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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之迎还是把人约了出来,就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不过,她原以为对方至少会质疑一下她的动机,毕竟前不久她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态度并且给对方寄了一个包裹予以警告。
结果她刚把信息发过去,对方一点警惕性也没有,立马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仿佛当她之前的警告是一句空话。
余之迎一下子陷入了带点危机感的沉思。
周式峖说:“这次长长记性,你给人寄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最多让他心有余悸消停两天,对付一个贼心不死的人,单单警告一下不过是隔靴搔痒。”
余之迎问:“你打算怎么做?”
周式峖想了想,说:“在职场办公室里,一个男领导也许会对女下属进行各种性骚扰行为,但他绝对不敢骚扰自己的女上司,你说是为什么?”
怎么突然扯到职场了?
余之迎回答说:“因为比他高一级。”
周式峖说:“本质上就是欺软怕硬。你这房东不过是看你势单力薄好欺负罢了,吃准你对这破屋子死心塌地,料定你不会撕破脸皮,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
下午三四点钟,茶餐厅里人不多。
余之迎找了个位置刚坐下不久,周式峖手机就来了电话,他只好走到外面去接。余之迎看着落地窗外站着打电话的周式峖,默默就走神了。
虽说他俩的关系草率到连一个书面合约都没有的纯口头约定,但周式峖确确实在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一切。
只是她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周式峖要和她做这样的约定。
当时她欠他一个人情,既然他开口要求,她也就顺理成章答应了。
现在想想,她的警惕心还是少了。
余之迎走神的当口,有个人正往她这个位置靠近,知道那人杵在眼前了,她才发现,一看就吓了一跳,“陈哥?”
陈东一身松垮滑稽的大号旧西装,忽然笑起一脸褶子,抬手摸了摸自己喷了发蜡的三七分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用心良苦的邋遢气质。
接着他把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出来,将一支红玫瑰举到余之迎跟前,含着笑说:“过来的路上途径一家花店,觉得这支很独特,很适合你。”
余之迎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紧接着,她隐约闻到一股浓郁且辛辣刺鼻的香水味,应该就是从陈东身上飘过来的。
她没有接玫瑰花,而是借看菜单本子隔开自己的鼻子,虽然没什么效果,尤其那股浓重的香味让室内的冷气一激,更令人窒息。
余之迎说:“陈哥,你先坐。”
陈东笑把玫瑰花插在了桌上立餐牌的夹层里,坐下来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前几天你给我寄的那些东西是在开玩笑,放心,我没有生你的气,这几天不理你确实是有点忙。”
说实话,余之迎有点震惊,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陈东这种男人自以为是的荒谬程度,高估了他为人之根本的自觉。
她说:“陈哥,今天约你出来,是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陈东好奇地“哦”了一声,毫无自觉道:“你的朋友?”
话音一落,周式峖就进来了。
余之迎还以为,周式峖会来个先抑后扬先礼后兵,跟人见了面首先会装装斯文,客气冷淡地打声招呼,然后再语出惊人吓死对方,最后再挑明身份以绝对高位之姿压制对方。
毕竟他的外形就给人一种进退有度的错觉。
谁知道他一走过来就居高临下地俯视人,“你就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房东?”
余之迎:“……”
一副要找人茬架的表情是要干什么?
陈东看着眼神这位用目光睥睨着自己的男人,满头雾水且愤怒道:“你是谁啊?你有病啊跑这儿来骂人?”
周式峖给对方下了个马威,然后坐到了余之迎身旁的位置,一只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今天找陈先生出来,主要想谈谈陈先生屡次以涨房租为借口,对我女朋友进行骚扰这件事。”
陈东一听,看向了余之迎一眼,瞬间恼羞成怒,“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骚扰过你了!倒是你,今天约我出来,我还怀疑你用心不纯!”
周式峖节奏平稳,一码一码地算,“先谈谈涨房租的事,在租赁合同期限内,你屡次单方面且强制性要求涨房租,已经属于违约行为。”
陈东却笑得得意洋洋,“不好意思,你恐怕不了解,我每次涨房租都是和余小姐协商过的,双方都同意了才涨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单方面强制性,我没有违约!”
