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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街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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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上学之前,及至读小学、初中那段时光,南汇老镇的老街也还曾有过繁华的景象——一如她当年,亦曾是个江南重镇,南北商贾往来如织,丝绸鱼米贸易盛况空前。因为儿时的交通工具非常有限,水乡最先进的也就是机船,一般上街全靠步行。所以,出趟街买东西,也就变得非常隆重和值得期待。
  印象中,老街亦如其他江南古镇般,有很多的长弄深巷、临河廊棚。穿过镇中心小学之后,再沿河经过一段“街村”衔接区域,就正式进入街市了。
  江南水乡的居民,基本都是缘河而居。东西向的河道穿过古镇,西接蚕溪荡。蚕溪荡西北岸就是南汇名人蒋氏老宅,爷爷说,当年蒋家失火,他在村里望过去,火光冲天,大火烧了几天几夜,大抵从此蒋家就败落了。临河的街铺,地面是侧铺的青砖,按鱼骨状拼接,据说这是民国时期惯用的风格。整根的木廊柱,最底下还有个圆盘形的廊柱石(我个人猜想,是因为江南多阴雨天气,木廊柱若直接与地面相接,不免容易腐烂虫蛀,故一般都放一廊柱石过渡吧)。还记得进入街市的第一户人家,有位古典美的精致女主人,现在想来,颇有点神似演员何赛飞。偶尔能跟她打个照面,每次似乎都略施淡妆,盘着复古低发髻,眉目微蹙,或是在门前款款而行,或是在窗内低首缝纫,于是每次上街就会想能不能见到她呢?再走一段,右拐,左手边是镇上唯一一家照相馆。那个年代,去照相馆也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我对照相馆唯一有印象的是,妈妈带我去照相,拍照师傅说可以坐在新来的道具小汽车里,我偏不要,就拎了一个花篮,气呼呼傻傻地照了一张像。老街有很多拐弯,也有很多商铺,但是对于小孩子而言,那些日常百货店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只关心那些吃的。
  那时候的老街,有家很不起眼、但味道超赞的馄饨店,小店只有很窄的一一个门面,似乎也没有店名。店老板是一对很朴实的老夫妻,老头叫长生,女的不知名,夫妻俩老实本分,制作的小馄饨非常美味,记忆中,每次上街必吃一碗小馄饨,很大的一个大碗,满满-一碗鲜肉小馄饨,佐以青葱、猪油,一股美滋滋的咸鲜味,至今让我回味。长大后,我尝遍了那么多不同地方的馄饨店,始终找不回小时候这碗馄饨的味道。话说这对老夫妻的店,那时候生意非常好,虽然他们只卖一块钱-碗馄饨,坚持了很多年不涨价,每天小小的店里都是人头攒动,但是可惜的是,据说他们有个“拐特货”儿子一一那时候看来很不入流的一个小青年,留着-头叛逆的长发和胡子,每天不说话,有时候会在店里速度快地包小馄饨。似乎年纪很大了,还是没有结婚。后来,南汇老街日渐败落,老街上的人流日渐稀少,长生的馄饨店也关门谢客了-一也许长生病老了,而他的儿子又不继承父业的缘故罢。时至今日,长生夫妇大抵已驾鹤西去了,而他们唯一的那个儿子,也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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