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呢？”
　　我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看来电人，“我熬夜呢。”
　　“现在都早上七八点了，你熬夜？”尹花被逗笑了。
　　我假认真地回答道：“昂，一直都没睡的。”
　　“不怕猝死是嘛？”尹花清清嗓子，“我的好将士！”
　　“哈哈哈，我是不死之身！”我笑着正声音道，“其实是熬夜睡觉了哈哈哈哈。”
　　“诶花花，”我揉了揉眼睛，“你这时候怎么没去冲刺补习啊？”
　　尹花理直气壮地说：“你也没去，你都没去我干嘛去？我去了也没多大用。”
　　“不至于一点用没有，”我不是很认同，尹花向来成绩就高我一点，虽然有起伏，但总比我底子好。“你拼一拼，一中求着你去呢。”
　　“这就算了吧，我还是去二中的好，他们那管的严，正好把我的手机给戒了。”尹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得很，“虽然冲着一中去，估计他们也瞧不上我，去了二中也好，教资好，而且我的成绩在那里估计还待得下，一中那边个顶个快腿，我就是一炮灰。”
　　“我不想去二中，太远了，”我对二中的管理很反感，虽说是为了学生好，但却没有一点温暖。就是机器，一个月月假都不放，不就是直接上大学了吗？而且还是我们现在班主任的那种教学风格，我估计站在二中门口就抑郁了，更别说进去，就算在里面站稳了，没出半个月，我就直接从四楼自由落体。
　　“我有些压抑。”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要是全是我们老班那样，我还不如去死。”
　　李璟在旁边拍了我一下，“说什么胡话。”
　　“就是就是，每天一下课她就在我们这边转悠，我们又不是罪犯，看着我们怕我们犯罪杀人了是吧？上个厕所说我们懒牛懒马屎尿多，不上厕所又有的其他整我们，干嘛呀她，语言攻击、肉体之痛、孤立针对她哪一样没干呐？说是为我们好，没见得她多喜欢我们，借着没里头的事发泄她的情绪。”
　　“特别是她私自办的补习，上课她不干正事就算了，强拉着我们去补习她也不干正事。记得吗，刚开始她就那样，还说什么不补习就是不爱学习，还不管我们了，她什么事儿她，学校不是学习的地方我来干嘛？家里的饭饭多好吃，来这破地方吃猪食？那个时候就你倔着不去，她那一周都不待见你，我都看出来了，你还对她笑。破补习说什么自愿，她猪脑让人下火锅里了？说这俩字好意思，想钱想疯了。”
　　尹花的声音都变大了，“总是一副我们欠她钱一样，一双化脓一样的眼睛一看见我我都觉着恶心，她干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说，要是快点逃离她就好了。”尹花哇哇说了一大堆，虽然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但生气了活该自己憋出病吗？
　　“就三天了，”我安慰道，“就三天。到时候考完了我见着她都能无视她直接略过。”
　　“想想就爽。”尹花这下才舒爽些许。
　　“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回到正话上。
　　“明天就开始考试了，我来你家复习行吗？”
　　“你吱一声，还问什么行不行，行！”原来是这个事，之前我不懂的题目都是她和班长陈歉教我的，而且她还是我的好朋友，哪有什么不同意的茬。“限你三分钟。”
　　“去你的，”尹花像是笑着说的，“我十点钟才能解锁门禁好吧。”
　　“知道知道，反正你来就可以了。”我囫囵过去。
　　“好，我去吃饭了，拜。”
　　等她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许松这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人力闹铃啊你，给我吧啦吧啦醒了。”许松翻了个身，“早饭呢。”
　　“你瘫子少爷啊你，饭还给你送嘴里才好哦，这我家，要一早上饭送你嘴里你回你家里去。”我有些生气地说，“我哥哥又不是你仆人。”
　　“哼，开个玩笑都不行了？”许松砸吧砸吧嘴，“欺负我，你凶我。”
　　“去你的。”我一脚把许松踹到地板上，起身去洗漱，回忆我今天早上怎么和许松躺一块的。
