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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葛婵的公寓里搜出来了一本日记,日记本被装裱得很好,里面的纸张设计也是格外用心,每一张几乎都是绘上了一张名画。日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字写着一个小女孩的心事,只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却被放进了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
在得到葛父葛母的允许后,简染打开了日记本,日记里是两个小孩子还在懵懂中的爱恋。
女主角是本案的受害者葛婵,男主角的名字没有写出来,只是用字母L来替代。日记的字迹还算娟秀,偶尔出现的页面还会贴上一两张贴图,字里行间都是绵绵情意。简染以为,女孩应该很喜欢男孩。
故事和所有校园爱情的开头一样,却又不一样。男孩子是学校里有名的好学生,学习成绩优异,为人腼腆温和,待人谦和有礼。这样的男孩子少有人会不喜欢,但或许是他太专注于学习了,即便会有一两个大胆的女生给他表白,他也只是红着脸拒绝。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一个男孩子,985、211这些一流大学必定是他最后的归属。
女孩子则恰恰相反,性子顽劣,顶撞老师,与父母吵架。在学校里经常缺勤,就算到了学校也会翘课在校园里面闲逛,反正没人会管她。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一个向阳的优秀少年。第一次看见少年在表彰大会上从校长手中拿到奖学金的时候,阳光斜斜的倾倒在少年修剪整齐的短发上。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了,少年眯了眯眼睛,在那一瞬间他好像会发光。
少年人的爱恋似乎从那一天起开始扎了根,葛婵第一次体会到真实的喜欢。原本只打算远远的观望少年的她,直到有一天看见了放学后她照例悄悄地跟在少年身后,却发现了另一个并肩而行的女生。女生是少年的同班同学,成绩也在班里排得上号,平时也会找少年问问题,但两个人一起回家这还是头一回。葛婵抑制不住的想着,这个女生的特别之处。心里的一颗种子也在悄悄发芽,她私心的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也可以在少年身侧,与他同行。
自此以后,葛婵不再偷偷摸摸的跟在少年身后,她设计了无数个巧合与少年相遇。死乞白赖的与少年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就算有老师在课后警告过她,她也不在乎。不知不觉的,少年似乎被其他人孤立了,只剩下葛婵跟在他身边。原本觉得不舒服的相处,渐渐的似乎被习惯了,但也仅此而已。
对于葛婵各种死缠烂打的约会,少年都拒绝了,他一门心思地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只希望自己再努力,再努力一些。有一天放学回家,葛婵被校外的人约去打架,少年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被拦下。拦住他的人有的人还穿着校服,为首的人还说着嚣张的话,每句话里都透露着让少年不要太张扬。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少年的脸有些发热,但他并没有反驳,因为没有用。摆明了这群人就是等在这,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无一意外,少年被打了。葛婵带着自己的那些朋友赶来的时候,少年还在被那群人围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葛婵夺过了其中一个人手上的木棒,朝着最凶的一个人的背狠狠砸去。两拨人的打斗立刻拉开帷幕,双方都有伤,即便爱美的葛婵脸上也挂了彩。
正当身边的人提醒她的时候,葛婵扑到了少年身边,搀着他去了医院。只是她没看见的是,少年红红的眼睛在看到葛婵的时候,似乎在发光。从巷子到医院的路上,少年的眼睛就每从她身上移开过。这些都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告诉她的。听到这话的葛婵,心里美滋滋的,就连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果然,自此以后,少年不再排斥葛婵的亲近。虽然偶尔会在葛婵的撩拨下红脸脸,但两人的关系也确实亲近了不少。学校里不断有风言风语的传出,大多都言辞犀利,极尽侮辱。原本就被疏远的少年甚至受到了打压,原本被他拒绝的女孩子们也都对他恶语相向,甚至不少人还编造了不属实的谣言。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葛婵偶尔会逗一逗他,但是少年的勉强却怎么也遮不住。
事情闹大之后,不知道谁捅到了老师那里。老师语重心长的跟少年谈心,言辞间不乏对葛婵的贬低,希望少年能够离葛婵远一点。原本温顺的少年在听见老师这样说之后,忍不住反驳了几句。办公室的所有老师都面面相觑,所有人心目中的那只小绵羊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老师呐呐的将少年请出了办公室,也是自那以后,老师对少年也不再特殊关照。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少年失了老师的宠爱,于是打压变本加厉。撕掉少年的作业,在少年的书桌上写写画画,偷偷藏起要用的书本..一次两次老师会管,次数多了之后,他们好像也失去了耐心,甚至有人觉得这或许是少年自己的问题,不然为什么其他人不欺负别人?
