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华标说：
　　“吴玉颜，那天我看见你玩双杠了。”
　　吴玉颜一下子怔住。
　　高华标说完，笑了。
　　他那天在四楼露台，和蒙倩倩，发现双杠上有人，仔细看，笑死他了。
　　为这蒙倩倩和他生了半天气，怨他注意力在别处。不专心听她讲话。
　　那种情况，谁见到都会笑吧。
　　吴玉颜底下这么好玩，谁想得到呢？
　　他发现吴玉颜好像总在问那天上午谁在学校。
　　也许是他敏感了。
　　吴玉颜看着他，想问点啥，又觉得没那么熟。
　　不好问。
　　高华标也不想她问。
　　不知不觉，11：00钟声响起。
　　三人起身，要回家。
　　吴玉颜问高华标水泥多少钱，把钱拿给高华标。
　　又挽留了半天，他们都不好意思在她家吃饭。
　　吴玉颜只好：“过年来我家玩，我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吴玉颜早意识到，她家糖和点心还没买。尤其对高华标和燕树国，应该好好招待一番。
　　人家帮了她太大的忙了。
　　高华标他们还要去把工具和排子车还给洋灰店主。
　　屋里热。
　　水泥有干了的迹象。
　　吴玉颜把家里的水彩颜料找出来。
　　在水泥上，画了很多绿草，红花，黄花。
　　看上去倒也别致。她想着半干不干时画上去。这水彩色和水泥色混为一体。
　　同时干透了，色彩会更鲜艳。
　　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
　　画完。
　　她老姐终于知道回来了。
　　吴明颜回到家，就忙忙活活做饭。
　　吴玉颜坐在写字台前，在写着1.18上午的那一栏名字里，划掉了马晓玉的名字，加上了高华标。。。想了想，又加了蒙倩倩。
　　她把放在床底下的茉莉花茶拿出来。
　　茶叶倒出来，细细分辨，果真里面有番泻叶。
　　量不大也不小。
　　一般没喝过的人，难以分辨，毕竟茉莉花味道浓郁，盖住茶叶的一些味道。
　　吴玉颜今天头疼得厉害。每天这么紧绷着，她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可是仿佛身后有一头恶狼追着，不得不往下查。
　　@@赵建设早晨送吴玉颜和凌薇回去，之后回家吃饭。
　　等着雪大了起来。雪花特别密集的时候，出了门，
　　一进校门，他顺着南墙根儿走，再顺着篮球场，鹅毛大雪密密地飘着。
　　他丝毫不觉得冷。顺着墙根，一路到了垃圾堆。
　　找了一根棍扒拉。
　　书好找，笔难找。
　　学校操场厕所边上的垃圾堆，翻来翻去，果真翻到了一本书：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书皮儿已经脏了，沾上雪水，惨不忍睹。
　　忍不住想：敢扔这样的书，不怕犯法吗？
　　在这本书的附近找钢笔，总没错了。
　　翻了一下就找到了。钢笔帽在雪光反射下闪着光。
　　他拿着回家，给凌薇打了电话：“不方便进图书馆，教学大楼的门关得严实，除非从后边墙上爬上去。雪大，墙太滑了，爬不上去。改天吧。”
　　凌薇等着下午见到吴玉颜了再说。
　　吴玉颜在家她刷完碗后，发现姐姐在看电视，哥哥继续学习，她？时间都花在分析问题上了。
　　吴玉颜牛皮纸本上，写着很多很多问题。
　　她写出了各种她能想到的情况，分析哪种更为合理。
　　如何去求证。
　　不知不觉，凌薇过来喊她。
　　她才发现已经2点了。
　　他们在外面等她，没有等到。
　　只好进来喊。
　　吴玉颜发现闻一芳没有跟着过来。
　　原来凌薇让一芳不要来了。
　　凌薇早晨给闻一芳打了一个电话。
　　凌薇很懂得引导：“一芳，你说你需要打扫卫生是吗？”
　　“我觉得你既然忙，就不拉你过来做灯笼了。过年了咱们再聚。”
　　闻一芳正发愁这么大房子不好打扫呢。
　　闻厂长家住在北边靠东的位置。
　　这边住的都是厂领导。
　　室内200平。两套房子合成了一套。
　　成了四室两厅大平层。
　　这栋楼一共六层高。
　　闻厂长家住在二楼。
　　不愿意爬楼。
　　这边两排四栋楼，楼与楼之间是一个大花园。
　　采光不受任何影响。
