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也带上。”
　　“充电宝……拿三个。”
　　“……急救箱。”
　　“打火机……”
　　“啊……数据线，原来在这。”
　　……
　　简以宁把门推开个小缝，不明白儿子又在发什么疯。
　　下一秒，江烛把门拉开。
　　“妈，你别偷看了，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
　　“……”偷窥被发现，她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要不，带个游戏机？”
　　“简女士，我是去露营，不是去住酒店。”
　　“那要不……”她思来想去:“……带个小天才？万一你丢了，我跟你爸还能去找你。”
　　江烛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有道理！”
　　他把小天才和刚刚整理出来的东西一起塞进了包里。
　　电话就是这时候响起的，他瞟了一眼，摁掉了。
　　看对方坚持不懈又打了两遍，他才大发慈悲的接起来：
　　“喂？”
　　“你到哪了江烛？要不还是别去了，我看那地方挺偏的。”透过电话，唐南声音有点失真，不过挺好听的。
　　江烛不乐意了：“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我还非去不可了！”
　　“……”逆子。
　　“等我回来，你那个游戏账号可就归我了。”江烛翘着嘴，提醒他。
　　“行行行，我真服你了，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去了。”唐南无语。
　　“明明是你挑衅我。”江烛把最后一个拉链拉上，背着包，拖着行李箱:“行了我准备出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搬家了。
　　简以宁有点不放心：“儿子，你到了地方给妈妈打电话啊！”
　　江烛随口应了，心里想的却是“谁知道到了那有没有信号”。
　　他染着扎眼的白毛，因为是秋天，大衣里又穿了件高领毛衣，搭着黑色的马丁靴，拖着行李箱，不像去露营的，倒像是要去旅游。
　　……
　　“去石架子的这边来哈，我们马上就出发了！”一个大姨扯着嗓子在路边喊。
　　“小析，来这边。”高个男生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护着个女孩：
　　“两个人，有座吗？”
　　“有，后排正好两个挨着的。”司机是个热情的大叔，立刻回道：“小伙子带女朋友回家见爸妈啊？”
　　“不是，”男生笑笑：“这是我妹妹。”
　　司机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脸，打着哈哈：“是有点像。”
　　“你们运气好，正好赶上我们这趟车了，要是往常呐，得多等半个钟，专门叫人来接的。”
　　林羡就笑：“是，先前我们打车挺慢的。”
　　他身边的小姑娘倒是安安静静的，戴着口罩，一上车就闭眼睛开始睡觉，司机就大概猜到了，估计是有点晕车的。
　　到点了车就准时开了。
　　隔一会儿，路边有人招手。
　　司机摇下车窗：“去石架子？”
　　“对的。”那人说。
　　“上来吧。”
　　车上差不多坐满了，那人看了一圈，坐到了林羡和林析旁边。
　　“你们好啊。”他跟两人打招呼。
　　林析皱皱眉，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黑色冲锋衣裤，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身材结实，面容和煦。
　　她耸耸鼻，是很常见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不难闻。
　　林羡冲他笑笑：“你好。”
　　林析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了。
　　“你们也是回来探亲的吗？”男人问，他大概看出林羡是个好说话的，看的是他。
　　“是，来看看老人家。”林羡答他。
　　男人就笑起来：“我也是，我叫梁昭冉，到时候来串门啊。”
