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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马车的赵旻,已经不同于前几日,换了一身衣服。
她原先那身衣服实在太显眼,而且天气渐热,一身冬装穿了两天,她已经快要馊了。
到了吴县的当晚,便在婆子和婢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婢女临时给她找了一身衣服换上。
到得次日,赵祺从前一天奔波的劳累中恢复过来,召来婆子一问,才知前一日晚上忘了安顿好这个很可能给他带来更大富贵的女人。
赵祺扶额,犯愁不已,他一个大老爷们,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哪有他去惦记一个女人的日常生活需要什么的道理。
待到巫教众人从梁溪赶到吴县,赵祺准备回程时,便派人去吴县买了两个丫鬟,顺便让婆子给张罗买了些女人的衣物。然后便启程回了梁溪。
从赵祺回到吴县,再到离开吴县,黄思明一共拜见了两次,第一次问应该如何处理陈家的事,赵祺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陈一帆以前是什么官,对他来说,这些儒生没什么交集,儒生们也不太主动跟巫教的人凑近乎,巫教也不屑于跟儒生们结交。因此,处理陈一帆?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个“刘姑娘”送到京城去,迎取他自己的富贵,哪有心思管这种有害无益的闲事。
第二次,黄思明也不问了,只是例行道别。作为一县之守,虽然也是个儒生,但毕竟是远离京城的小官,这种纯粹场面的工作,还是要做做滴。
大家都是聪明人。
赵旻从马车上下来时,一身衣着说不上多么华贵,但是配上那张脸,便显得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无所谓了——至少对这些人来说,是这样。或许李怀真不这么认为,毕竟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没少见过胸前带球跑,腿比日漫长,美颜拉最右,裙叉开到底的科技大美女。
赵祺这府里干活的大多是男人,女人基本都是婆子,毕竟大家是来办公的,并不是赵祺的私宅,婆子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便足够了。
赵旻一下马车,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手里正在忙的事,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有目不斜视的人,一本正经地把马从马车车辕上卸下来,牵走的时候,路过赵旻附近,猛地一吸鼻子,再慢慢走开。
众人还准备多看几眼时,便听旁边一声大喝:“都干什么?偷懒呢?”赵祺的随从扬起马鞭虚抽了一下,在空气中甩出一道炸响。
赵祺背着手,便从后面走过来,面目冷峻,走到赵旻面前,却没对着她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看着众人又转了一圈,才道:“汝等好生伺候刘姑娘,这是咱们巫教的贵客,若有怠慢,就算我不追究……执教大巫也会教尔等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赵旻心道,看来这刘姑娘是没法改过来了,难道此生改姓刘?顿时对当日瞎编个姓氏后悔不已,现如今自己还得适应这个称呼。待到赵祺说完,心里又补了一刀,太粗鲁,动不动就生生死死的,就不会说教你做人?这多斯文。
赵祺说完,众人还有点愣愣,没反应过来,又听一声暴喝:“还不赶紧干活去!磨磨蹭蹭找死啊?”这才散开各自忙去。
赵祺很满意这个暴喝男随从,很有眼力价,转身又对赵旻道:“刘姑娘,这府上乃我江南道署理之地,你且宽住两日,某稍作准备,咱们便上路去京城。”
赵旻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京城干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了?”
赵祺低下眼皮,稍稍想了片刻,轻声道:“此间事情,涉及本教秘史,只有大巫最清楚。某只知流传下来的教史,于关键处却说不清楚。说多了,姑娘恐怕更糊涂,总之,去京城对姑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赵旻皱眉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决定要不要去京城呢?”
赵祺笑道:“刘姑娘莫非以为,此事自己决定得了?”
“你是在威胁我?”赵旻盯着他。她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口气说话,仿佛自己手握生杀大权似的,她以往的世界里总能见到这样幼稚的人说着幼稚的话。
赵祺面露微笑:“这算威胁吗?某真要想威胁刘姑娘,你恐怕就不是坐着马车来这里了。某,无需威胁,只需手段。姑娘你可以再想想。”
赵旻沉默不语。
“姑娘自天上来,于我教而言,乃大际遇。由赵某迎姑娘上京,天意也。京城虽远,但于姑娘而言,这吴县又没甚好的,吴县之外,陌生之地罢了,姑娘若不随我去京城,又想要去哪里呢?更何况,去了京城,待大巫核验之后,姑娘以后恐怕想要横着走,都没人敢让姑娘直着走呀。”赵祺又微微俯身,轻声道:“届时,赵某还需姑娘多关照呢……”
赵旻疑惑:“核验?核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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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哥,来,饮酒!”朱贵友高高举杯。
韩十三等三人,随着朱贵友,乘着他那小舟,回到了五帆大沙船上。
这沙船不知载了多少货物,吃水虽不算深,但对于沙船而言,竟是接近极限了。韩十三跨步上船时,河水几乎沿着船舷渗入他鞋中。
朱贵友回到船上便叫随船的厨子备了酒菜,四人便在后舱内围着一张矮几,盘腿坐下。虽说是后舱,但于运货的船而言,空间也不甚大,四人坐下将将够。
那陪着朱贵友去岸边的撑船汉子也不换衣服,便在舱外站着把门。
韩十三看了朱贵友一眼,意思你不叫这个兄弟一起?
