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颜和凌薇，从张莉家，又走回了学校。
　　她俩真累了。
　　凌薇打开校长办公室的门，顺手反锁上。
　　两人一人占了一个沙发。
　　躺着小声聊天。
　　“凌薇，我前两天打水，听看锅炉的阿姨说，空中飞人什么的。你听说过没有？”
　　“空中飞人？”凌薇笑了。
　　兴冲冲坐了起来。
　　“什么空中飞人？”
　　吴玉颜嘱咐凌薇：“小点声。我妈妈一直跟我说小心隔墙有耳。”
　　“怪不得你家人除了你爸，都说话那么小声。”
　　吴玉颜无奈：“我爸那是谁都不敢管的，在我家就是天王老子。”
　　“你听到什么啦？”
　　“没有什么，好像是有人和一个女的好，女的家人回来了，这个男的就从楼上跳了下来。就这样，叫“空中飞人”。”
　　“哦哦。”“怎么竟是这么恶心的事情啊。”
　　凌薇感慨。
　　吴玉颜也是：“我特别不喜欢听这种事情。”
　　凌薇叹气：“是啊，是啊。可是感觉这里的人特别喜欢八卦这种事情。”
　　吴玉颜点头：“这就是书中写的，市井小民。”
　　“连我妈都喜欢和那些阿姨说三道四的。都这样。”
　　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议论别人。别人的事情和她们有什么相关？
　　自己的生活都那么闲吗？
　　可是现在她们俩不仅要议论，还要找出和卜校长在一起的人，找出了又如何呢？
　　卜校长已经死了啊。
　　她有点不太理解凌薇。
　　凌薇妈妈是法院的，对法律可能有什么执念吧。
　　可是直觉让她害怕，总觉得会挖出很多可怕的事情。
　　追求真相是数学思维。尽管害怕，吴玉颜也提醒自己，不要总打退堂鼓。
　　对不了解的，要尽量了解，对不懂得的，要尽量懂得。
　　不能因为害怕，拒绝前行。
　　吴玉颜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面对真相的信心。
　　就算撞了鬼。。。不行，吴玉颜想着：我怕鬼。
　　她胆怯地看了看坐得笔直的凌薇。
　　吴玉颜，勇敢啊。
　　你一直想和凌薇成为最好最好的朋友啊。
　　现在这样就退缩了吗？
　　吴玉颜坐起来。
　　鼓起勇气，说了很多自己困惑的点。
　　“凌薇，昨天张莉穿了一双胶皮鞋，在5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之内，进出教学楼两次。这非常奇怪。第一，从不曾见她穿过胶皮鞋，第二，她那么短时间进出两次。你说奇怪不奇怪？第一次，我竟然都没有看到她返回。也不排除我在双杠上正好没有看到她。”
　　吴玉颜起来。走到校长厚重的办公桌前，拿了校长桌上的空白带着学校标志的信纸和笔。
　　坐到凌薇旁边，给凌薇边画，边分析。
　　“我在这里，张莉从教学楼出来，我看着她走到大概这个位置，差不多50米远。需要多长时间？返回特别快速的话，我应该还可以听到脚步声，但是我没有听到，隔了几分钟，我觉得也就2、3分钟，她再次从教学楼出来。如果她去了四楼，跑上楼也得1分钟，不停留，下楼1分钟，我看到她用了3分钟，就当我忽略了她返回。可是她上楼下楼这一趟干什么？她去了三楼教室也不可能。宋建明撒谎？没有必要啊，两人之间怎么想也扯不上关系。而且到三楼和到四楼的时间差不多。”
　　吴玉颜昨天晚上，想到这些疑点，吓得睡不着觉。那些未知的，让人恐惧。
　　凌薇听了，也感到毛骨悚然。
　　吴玉颜大胆猜测：“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女生扮成了张莉。那个女生是谁？你见过哪个女生喜欢穿胶皮鞋呢？”吴玉颜牙齿开始发抖。她吓得。
　　“凌薇，我害怕。”吴玉颜终于说出来了。带着哭腔。
　　凌薇也很害怕。她搂住吴玉颜：“没事，没事。咱们先不想这些了。”
　　又怕又忍不住想。跟看恐怖片似的。
　　吴玉颜平息了一下心情。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凌薇给吴玉颜找出一个杯子，她平时在她爸爸这里用的。
　　给吴玉颜倒了一杯水。热水瓶不够保温，这水有点凉了。
　　但是凌薇和吴玉颜吓得都不敢出校长办公室的门了。
　　忍不住，凌薇：“咱们班有爱穿胶皮鞋的，马晓玉，她爸爸是保卫科科长。凡是家里有当过兵的，好像都有这样的鞋子。”
　　吴玉颜还有些抖，哆嗦着说：“高~华标~”牙齿打颤。
　　凌薇沉默了一下，“卜传桢也会穿这种鞋，卜校长也是当过兵的。”
　　吴玉颜：“那人，和张莉身材几乎一样。”要不也不会认错啊。
　　顿了一下，又说“可是凌薇，扮成张莉干什么啊？”
　　“也许是巧合，正好都买了一样的衣服。”凌薇淡定地说。
　　吴玉颜点点头，对啊，有这个可能。
　　就像她的雪地靴，班里好几个女生和她的都一样。