　　“林羡。我妹妹。”他没说林析的名字，梁昭冉倒也不介意。
　　车晃晃悠悠开了快两个小时，没有暖气，林析有点冷，中途就醒了。
　　梁昭冉靠在座位上睡着，呼吸匀称，他不打呼，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还挺乖的。
　　林析有点无聊，掏出手机看看时间，问林羡：“还有多久啊。”
　　“应该快了。”林羡也不确定。
　　才说完，司机就喊着到村口了。
　　林羡拉着妹妹下车，拒绝了司机把他们送到家的建议。
　　林析闷得有点难受，苦着张脸，下车的时候却还是礼貌的说了句谢谢，司机对他们两兄妹的印象就好了许多，热情的替他们把行李搬下来。
　　梁昭冉也跟着他们下了车，说是睡多了，下来透透气。
　　他只背了个包，见林羡他们拖着行李箱，解释了一句：“我经常回来，家里都还有换洗的衣服。”
　　兄妹俩都不是话多的，梁昭冉一个人说着没趣，慢慢就停了，算是单方面和他们成了朋友。
　　到了记忆中的地方，林羡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姥姥！”
　　“哎哟，姥姥不在！”
　　屋里另一个老人也扯着嗓子回他，林羡于是又喊：“姥爷！”
　　姥爷便笑开了：“姥爷在！”
　　等两个人走近了，老人家又招呼着他们坐下，打量了一会儿，肯定道：“瘦啦！两个都瘦啦！”
　　“姥爷，我都一百四了！”
　　姥爷便瞪大了眼，“哪有这么多，你哄我呐，”
　　又伸手捏捏林羡的手臂：“麻秆似的，没力气！”
　　再拉过旁边的林析端详：“小析太瘦了，要多吃点！”
　　这下林羡不反驳了，他也觉得自己妹妹太瘦了点。
　　林析在老人面前终于有了些鲜活的表情：“我吃的多呢姥爷。”
　　见屋里没有别人，又问：“姥爷，姥姥呢？”
　　“嗨呀，”姥爷摆摆手：“去参加讲话去了，村里搞了个什么‘组织’，我也听不懂，你们姥姥倒是去了。”
　　“这么晚了还讲话啊？”林羡看看表，有些惊奇。
　　“谁知道忙什么。”姥爷嘟囔一句。
　　姥爷提前就知道了他们要来，给他们收拾好了屋子。现在差不多下午六点，两个人坐了一天车，都没吃饭，熟练的进了厨房。
　　姥爷在后面叮嘱：“别做多了，你们姥姥不吃荤的。”
　　林羡一边应着，一边唠唠叨叨：“姥姥也真是的，说吃素就吃素，没点油身体能好吗？”
　　林析是知道这回事的，自从去年姥姥生病，就一直开始吃素了。
　　她顺手洗了几个番茄，林羡就知道她又馋番茄炒蛋了，从善如流的接过来。
　　吃饭的时候梁昭冉又来了，他换下了冲锋衣，套了件白色的格子外套，整个人带着和这个山村不符的慵懒温和。
　　林析几口吃完到门口去了，留林羡和梁昭冉聊天。
　　她闲的无聊，拿出手机玩保卫萝卜，又有点强迫症，萝卜必须完完整整的，有一关就总也过不去。
　　“试试这里再放个冰。”
　　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道。
　　林析按他说的，卖掉了一个太阳换成冰，果然三星通关了。
　　她退出去看看怪物蛋，关了手机，看着院子里的葡萄架发呆。
　　秋天了，葡萄叶子掉了个精光，此刻上面光秃秃的，倒是和昏暗的天很衬。
　　“你不回家吗？”她问。
　　梁昭冉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坐在她旁边。
　　“啊……”他语速很慢：“我想在你家躲一会儿。”他转头看林析：“可以吗？”
　　“梁先生，我们认识才几个小时。”林析道。
　　“抱歉。”
　　林析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姥姥回来了。
　　她佝偻着，比以往每一次林析见她的时候都要苍老，瘦的几乎脱了相，轻飘飘的移到林析跟前，弯下腰把自己的脸递到林析面前，浑浊的眼睛不太灵活的转了转，嗓音干瘪:“你们是谁啊？”
　　林析愣在原地，她呆呆的盯着老人，老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五妹……你来见我啦？”
　　“姥姥！”
　　林羡在屋里喊，他几步跑出来，站在林析旁边：“姥姥，这是析析呀，你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