　　李璟过来没事，就看着我刷牙，“你知道不，你昨儿晚上睡到大概一两点的时候爬起来，跑客厅抱着我喊哥哥，哎呀，都十五岁的大孩子了还要哥哥，说出去妈妈都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刚打湿毛巾，“我压力太大，我梦见老班张嘴要吃我呢。”
　　“这么恐怖，就剩你一个没吃了吧。”
　　“我这不是被吃了吓醒了吗，才想着你啊哥哥，”我接了一杯水，“我害怕的时候就想你，你还笑话我，你这个哥哥当得可好啊。”
　　李璟现在都处境就是一个负心汉哥哥，“好吧好吧，我知错了。”
　　“这还差不多。”
　　李璟待一会儿就出去了，但我还是能听见他叫许松起床的声音。
　　不一会儿我刷完牙许松已经回家了，再等我换完衣服打算出去吃早饭的时候许松又过来了。
　　“你还跟着啊，”我开玩笑地问道，“你家里人还没回来吗？”
　　“我爷爷过来了，”许松面色苍白了些，“我妈又出远门了。”
　　我听到这里也呆了，“我请你吃饭吧。”
　　“算了。”许松摇摇头，“我爷给我煮面。”
　　“开什么玩笑，你爷会煮面。”我拉着许松的手腕，“走吧走吧，装什么矜持。”
　　许松这下憋不住笑，“走走走。”
　　我们两个先一步走了楼梯，等李璟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刚好碰上。
　　“吃什么？”李璟问道。
　　“就吃个面呗。”我说到。
　　“我要炒面。”
　　“事儿精啊你，”我撇撇嘴，“楼下哪有卖炒面的早餐店，我们走前街你要去后街吃。”
　　“那我还是回去吧，”作势许松要回家去，“我爷会炒。”
　　“行了行了你，去后街就去，”心里想算了，反正还没出小区门。
　　“你就会宠着我～”许松一米七几的壮汉子贴着我，像个小媳妇一样，瞅着还一副挺柔弱的样子。
　　我也没说什么了，迈步往前走，周围安静还带一点萧冷。
　　李璟看了一条信息，着急忙慌地就和我说了声“吃早饭慢点吃。”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诶！小五！”
　　一声呼唤把我拉回原地，赵靖在路口，我也积极回应，“靖靖！”
　　我们一伙走到一块，“你在这儿干嘛呢？”
　　赵靖笑了笑：“我来有点事儿，碰到了呢，好巧。”
　　在我印象中赵靖一直是很温柔的一个朋友，对谁都是轻声细语的，长得漂亮，学习好，能和她做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吃早饭了没，我们正要去呢。”我问道。
　　“吃过了，”赵靖掂了掂白色塑料袋，“我买完东西要先回去了。明天学校里见。”
　　我看见她拎着两大袋药，也不知道是给谁的，还其实有点担心她，不希望她生了什么病。
　　许松也和我一起看赵靖离开的背影。“走啊，干什么愣这儿。”
　　“人家提两大袋药你都不担心一下吗？”我有些对许松的大条脑细胞无语，“要是赵靖生病了怎么办？”
　　“什么跟什么，她生病赶你什么事儿，”许松擦了擦鼻子，“而且她没生病，是她给她妈买的药。正往住院部走呢。”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任岩告诉我的呗。”
　　“他怎么知道？”我更意外了，“赵靖妈妈怎么生病了？”
　　“他当然知道，那可是他亲阿姨，”许松左臂挂上我的肩膀，“她妈妈好像是癌症。”
　　“癌症？”我心里一紧，“现在情况怎么样？”
　　“边走边说。”许松的面色也不在轻浮，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几个走在路上，身边刻刻都有汽车擦过的风声，行人也不间断，多平常的一个早上。空气、树和花，都是和昨天一样。我听到的这个消息其实早就发生，我只是现在才知道。
　　一个这样让人发痛的事，我更是有些泛泪花，有些压抑。
　　“半年前的事喽，”许松挠挠头，“阿姨现在还是中期，积极治疗还是能好起来的。”
　　“怪不得赵靖前两个月请了那么久的假。”我叹了口气。
　　“赵阿姨是个很好的人，温柔善良，对我也是很喜欢，”我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癌症，赵阿姨生了那样了病，赵靖她爸爸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照顾阿姨，赵靖这次出来也肯定只是为了买一些药吧。”
　　我有些发呆地走路，心里暗暗希望赵阿姨好起来，赵靖能再回到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