　　流行这个。商厦就那家在卖这样的鞋。
　　想到这里。吴玉颜踏实了些。也许自己看刑侦剧及科幻小说看的。
　　想法总会跑偏，太吓人了。
　　六年级升初一的暑假，她从闻一芳那里借了一本书：《世界十大奇案》
　　有个故事，把她吓坏了。整个暑假，只要躺在床上，她就想起来这个故事。
　　一个外星人，皮肤像黝黑的树皮，满脸树皮样的皱纹，是个老太太，拄着一个黑色的拐杖。
　　传说有一家医院很神奇，每天都会死一个病人。一个女记者就去调查了。
　　这家医院是传染病医院，没有多久，女记者也得了这种传染病。
　　得了这种病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她就夜夜12点准时看见这个老太婆。
　　老太婆拄着拐杖，gang~gang~gang~由远及近，从病房外长长的走廊尽头传过来。
　　这个老太婆，进了她所在的这个病房，伸手摸了一下靠门的病人。那个病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婆摸她，一命呜呼。
　　吓得女记者，报了警。警察和她男朋友都守在这个病房。
　　到了午夜，老太婆准时出现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他们一拥而上，可是老太婆消失了。
　　后来再没有出现过。
　　医院里的病人也没有再一天死一个。
　　这个故事，把她吓坏了。她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得了这个病，被老太婆摸死。
　　吴玉颜努力理性地想：“凌薇，要不我们明天去找马晓玉问问？”
　　凌薇同意。
　　凌薇问：“玉颜，要不我们晚上去找米老师再问问？”
　　吴玉颜想了想：“必须得问问她，她一定知道什么。”
　　两人想到了一块。
　　接着都沉默了。她们深刻感到自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可是已经开了头，便不能放下般，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们两人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坚定。
　　凌校长、尹烨华、赵建设、闻一芳、张君雪、王鑫，甚至高华标，都来了。
　　凌校长怕孩子们胆小，过来陪她们。
　　还有宋老师和武大哥，都过来了。
　　今天小年，大家都没去逛街买年货，跑到学校了。
　　张师傅也来了。但是看着无精打采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像生病了。基本上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干活。
　　吴玉颜很纳闷：张师傅这是怎么了？
　　大家开始做灯笼。
　　武广智的动手能力极强。很快用铁丝拧出来二郎神的轮廓。
　　头，双臂，手，上身，腰，下身，脚。
　　谁都想不到，下午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二郎神有了形。
　　宋老师看着很高兴。
　　像个小女孩一样，在武广智身边，指指点点的。
　　吴玉颜看着，终于觉得今天是个晴天。
　　眼看4点了。
　　吴玉颜跟校长请了假，妈妈和她说好，她四点下班儿了两人一起去商厦转转。
　　吴玉颜妈妈主要想给吴玉颜买件羽绒服。
　　吴玉颜到了商厦门口等妈妈。
　　几乎她刚站在门口，妈妈就来了。
　　商厦大门为了挡风，用了很厚重的那种塑料皮子的门帘。
　　吴玉颜挎着妈妈的胳膊，两人进了商厦。
　　一楼是卖鞋子啊，首饰啊，之类的。
　　二楼三楼四楼是卖各种衣服的。
　　吴玉颜妈妈带着吴玉颜直接上三楼看羽绒服。
　　三楼一面都在卖羽绒服。
　　吴玉颜看过去。喜欢上了一件棕黄色的，主要是便宜。
　　这件羽绒服99元。
　　雪中飞的。看着很臃肿，但是过膝，暖和，活里活面，好洗。
　　吴玉颜妈妈毫不犹豫拿出一张100元的钞票。
　　给吴玉颜买了这件羽绒服。
　　她心疼吴玉颜，这孩子从来没主动要过什么，除了买学习方面的书。不像大女儿，早就要吃要穿的了。
　　小女儿甚至不会花钱。
　　过年压岁钱10元，都攒着不花。
　　吴玉颜试了试这件羽绒服太舒服了。
　　妈妈特别辛苦。她总说爷爷不要捡破烂了。她却整日有空了就去厂子附近，捡废弃的铁块卖钱。
　　妈妈小声跟吴玉颜说：“别担心钱，我和你爸过了元旦，工资都翻倍了。”
　　原来1月5日，爸爸发了110元的工资，妈妈也有100元。
　　“一下子涨那么多？”吴玉颜很惊讶。
　　93年，吴玉颜父母工资又翻了一番。
　　后来一直到2000年。父母的工资一直涨到了1500.