葛婵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她可以替少年挡住明面上的欺辱,但她挡不住来自少年身边的暗箭,而这些暗箭大多来自于不用负责任的话语。
眼见着少年一天一天的低沉下去,成绩也不断的下滑。终于,在一次月考结束后,少年近乎崩溃。原本修剪整齐的头发此刻已经长到了少年的眼睛边上,腼腆干净的脸上逐渐被阴郁所替代,笔直的背也开始佝偻了起来。
他曾是像骄阳一样的少年啊!
日记写到这里,后面应该还有几页被撕掉了。简染再往后翻了翻,少年人的爱情故事逃不开宿命,两人终究还是分开了。至于原因,或许藏在了被撕掉的几页里面,现在简染无法得知。
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简染从日记里读出,葛婵对少年慢慢的爱意。甚至从葛婵描述的种种细节里,也能看出少年对葛婵的依恋。一种诡秘的感觉渐渐的从简染的心中升起。她一贯是个性子冷的人,与家人朋友之间也十分淡薄,人情世故在生活的磋磨中倒是长进了不少,但是与其他人的心越是越隔越远。甚至有时她的心里会闪过一丝愧疚,对于浓烈的情感却永远无法回复的无力。所以基本上别人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会答应。
或许是少年人的爱恋太过热烈,翻看完日记的简染似乎也被灼烧了一样。她从来都不懂得,原来爱情可以这样青涩懵懂却又炙热灼人,除却结局两人的分开,中间似乎格外的美好。
连连深呼吸了几次,简染才平复下来内心莫名其妙的躁动。在她边的隋州叫了她几句,她才回过神来,迎面对上对方担忧的表情。
没预料到简染会突然转身,拿着杯子的隋州险些让她给撞倒,迟疑了一会,他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简染摆了摆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听见身后有人叫我我才转身的。”
“没事。喏,给你的水。”简染接过隋州递过来的杯子,杯子应该是新买的,上面还贴着标签。
道谢后,简染晃了晃手上的日记本,“我在葛婵的日记本里发现了线索。”
“什么?”隋州顺着看过去,简染刚好喝了一口,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简染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去,路过她光滑的下巴,最终顺着优美白皙的颈线消失无踪。
失态了。简染有些懊恼的背过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方丝帕,快速的擦过水流过的地方,在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才转过身继续说道,“葛婵的日记里有写到另外一个男生,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或许他能有线索。”
“唔,嗯。明天让小陈再去学校问问。”也许是察觉到简染有些不自在,而隋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办公室的窗户大开,临近夏季有些热,窗外的风也挺大,但他仍旧觉得有些闷热。手放到衬衣上的第三颗扣子上,犹豫要不要解开。这种诡异的燥热与上回似乎如出一辙。
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两个不自在的人。一个人把玩着手指,一个人抚着纽扣,好像都若有所思又好像什么也没想。陆阳闯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气氛。心大的他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而是兴冲冲的对两人说道,“宋法医那边的,葛婵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隋州将那些旖旎的心思抛在了脑后,就连简染也没了那些不自在,盯着那份尸检报告。许是两人的目光太过灼热,陆阳将报告扔在桌上逃出了办公室。
离开后还心有余悸,而剩下的隋州和简染在看到报告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愕然。脖子和四肢上的勒痕骗不了人,在现场两人就有猜测葛婵应该是被勒死的。但尸检报告上说,四肢上的勒痕是死后造成的,似乎是为了让尸体保持一种固定的姿势。
而脖子上的勒痕,由于洗掉水彩之后看到了全貌。除了最明显的一道,其他的勒痕或深或浅的将她的整个脖子环绕。尸体的舌根被压向后上方,与咽后壁和软腭后端接触,呼吸道部分闭塞。解剖见脑膜血管淤血,脑实质未见挫伤、出血。
身上除了勒痕以外,并无防御性伤口的存在,尸体的体内也并未检测出任何有毒或者致昏迷的物质存在,推测死者是自杀的可能性较大。
无怪两人如此惊讶,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背后,被害者居然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