朱贵友瞥了韩十三一眼,见他眼神示意门外那人,笑了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韩十三会意,便不再多嘴。
邵小九和另外那个汉子却浑然不觉,只想着,跟着韩哥哥果然是处处爽快,吃香喝辣,好不痛快!
不久,厨子便将三四样酒菜送来,那撑船汉子在门外尝了两口,便端着上菜的小案台,送进来,然后又退出去把门。
韩十三暗道,这朱兄弟,在京城时,随从三四人,每每饮酒,皆同桌而坐,颇有豪侠之风,今日这等小场面,却不再如往日一般,果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再转头看看自己两个憨傻的兄弟,二人却浑然不觉这朱贵友的态度微妙。自己却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至于将自家兄弟也撵出去把门吧?
韩十三方才在岸边见到朱贵友的高兴便减了许多。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
“哥哥此番费尽心思寻我,又在岸边,该是等了许久,到底何事呀?”朱贵友仿佛微醺着问道。
“哪有很久,不过是一两柱香时间罢了。”韩十三大笑道。
朱贵友眯着眼,拿手指点了点他,“哥哥但说无妨!”
“那老哥我便不客气了。”韩十三放下手中杯盏,正色道,“我有一友人,想买十几斤铜,哥哥知道这铜不好买卖,寻思来寻思去,只能想到老弟这里。老弟家中生意广泛,想必这铜料也是不少,可否卖与哥哥一些?”
朱贵友一怔,他本以为韩十三是要盘缠银子之类来的,本已做好打算吃一顿酒,送一些钱,便把这韩十三送走。却没想到这人竟是要买铜。
“哥哥买铜作甚,这友人”,朱贵友顿了顿,似笑非笑道:“莫非竟是哥哥自己?”
“嗐,老弟这话就是笑话哥哥我了,”韩十三哂笑道,“哥哥我要那铜作甚,难道还要拿铜去制钱,去青楼耍耍?何至于此,哥哥要耍,这梁溪城里有的是朋友。非也,非也。”言罢又拾起酒杯,灌了一口。
朱贵友却不说话,只是瞅着他,又瞥瞥旁边那二人。
韩十三见他不接话,晓得自己若不说点什么,这铜料的买买,朱贵友轻易是不会做的。
“这十几斤铜,弟弟觉得老哥能拿去干啥?若要制钱,岂非太少?那怎么也得百斤往上了,对吧?”
朱贵友脸上挤出两团肉,似笑非笑道:“那哥哥明说岂不更好?小弟我在船上招待哥哥,哥哥却不肯敞开说话。”
“真是一友人想要铜料。”韩十三朝着邵小九二人努努嘴,“你不信问他俩,这俩夯货,总不至于也能编出谎话来罢!”
邵小九正在大嚼一块蹄筋肉,听闻此言连忙点点头。
朱贵友哈哈大笑,叹了一口气,便道:“也罢,便是那友人要买铜料吧。”
举起酒杯饮了一口,又道:“然则,哥哥也知道这铜料,寻常人买不得,你若买个铜壶,哪怕金壶,弟弟也去给寻来送与哥哥,这原料……”话音戛然而止,摇了摇头。
韩十三心下有些气恼。他本以为,当年在京城二人兄弟相称,连续几个月每日里喝酒吃肉勾栏赌坊,交情也算是不浅,这十几斤铜料,旁人定是不会卖给他的,而且他也没钱买。本来想着守在这河道必经之路上,大喝一声将朱贵友拦下来,二人相见甚欢,几句话便能解决此事,他还打算赊个账,来日再还朱贵友这铜料钱。没想到朱贵友竟不卖他这个面子。
韩十三一转念,心道今日恐怕不能三言两语了了此事,便不想再虚与蛇委,正色道:“弟弟要如何才能帮老哥这个忙呢?”
朱贵友也正经起来,放下杯盏,却仍满脸笑道:“只需哥哥,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