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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式峖静静坐在车内,他透过车窗,看见余之迎在原地小幅度地徘徊了一阵,期间两次往这边望过来,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转身往马路边的方向走。周式峖立即推门下车,阔步追了上去,抓着她的胳膊说:“刚才那是气话。”
余之迎回头看见他,“诶?你醒了?”
这个反应出乎周式峖的意料,让他的意识海里出现一瞬的空白,出于不确定性,他有所保留地应了声,“……嗯。”
余之迎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他,“刚才我还以为你没醒,想一想就不好过去打扰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刚起来应该很难受,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周式峖默不作声,伸手接过来。
又听见她絮叨两句:“早餐店里的选择不多,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所以就都买了点。”
周式峖看着她,抱着一点侥幸心理问:“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收到?”
余之迎拿手机点开微信,一边说:“我收到了,还没来得及看,你给我发什么了?”她进入对话框——
“走了就别回来。”
“……”
周式峖想阻止她的,但还是晚了一步,于是那句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当面蹦了出来。
短短一句话一共六个字,个个字正腔圆,言语间甚至还带着他清晨刚睡醒的恹懒气息,以及低沉的嗓音,可以听出声音的主人在说这句话时,多少是带入了一些个人情绪的。
余之迎可能忽然手欠,循环播放……
“走了就别回来。”
“走了就别回来。”
“走了就别————
周式峖一把抽走她的手机,迅速对自己发过来的那句语音做了删除处理。
恢复清醒的周式峖又是那个得体又从容的小周总,他在做些事情的时候是那么地坦然淡定,甚至理直气壮,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旁边余之迎安静地目睹他掩耳盗铃般的操作之后,说:“昨天晚上你耍酒疯……”
“你说谁耍酒疯?”周式峖抬眼看过去,“注意措词。”
唔。
余之迎停顿一下,说:“昨天晚上你醉倒了之后就叫不醒了,我又不知道你的具体住址,可我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车里,所以昨晚我在车里熬了一夜,漫漫长夜没怎么阖眼,天刚亮就爬起来去买早餐,只是万万想不到,我刚拎着早餐回来,就听见你……”
周式峖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知道也猜得到,不用特意拉这么长的铺垫,”默了一下,他状似妥协,“给你发的那是气话。”
然而语气就像一句云淡风轻的书面通知。
余之迎说:“你把手机还我。”
周式峖打量她的神色,一边把手机递过去,然而在递过去的瞬间,他不经意扫到了上面的一长串备注,因为真的太长了,他不得不注意,发现备注显示“不可一世的周怪兽”。
余之迎也看到了,伸手想拿回手机,然而扑了个空。
周式峖已经把手臂抬高,问道:“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意思?”
形势瞬间反转,这次轮到余之迎心虚。
她小声说:“就字面意思。”
周式峖认真地仔细地琢磨着这八个字,“不可一世?怪兽?”他看着余之迎,上前半步逼近她,“哪一类怪兽?什么样的怪兽?”
余之迎犹豫了一下,说:“上面不是写清楚了么?不可一世。”
周式峖命令道:“换了。”
余之迎觉得这个好商量,甚至给他提供了多个方案,“那就换成,冷酷霸道的怪兽?帅气多金的怪兽?高贵慵懒的怪兽?邪魅浪荡的怪兽?”
听完她提供的方案后,周式峖平静的表情下,操着一副咬牙切齿的口吻,“你跟怪兽这两个字是亲戚吧?这么难舍难分?死活要带上这俩?再说你看我这脸,”他捏着余之迎的下巴,弯腰凑近,“浪荡么?”
这话说得……
余之迎冷不丁对上他的眉眼,如果把他的鼻梁比作冷峭的山峰,那他的双眼就应该是落座于山脚的深邃碧潭,阳光下流光潋滟,和他此时垂落前额凌乱的几绺碎发呼应,莫名呈现出了一种春水般温柔深情的底色。
让人心神荡漾,如置身浪潮。
他忽然凑过来,余之迎呼吸都放轻了,她想起昨天在包厢的洗手间里,那个轻又快的吻,连当时他扫过她唇缝的触感都无端强烈了起来。
余之迎连忙拿开他的手,“那这样吧,刚才你发的语音和微信备注的事互相抵消,扯平了。”
周式峖偏头一想,觉得合理,又说:“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给我备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我就按照上面每个字的笔画,一笔一笔地找你清算。”
余之迎觉得自己也应该警告回去,于是说:“下次你再给我发一些颠三倒四的气话,我也会按照上面每个字的笔画,一笔一笔找你算清楚。”
谁知周式峖一听就淡淡笑了,把手机还给她,“别到时候不敢来找我。”
余之迎正琢磨着他的话,这时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她看一眼就说:“我店里有事,得赶紧回去了。”
买早餐的时候她就收到了短信,本来想直接走的,结果一迟疑,又和周式峖拉扯半天。
周式峖说:“我送你。”
余之迎拒绝了,“不用了,你昨晚肯定没休息好,别折腾了,我打车回去,早餐记得吃。”
话刚说完,正好有辆计程车过来,余之迎抬手招停,上车离开。
周式峖拎着她买的早餐回到车上,这才有空看一眼,豆浆油条,还有一袋包子……
他拿了个包子掰开,里面是鲜肉馅的,换了一个掰开,鲜嫩的蛋黄馅,他挑了蛋黄馅的扯一块送进嘴里,一边吃得慢条斯理,一边却在想。
余之迎这女人果然是个笨蛋,一种口味买一个,他想知道什么馅的就得逐个掰开,剩下的不吃怎么处理?丢垃圾桶还是喂狗?