周式峖说:“是么?那么我们再来谈谈你短信骚扰的事。”
陈东怒道:“我说了我没有骚扰过她!”
周式峖说:“你的所有短信内容,我的手机里保存完整,一字不落。里面的内容言辞之露骨低俗,其中还涉及了诱导,警告,威胁,甚至要求她和你约会以抵消房租等等胁迫性言辞,这些足以证明,你涨房租的主观恶意,以及你对女性进行骚扰和胁迫的客观事实。”
这期间,余之迎一直保持沉默。
她不是不想像他一样,对着陈东把话摊开。
但她到底还是有所顾忌,就像他说的,她势单力薄,筹码太少,不敢鱼死网破,所以她总是走一步算一步,却给了别人得寸进尺的机会。
陈东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抽搐了好几下,说:“我没有逼迫她!这是我的房子我想涨房租就涨房租,她不乐意大可以搬走!谁拦着她了!”
周式峖说:“我们当然可以不租你的房子,但一码归一码,”他举了下手机,“你的这些短信内容已经对她造成困扰,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像“我们当然可以不租你的房子”这样的话,余之迎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说得出口,因为她必须紧紧守住这块老地方。
她怕自己把话说得太冲太硬,激得对方真的破罐破摔,哪怕这个几率很小,她也不敢赌,毕竟那房子是她仅剩的一点念想。
所以她从不敢轻举妄动。
而周式峖不一样,他做人做事好像无牵无挂,且有资本,相比之下心肠冷硬许多,脑子也足够冷静,谈话间更是直指人性弱点。
所以余之迎选择相信他。
周式峖继续道:“你儿子在A大读大学?听说成绩不错。”
陈东一下子就全身戒备起来,“你怎么知道?你调查过我?”
周式峖冷冷地似笑非笑,“放心,我不会对你儿子怎么样,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到法院起诉你,并且把这些低俗短信公布到网上,那么你儿子会怎么看待你?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你儿子?”
陈东之前确实没有把余之迎寄给他的包裹放在眼里,起初看到东西他只是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这女人只是把包裹寄给自己,就表示她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她有顾忌。
吃准她要守着这栋房子的决心。
但这男的看起来来头不小,当场把话挑明,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甚至拿他儿子的前程当做了筹码……
陈东脸色渐渐灰白,“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式峖浑身放松,“我要求不多,你以后只需要收取合同约定的房租就行,平时除了收取房租以外,不准对她多半个字废话。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其余的我可以不追究。”
这是周式峖平生第一次这么宽容一个对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放过陈东的条件,居然只是要求对方正常履行合同规定的内容……只是为了暂时让她继续守着那栋破房子。
他妈的。
陈东连滚带爬地跑了。
余之迎发现周式峖的脸色如覆冰霜,“你……怎么了?喝点丝袜奶茶消消气。”
周式峖嫌弃,“什么东西?不喝!”
余之迎默默把奶茶挪回自己眼前,用吸管嘬着奶茶发呆,明明是他自己要求要见陈东的,事情处理完他自己又不高兴了。
周式峖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自己肺疼。
忽然,周式峖一声不吭起身往外走,余之迎只好撇下喝了一半的丝袜奶茶追上去。
她说:“谢谢你啊,帮了我很大的忙。”
周式峖却转身问她,“今天这样的事,要是没有我出面,你打算怎么解决?一直让他吸你的血?几十年后这破房子按理也该拆了,你非得死守着这个窝?”
黄昏时分,余霞满天,风也吹得起劲。
余之迎问:“你就,不会有遗憾吗?”
周式峖说:“会,但遗憾是人生常态,我不会留在原地,总是追忆往昔。”
余之迎和他的距离不过一臂,却足以容纳无尽的猎猎流风从中间穿梭而过。
余之迎:“你还有爸爸,你搬离了这里,在东区还有个家,可我只有这栋破房子。几十年后拆了又怎么样?我活着的时候,它还在那里就好了。”
周式峖看了她半天,说:“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余之迎:“这回我可没有求着你帮忙,是你自己要来的。”
周式峖:“你不会以为我开的公司是当志愿者赚来的吧?”
余之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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