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整个教室炸开了锅。
　　一道道饱含讥笑的目光打到身上，一声声的嘲讽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董梦的身体被冲击得战栗起来。
　　她怒目圆瞪，对着程泽，咬牙切齿道：“不好意思，我写完了！”
　　“哦，是吗？”
　　程泽脸上挂满了不信，闲庭信步般缓缓踱步到讲台。
　　接过董梦手里的试卷，将正反面都瞟过一眼，冷哼一声，“很优秀嘛！”
　　复又将卷子翻到正面，仔细看过姓名栏，复又出声道：“董梦同学，虽然你不用听课就可以完成考试。但是我的考试没有提前交卷这一说。
　　而且考试完毕，还有别的课程安排。所以，现在请你带着试卷回到座位上，
　　稍～安~勿～躁！”
　　董梦狠狠剜他一眼，脸色晦暗地扯过卷子，回到原位坐下。
　　倔强的单方面用眼神和程泽角力，显得有几分幼稚。
　　看得程泽不禁哑然失笑。
　　而他这一笑又被董梦延伸解读出无数负面含义。
　　她立马变身成炸毛的海胆与气鼓鼓的河豚的综合体。
　　在心底狂骂他千遍万遍，面上却也只能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他怕是早就死去又活来无数遍了。
　　在狐狸眼瞪得险些要脱框而出的时候，考试终于结束了。
　　但程泽并没有让大家自主交卷，而是将PPT又翻过一页。
　　“将试卷从后往前依次传递，放到每组第一排。”
　　尽管大家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程泽取过第一组的试卷，走到第二组时却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了教室最里面，将手上的试卷和那组的进行交换。
　　如是操作几次之后，每组第一排桌上都有一沓卷子，但又都不是自己组的试卷。
　　在大家小声猜测这又是什么套路时，PPT又翻页了。
　　“从前往后依次分发试卷。”
　　“搞什么啊？”
　　这页一出，就连作为程老师的资深迷妹的金菲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发出“呵呵”两声。
　　面对大家的质疑，程老师心态稳得狠。
　　只见他露出如蒙娜丽莎般的神秘微笑，手指又按下了翻页器。
　　这一页的内容倒是没那么无厘头，是今天的考题里每种题型的计分规则。
　　只是这些在试卷上早有写明，多少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不少人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是不是觉得有些讨厌，甚至痛恨PPT了。”
　　程泽表情十分欠揍，“没关系，等你们走向社会，会更讨厌它的。”
　　神呐，他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董梦眯起眼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到底有哪点好，能被她叔叔高看一眼，甚至试图安排他俩相亲。
　　在她看来，他唯一，不唯二的过人之处，就是心理素质和脸皮厚度都是一流水平的，不愧为一名律政精英。
　　说不得就是因为太过毒舌，被骂是常事，挨打是家常便饭，被套麻袋捆起来打也不稀奇，才练就如今这副堪比唾面自干的德性。
　　教室前方幕布上的内容再度变换。
　　这次显现的是20道单选题的答案。
　　“每题一分，大家对照答案批改下手上的试卷，千万别看是熟人就手下留情。”
　　程泽在讲台边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毕竟，你的试卷不知道落谁手里了。你可怜别人，可不一定有人可怜你。”
　　教室里又爆发了一阵笑声，甚至有人起哄似的鼓起掌来。
　　个别跳脱的学生，还施施然地站起身，朝四周拱手道：“兄弟姐妹们，对不住了哈，咱得忠于法律，坚守底线！”
　　笑闹声中，一人扬起试卷，得意的笑出声来。
　　“没事，我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
　　客观题的答案简洁明了，放PPT给人看也还说得过去。
　　主观题就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了。
　　程泽念完参考答案，简要地说了下评分标准，就开始应对同学们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提问来。
　　董梦批改完手上的试卷，在卷头写下总分。
　　随后凭着记忆，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得分。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将两个专业名词的概念弄混了。
　　名词解释的部分和论述题大约都要扣上几分。
　　这样算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她的得分大概在九十分左右徘徊。
　　从小到大，董梦都对自己的记忆力引以为傲。
　　她相信最终得分和她估分的误差区间不会多于正负五分。
　　虽然不知道这个分数在这次考试里处于什么样的水平，但董梦已经相当满意了。
　　总算是没有辜负她昨夜的挑灯夜战。
　　前排的程泽，在确认大家都现场打分完毕后，开始统计起整体分数情况。
　　“如果你手上的试卷，分数没有不及格，请举起你的右手。”
　　他的话音未落，教室里就响起了“唰唰唰”的举手声。
　　目测有远超半数的人举手了。
　　但因为并不是自己的分数，举手的人大都神情轻松。
　　兴高采烈地四处张望的，也不在少数。
　　“是不是头一次不及格还这么高兴？”
　　程泽笑着摇摇头，“同学们，不要高兴的太早哇。要多想想自己能不能笑到最后！”
　　“分数在60——69分之间的举手。”
　　这次举手的明显少了不少，但总数还是可观的。
　　董梦大致数了数，差不多有三十多人的样子。
　　“分数在70——79分之间的举手。”
　　程泽在讲台上往下看了眼，发出了啧啧声。
　　“四个班，总共125人，这个分数段只有10人。”
　　刚刚还很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不少。
　　但这种氛围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被一道兴奋的男声给打破了。
　　“没事，程老师，这点分我们不稀罕。”
　　他扬了扬手中的试卷，神秘兮兮地笑道：“高分都在后面呢！您等着瞧好吧。”
　　“哦，那我等着看到底是有多高？”程泽被勾起了兴趣。
　　“高到吓死个人，高到没法再高啦！”
　　这话一出，全场又成了欢乐的海洋。
　　可董梦瞧着，总觉得插嘴那人的笑容里，透着股不怀好意。
　　和程泽的笑里藏刀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希望是她多想吧。
　　接下来的统计里，80——84分段的，堪堪只有一个独苗。
　　这还不是最惨的，85——89分段，直接挂了零蛋。
　　程泽询问道：“是不是不用往下统计了？”
　　“别，”刚刚那人再度发声，“程老师，我都还没举手呢。”
　　“那下面请90——94分之间的举手。”
　　在万众瞩目之下，那人骄傲地将双手交叉于胸前。
　　不仅仅是他，全场都无一人举手。
　　不少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细碎的讨论声在四处响起。
　　“究竟是多少分呀？”
　　“这么难的卷子，还能考95以上，真是不可思议！”
　　“到底是谁这么牛掰啊？”
　　坐在他旁边的人，直接凑了过去。
　　他们围成圈查看起来，发出夹杂着几声“我草”的讨论声。
　　“就这么办！”
　　他们散开时，有道略带揶揄的视线，越过人群，直直投向了董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