余之迎回到南巷老街,先去了禾韵的花店问情况,“你说陈哥有什么事找我?”
禾韵也是一头雾水,“我哪知道?昨晚来了一趟,问你去哪了?今早又来了一趟,我就奇怪了,他有事怎么不自己联系你?跑来问我,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余之迎知道陈东为什么不敢亲自联系她,因为上次他被周式峖警告过之后,现在是连个正常的沟通都不敢在手机上说了。
余之迎回了屋,先给陈东打电话问他什么事,结果那边一直没接,她只好在微信上询问,短信发送过去就扔下手机洗澡去了。
她昨晚在周式峖车里待了一晚上,脸都没洗,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蓬头垢面,根本不敢看镜子。
尤其刚才周式峖居然还毫无自觉地和她凑那么近……
余之迎洗完澡出来,陈东也终于回复了短信,但余之迎一看短信内容就变了脸色,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倒是果断接了。
余之迎说:“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换房东了?”
陈东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我把这房子卖了呗!”
余之迎皱眉,“那还在租约期的租客怎么办?”
陈东说:“这就不归我关管了,当然,你也放心,买我房子的大老板说了,关于违约金他一分不会少你的,他这人大方,要不我也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啊!”
余之迎着急说:“我在意的是违约金的问题么?”
陈东苦口婆心地劝道:“要我说,这房子都多少年了?那巷子的墙皮都脱落了,你看上面青苔有多厚?这一片迟早让资本家买下来拆了重建。”
余之迎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你把房子卖给谁了?”
陈东一滞,笑道:“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还想找人家说理去?”
余之迎说:“你到底把房子卖给谁了?”
陈东鼻子里冒出一声冷笑,“你知道吧?我特别看不惯你整天摆着一副清高的劲,不就多读几年书么?装给谁看?一个破大学我儿子不也说考上就考上了?”
余之迎压下心口的怒火,懒得搭话。
陈东骂了几句,说:“行,我就看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死的。那位大老板的人我是没见过,这几天都是他的助理跟我交涉,我只知道他姓萧。”
余之迎说:“联系方式。”
陈东直接挂了电话,下一秒就发了串手机号过来。
余之迎看着那串号码,想起刚才陈东说买房子的人姓“萧”?抱着迟疑的态度,余之迎拨了过去,那边响了两声就接起了。
“你动作够快的,余之迎。”
余之迎听见萧劲扬这把声音就下意识反感,他咬字清晰好听,但语调却痞里痞气。
那边说:“之前我有别的事要忙,所以暂时先放过了你,让你多逍遥了一个多月,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放任你不管了吧?”
余之迎说:“萧劲扬,你有完没完?”
萧劲扬笑了笑,“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了,咱俩没完!”
余之迎沉默了好几秒,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那你想怎么样?”
萧劲扬心情愉悦地笑开,“那房子现在是我的了,你想继续租倒也可以。”
余之迎直接问:“条件是什么?”
萧劲扬淡下声来一字一句地说:“你来求我。”
余之迎十分果断,“你做梦。”
萧劲扬冷冷说:“那你就给我收拾东西趁早滚蛋,至于后续一切违约的赔偿事宜,这两天会有我的助理联系你。”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也挂了线。
余之迎握紧手机在沙发上发呆,漫无目的地游思,漫无边际的空白,直到太阳逐渐升至正当空,余之迎回过神来,重新审视自己。
这座房子对自己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是的,很重要。
当初做这个选择时,信念感真的牢不可破么?
是的,牢不可破。
那么现在这个坚持已经威胁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了,还有必要继续下去么?
也许不一定了……
对于当初的决定,后悔么?
不后悔。
如今这样的结果,再回想当初,值得么?
值得。
余之迎思考完毕,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她必须远远地躲开萧劲扬,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上网找房子,忙着忙着,她忽然想起周式峖。
她不能再和周式峖联系了。
尽管她对萧劲扬的家世不了解,但从她大学认识他开始,在学校多少听闻过关于萧劲扬这人的背景,不管如何,有两点可以确定。
萧劲扬是个富二代。
他家大业大,有一个花了一辈子时间为他打下金山银矿的亲爹。
余之迎暗自琢磨着,周式峖已经帮她太多了,她不能再和他多做牵扯,否则会连累他。
周式峖毕竟还这么年轻,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大可能和一个在商海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对抗,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了他。
余之迎想一出是一出,马上就给周式峖打了个电话,问:“昨天说的分手还算数么?”
周式峖却十分警觉地沉默下来,反问道:“什么意思?”
余之迎咬咬手指甲,“我觉得到这里就够了,别再继续了。”
周式峖这会儿还算冷静,“你是不是昨晚在我车里没睡好,回家补一觉给自己补傻了?又跟我说什么傻话?”
余之迎故意冷言冷语:“你知不知道,自从我跟你做了那个什么破约定之后,我三天两头往外跑,耽误我多少生意?”
周式峖嗤笑,“就你那一天几十几百的也好意思归类为生意?”
余之迎义正词严更正他,“生意好的时候也上过千的好吧!”
周式峖懒懒应道:“对,还上过万呢,都是从我口袋里掏出去的。”
余之迎气急,“周式峖,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跟你分手!”
周式峖那边的呼吸急促了些,说:“分就分,你别后悔!”说完还不甘地补了句:“你以为我稀罕!”
余之迎立马回了句:“谁后悔谁是狗!”
周式峖半天才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一句:“余之迎,你够可以的——”
两人几乎同时挂断通话。
余之迎捏着手机,脸气鼓鼓的,胸口不断起伏,直至慢慢缓和下来,忽然就感到后悔,怎么都最后一次通话了还跟他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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