　　闻一芳要把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一遍。
　　卫生间两个，一间书房，三间卧室，厨房，客厅，餐厅。
　　她婶啥也不管。
　　这也是她住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春节了。
　　所以格外尽心尽力。
　　她听了凌薇的话，巴不得不去做灯笼。
　　“凌薇，我就不去了。家里活儿太多了。我还没怎么干。”
　　“我懂，你干活儿吧，我家干完了，我去帮你两天。”凌薇在电话里亲切地说。
　　“谢谢，好的，再联系。”
　　闻一芳不来。他们三人可以畅所欲言。
　　也说不了几句。赵建设把一个小纸袋递给凌薇。
　　赵建设习惯性地认为凌薇更强大，毕竟凌校长的女儿啊。
　　吴玉颜猜到了。
　　应该是字纸篓里的东西。
　　谁也没有说话。
　　凌薇顺手就把纸袋递给了吴玉颜。
　　吴玉颜回家，放好。再出来。
　　三人沉默地走到学校。
　　雪几乎停了。
　　地上厚厚的一层雪，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
　　二楼校长办公室，王鑫他们都到了。
　　张师傅给他们开了门，没有走，帮着做灯笼。
　　王鑫发现吴玉颜最近有秘密。
　　他一直抬头盯着吴玉颜看。
　　吴玉颜没有感觉到。太多事情了，她感觉自己大脑快不够用了。
　　吴玉颜看到张师傅在，太好了。
　　可以问一下什么。
　　宋老师和武广智大哥哥也来了。
　　大家在做二郎神。
　　把灯线缠上去。
　　电池安装在固定位置。
　　留出开关。
　　凌薇开始画二郎神。
　　王黄河老师也在。他帮着凌薇画。
　　马已经画好了，扎在那里，挺英俊的。
　　只是吴玉颜没了心情欣赏。
　　尹烨华看她们心事重重。不由地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人太多，不方便问。
　　许兆言神经大条。站在沙发上，要给大家开演唱会。
　　吴玉颜和凌薇也跟着笑，但是始终笑不出来。只是嘴角翘一翘。
　　许兆言感觉到了。
　　张君雪很认真地把宣纸一个面一个面地裁开，等吴玉颜画好画，尹烨华也帮着画。
　　再一一糊到铁丝框架上。
　　张师傅特意去楼下用热得快烧了一小锅糨糊。
　　今天中午孙子送过来的。
　　烧热水方便。不用去大厅接热水了。
　　他一个人喝水，还要开那么大个炉子烧，太浪费了。
　　10块钱买的热得快。
　　特别方便。
　　张师傅中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
　　王鑫帮着给莲花染颜色。
　　王书记过来了，王书记替了卜校长值班。
　　今天正式开始。
　　值班的领导们都睡在哪里呢？
　　吴玉颜问王书记：“王书记，值班一宿不睡吗？”
　　王书记是个白白胖胖的人，特别和蔼可亲，整天笑呵呵的，快退休了。
　　喜欢写书法。
　　硬笔软笔，每天都在自己办公室里写个不停。
　　还喜欢刻印。吴玉颜竞赛满分，王书记激动地给吴玉颜刻了一个印。
　　扣一个戳，上面红色的篆字两列：数学吴|玉颜印
　　吴玉颜收到后，激动了很长时间。
　　王书记和爸爸有私交。爸爸也喜欢写书法。但是很服王书记，能让爸爸服气的人特别少，可见王书记性格多好。
　　他笑呵呵地：“我们在值班室睡。哪能一宿不睡，身体受不了啊。”
　　一楼传达室往里有个屋子，几乎总关着。就是他们领导的值班室，出什么事情了，传达室的师傅直接找值班室的领导处理。那个屋子比传达室稍大点，放着一张床，一组拐角沙发。
　　一张1.2米×50厘米的桌子。放着一个电话。
　　靠南边开着窗，学校办公室和教室的窗户都低矮，一眼望出去，人行道上来人看的一清二楚。
　　值班的领导，一般都在自己办公室呆着，到晚上9点，就去值班室休息。
　　接听电话。
　　王书记知道许兆言是严老师的孩子。
　　笑着说：“小言，干活儿，别偷懒。”
　　许兆言逗大家的表演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心里有些难受。
　　凌薇为何有事儿了不和他说啊。
　　为何要找吴玉颜。
　　他嫉妒了。
