈上帅哥的?”
姜梨:“没谈啊,把把都在骂人。”
沈芹乐了几下:“对了,梨梨,你真的对周清昀没感觉哦?”
姜梨已经切出去刷微博了,闻言顿了一下,几秒后黏黏糊糊,小声小气回了一个“啊”。
“不会吧,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长那么帅诶!”
姜梨还在嘴硬:“我又不看脸,干吗喜欢他啊。”
沈芹点点头看回了手机。
忽然的,惊讶咦了声:“我们队里怎么多了个人?”
姜梨切回游戏,就见小白狗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队。
莫名其妙的,她心跳咯噔快了一个拍子,还没反应过来,小白狗已经没了。
退队了。
姜梨:???
周清昀怎么进来了啊。
姜梨又莫名,又有点说不上的慌,抬头第一句话是:“你刚才游戏的麦开着吗?”
沈芹:“开着呢,怎么了?”
姜梨:……
34
就很突然。也很奇怪。
突然在姜梨一个不小心,让周清昀听到了她跟室友的拒绝三连。北京下暴雨都没那么突然。
而奇怪在,就在男人退队的那一刻,姜梨脑袋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终于走了。
而是:结束了。
有点措手不及,还有点茫然。
就这样?
……结束了。
35
自那天以后,周清昀就没再来找过姜梨。
可能是听到姜梨那番话觉得太伤人了,又或者是知难而退了。总之,游戏里他没上线,微信里他没消息,突如其来的快递电话也没再打了。
一开始,姜梨觉得应该是舒服了的,少了个让她提心吊胆还不敢得罪的追求对象,她巴不得。
然而这事情它怎么就这么不对劲。
第一天,姜梨在寝室玩了一天的手机。
微信切进切出二十几次,没消息,游戏上上下下十几次,没邀请。
再点开微信,又上了一遍游戏,直接唰地拉开抽屉把手机扔进去。
然后莫名其妙开始生气。
第三天,姜梨跟着实践小组出去采风。
吃饭期间打开微信几十次,查看物流消息十几次。挨个跟自己网购过的订单对了一遍,全对得上号。没有多余的。
回寝室后一股脑把某人送的所有礼物翻了出来,要寄回去。
结果打开微信,看到聊天框的消息还停留在几天前,恼得啪一下就把手机关了。不想寄了。
又莫名其妙开始生气。
第五天。
第七天。
第十天。
……
姜梨觉得心情之所以那么差,一定是好几天没好好打游戏了。
少了个一起上分的对象而已,她重新找了个王者陪玩。
不,一堆。
打一把换一个英雄,打两把换一个陪玩。短短三天,手机里能加了有十来个陪玩。
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天天要拉她打游戏。有几个看了姜梨朋友圈的自拍照,还大胆到在深夜企图跟她聊点骚。
很油腻。很恶心。
姜梨全拉黑了,气到连王者一起给删了。
截图发了条朋友圈。
【生姜糖梨水:删了,不爱玩了】
某天晚上。寝室。
室友正玩手机,忽然惊讶低喊了一声:“梨梨,你看。”
姜梨:“什么?”
“我发给你了,你看看吧。”
沈芹转发过来的是一条微博。
【@吃瓜娱星人:网传芒果台的《毕业就恋爱》节目名单定了,有几个是上戏北影的学生,看看有没有你们认识的?】
附了一张名单图。
是那种素人谈恋爱的真人秀综艺,沈芹一眼就看到了周清昀的名字。
他要上那种恋爱综艺。
姜梨装不在意,凉凉哦了声,转头就把手机给撂了。
敲了两分钟的电脑。
姜梨恼着个脸去拿手机,又打开来看。
欸。
靠。
她真的好在意。
36
火锅店。
姜梨和室友出来聚餐吃饭。
这几天她心情都不太好,去调料台,边上一个正越过她舀麻酱的男生不小心漏下两滴在她手上。
双重倒霉,姜梨脸一垮。
“诶唷!不好意思啊,对不住……哎,姜梨?”
谁?
寸头男生笑说:“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我是周清昀室友。”
“……哦。”
“对不起啊,”寸头说,“哎,你是跟周清昀一起出来吃饭吗?你们坐哪桌?”
姜梨漂亮的脸垮着:“没有,我跟他已经不联系了。”
“啊?”寸头一愣,“怎么会?他不是在追你呢么。”
不知道被这句话戳中了哪点,姜梨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没有。”她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挂着个脸,“他都要上恋爱综艺了,还追什么啊。”
“啊?哦,哦哦……啊?”
“周清昀去上综艺?什么综艺?”寸头想到什么,“哦哦,你说那个,怎么可能!他忙都忙死了,哪有那闲工夫,那个是瞎传的,都是。”
这回轮到姜梨愣了。
半天,她才说:“他以前不也是上了一个节目。”
“嗐。”寸头说,“那个是他有个堂哥……还是表哥?反正在电视台工作,制作的第一档节目,求人情拉他去,才去的。”
“你是吃醋了吧。”
原来是这样。
反应过来后半句,姜梨猛然回神:“我吃,吃什么醋啊。”
寸头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笑了。
“你这个表情,可不就是吃醋嘛。”
一整顿饭,姜梨都吃得心不在焉。
吃到一半,她忽然站了起来。吓了室友一跳:“怎么了梨梨?”