　　难以想像的变化之大啊。
　　吴玉颜开心极了。今年过年她也有羽绒服了。
　　她高兴地都要飘起来了。
　　蹦蹦跳跳地陪在妈妈身边。
　　两人又往东边市场走去。
　　需要买写春联的红纸。
　　在集市上，趁着天还没有彻底黑。
　　她们赶紧走到卖红纸的地方，裁了六幅对联的红纸，若干张福字用的红纸。
　　还买了两个灯笼，计划院子和大门都挂一个。
　　吴玉颜要妈妈多买一对。说各挂一对好看。
　　她们还在路边肉摊，买了些猪头肉。猪肝啦，猪耳朵啊，都买了些。
　　还买了6只烧鸡。都喜欢这家烧鸡，肉香骨烂。每年必买。
　　火腿切了一大段。
　　驴肠也U字形一截。
　　她们路过家门口的时候，把衣服放下，才又出来转。
　　爸爸来接她们了。
　　又一起买了些蒜苔，藕，粉丝粉条，及十几斤的豆腐。
　　一堆大白菜。把卖白菜的包圆了。
　　让卖白菜的老人家送到家里。
　　过年，总要吃上几顿白菜馅饺子。
　　爸爸又去生肉铺，买了15斤猪肉。
　　吴玉颜高兴得合不拢嘴。
　　很快就高兴不起来。
　　明天她需要蒸豆腐。这豆腐一蒸就是半天。
　　蒸完了，还要用油煎。十几斤豆腐啊。
　　煮花生米，黄豆（爸爸天天念叨3个黄豆顶1个鸡蛋），芹菜，藕片，和煎过的豆腐切成薄片细条，拌凉菜。好吃啊。
　　清爽可口。
　　蒸过的豆腐，水分少了，比较硬实。两面再煎成金黄，切片。入嘴时，豆腐皮有嚼劲，吃起来，里面软软的，嫩嫩的，葱切末放入，再滴上香油，倒点酱油醋。
　　除了上面那些豆子和菜，再放上猪耳朵，更好吃。
　　猪耳朵切丝，和豆腐、花生米、黄豆、芹菜、藕片，拌在一起。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吴玉颜明天中午就让爷爷吃上这个凉拌菜。
　　回到家里。吴玉颜帮着爸爸，把火腿、猪肉、蔬菜、烧鸡都放到院子里挂在墙上的大菜框里。
　　这大菜篮是爷爷无事时，用攒的纸箱子上的塑料条编的。
　　主打一个大字。
　　爸爸怕墙上的钉子都挂不住它。
　　特意加固了一下。
　　娇气的爸爸累了。
　　晚上又给自己撕了半只烧鸡吃了，才心满意足地看电视，睡觉。
　　吴玉颜非常节制地吃了两块鸡胸肉。
　　喝了一碗玉米粥，放上了中午剩的饺子。
　　幸福二字就这么写啊。
　　吃好饭，才7点，凌薇迈着机灵的步伐来找吴玉颜。
　　吴玉颜这才想起。要去找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