“你们先吃,我有点事,钱到时候转群里。”
丢下一句,姜梨转头就走。
真的,心跳如雷,思绪翻腾。
怪不得。
怪不得她觉得生气。
怪不得她觉得不对劲。
怪不得她翻来覆去,反反复复,怎么都觉得好在意。
出了火锅店,姜梨破天荒的,主动给周清昀发了一条消息。
删删改改,发出去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上一百星吗?】
没多久,消息回了。
Z.:【现在么】
生姜糖梨水:【你在哪里?】
半小时后,姜梨敲开了周清昀公寓的门。
今天是真的热,姜梨下了出租车从小区大门跑到楼下,燥热得心慌,又紧张。
见到了人,她心里紧张,脸上凶巴巴地开了口:“……你说话都不算数。”
“你说带我上百星,现在才53颗星。”
周清昀垂眼看了她很久,谁也没说话。
他忽然笑了,开口有点低,有点点懒:“不是已经把游戏删了,说不喜欢打?”
“……”
“我就是不喜欢打游戏啊。”姜梨又顿了会儿,“但你就是要跟我打。以后只能跟我打。”
她表情又恼,又俏。
“你到底懂不懂啊。”
啊啊他猪吧。
姜梨脸颊都憋红了,都气死了,都想转头走人了。
脚步还没抬起来,周清昀忽然握住了她手腕拉过去。
“我知道。”
男人弓下身捏她的脸颊,亲了亲,下巴抵在姜梨肩窝,语调慢又带笑,勾了点哑。
“我也喜欢你。”周清昀说。
“很喜欢。”
37
恋爱第一天。
姜梨改了微信的签名:【我不喜欢打游戏。】
强迫某人也改了一个。
说强迫也不对。因为她撇着个嘴威胁对方说不改签名就生气,以为很凶,实则可爱得不得了,被反过来扣住亲了好一会儿。过后欣然改了。
常来视奸周清昀朋友圈的一些人有天发现,男神突然改了他的个性签名。
很反常。
又有点看不懂:
【只是喜欢跟你一起打游戏。】
——我不喜欢打游戏。
——只是喜欢跟你在一起。
-番外1-
多年后,姜梨和周清昀的婚礼摆酒。
婚礼隆重,大学亲友齐聚一桌。
谈到当年,英语系室友沈芹很后怕:“你们不知道,当年我差点就以为我是罪人了。”
旁边,政法室友寸头来了兴趣:“怎么说?”
“就那天啊,周清昀加了我,让我跟梨梨打打游戏,顺便帮他问一下她对他怎么看。”沈芹说,“我想当个助攻嘛,没想到好心办坏事,让周清昀听到了梨梨说不喜欢他。”
“要不是我,他们后来也不会冷战了。”
寸头点点头,突然咦了声:“不对啊,周清昀情商那么高,他每天追姜梨,能不知道她对他是怎么看的?”
“啊?”沈芹蒙了,“那他……要是知道,干吗还让我问?存心给自己添堵?”
“诶呀,反正后来周清昀又在朋友圈转发了那条上综艺的微博,我就告诉姜梨了,我差点以为他们完了!”
寸头迷惑:“他发过吗?”
“发过啊。”沈芹给他看,“现在还在呢。”
寸头点进自己微信,给她看周清昀朋友圈:“没有啊。”
沈芹:???
沈芹:???!!!
两相对视,寸头的表情高深莫测了:“你知道有个词,叫以退为进吧。”
“……”
“不瞒你说,当年我也是当过助攻的。”寸头说,“那天我在王府井逛,周清昀给我转了笔钱,说姜梨在海底捞吃饭。”
“你是发朋友圈了吧?你们当时在那吃饭?”
“……”
“周清昀说,要是我碰到姜梨,就替他解释一下。”
“……”
不能深想了。
越想越震惊。
两人看向前方。
新人正在主桌敬酒。
姜梨这几年被惯得不要太好,明明早就毕业,却越来越有少女感。穿着婚纱敬酒,整个人漂亮得发光。
旁边,周清昀跟几个长辈聊了几句,偏首接过姜梨的酒杯,替她喝了。
很甜。
但沈芹沉默。
忽然有种女儿嫁进狼窝的悲切感。
诶。
你们游戏玩得好的人心都好脏啊!
-番外2-
也是一个夏天。
周清昀记得第一次见她的那天。
被拉着录了个综艺,去一所高校取景。
校园林荫道上,周围一群人闹哄哄边走边聊。男人没打伞,热得有些不耐,漫不经心问边上的后勤要了一瓶水。
刚巧和三两女生擦肩而过。
“这鲁班是猪吧。”
绵绵软软的一声。很随意的,周清昀侧了目看去。
“哎哎,梨梨你看路。”
长发的女生一心看着屏幕,又死了,哼哼唧唧的:“我游戏都没打完,你非要拉我出来。”
“我不想一个人去食堂吃,你就陪陪我……”
几个女生跟一群人擦肩而过,抬头看了一眼。
有人愣,有人惊艳,好奇。周清昀和女孩对上了视线,水灵灵的一双眼,眼里还恼着。
那一刻蝉鸣作响,林荫窸窣,极其生动的一幕。
就一眼,女孩又把脑袋低了回去,两耳不闻游戏外的事。
只那一面。
回去后,周清昀在某个的晚上,忽然想到,就下载了那个游戏。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
直到后来有一天。
寻常的一天,陌生的好友,莫名其妙的队伍邀请,一个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耳机里——
“欸。”
又绵,又恼。
又熟悉。
“你退什么呀?”她说,“就是我。”
忽然间,周清昀懂了当时那一瞬的心情。
无非就是,初初一眼。
情难自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