　　他走到凌薇跟前：“凌薇，今晚去你家看咱们那些小可爱，方便吗？”
　　凌薇：“方便，方便。”头也没抬。数落许兆言：
　　“许老二，你能不能也染几瓣莲花，把你们那个灯笼先完成？”
　　许兆言听到熟悉的“许老二”，心里慰贴舒坦。
　　每天不听几遍，他浑身不得劲。
　　他高兴起来。“好嘞！看我的！”
　　忙到下午4点半。
　　赵建设拍拍手。
　　让大家听他讲。
　　“我们元宵节前排练一个武术舞蹈，谁有类似的录像带，给我看看。我选好之后，咱们就排练起来。”
　　在场的，都是早晨赵家军的成员。各个都支持。
　　赵建设问张师傅：“张师傅，你那个太极拳教我们几个练练。舞蹈里，放一些太极拳的动作。”
　　张师傅笑着说：“支持，支持。我也变武术指导了。呵呵呵呵。”
　　王书记拍拍张师傅肩膀：“教孩子们太极拳是好事儿啊。老张。”
　　老张点头。
　　赵建设：“我和凌薇、吴玉颜商量一下，这个舞蹈怎么拍？要不要请米老师和曲老师做下指导？先走了。”
　　王书记说：“你们都回去吧，做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有几天，来得及。”
　　做灯笼时间挺紧的。
　　奈何参与人多，大人小孩一起七手八脚地干。
　　大年三十之前应该能做好。
　　宋老师和武广智。一个帮忙绕线。一个帮忙染色。都默不作声。
　　听王书记说不做了。都放下。穿好衣服。
　　陆续走出办公室。
　　凌薇到了一楼，给吴玉颜指值班室。
　　她爸爸也值班。
　　重新排了值班表。
　　王书记值班到大年三十晚上。
　　张师傅最辛苦，李师傅一直没好，还在家休息。
　　但张师傅高兴，过年值班，一个班儿记三个工。钱多。
　　凌校长从大年三十夜里值班，一直值到初十。
　　最后十来天，凌校长计划请教导主任杨泰安来值。
　　杨泰安，是一个个子不高，人很瘦弱，头却特别大的男老师。
　　初一教过他们数学。
　　胸挺得特别高，肩膀挺得太直了，都后倾了。
　　讲起话来，一副官腔。
　　讲起题目，糊里糊涂。
　　但是被调到教导处不久，成了教导主任。
　　凌校长把对外的讲话啊，接待上级领导啊，都教给杨主任。
　　具体的教学安排，交给了教导处小郭。
　　小郭也是数学老师。教学很厉害。
　　安排工作，井井有条。做了教导处副主任。
　　杨泰安一天班都不想值，刚结婚半年，和老婆还在热恋期。
　　今年是第一年带老婆走亲戚。事情比较多。
　　王书记看到吴玉颜他们对值班室好奇，笑呵呵请她们参观一下。
　　宋老师打了招呼，带着武广智走了。大家跟宋老师再见，对着武广智挤眉弄眼。
　　嘻嘻哈哈送走了宋老师。
　　学生都好奇，一群挤进了领导值班室。
　　一向冷清，很简单的一间房，愣是被学生渲染出了热闹。
　　大家闹完。都走了。
　　凌薇和吴玉颜，加上保镖，三人最后慢慢走。
　　他们一起往1号楼走去。边走边聊。
　　吴玉颜无奈地说：“想问张师傅一些问题，没机会。”
　　凌薇：“你不是说了，让我们别着急，现在就你最着急。只要平安，咱们先过年，玉颜。你别太焦虑了。”凌薇现在感觉不到害怕了。在家和姐弟斗智斗勇打打闹闹。出门和同学在一起。
　　她离了学校，情绪好很多。
　　吴玉颜却说不出的压抑。
　　怎么能不焦虑呢？事情越来越让人焦虑。
　　她终日都惶惶不安的。
　　有人在背后一直看着你，那种随时会扑过来咬死你的感觉，如影随形。
　　站在二三单元之间的路边。
　　一阵阵浓浓的肉香，从吴玉颜家飘出来。
　　吴玉颜家的排气扇，疯狂地往外输送着肉香。
　　赵建设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吴玉颜，你家煮大肉呢！”
　　二十六，煮大肉。她家今天就煮大肉了。
　　吴玉颜终于放下了些情绪。
　　笑嘻嘻地：“赵头儿，去我家吃肉吧。”
　　“不不，不好意思。”赵头儿摆手。
　　“凌薇，你来我家吃饭吧？”
　　凌薇更是摆手。
　　“回家啦！玉颜，明儿见！”
　　二人转瞬不见。
　　吴玉颜蹦跳着进单元门，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那一刹那。
　　温暖的空气，浓浓的肉香直面扑来。
　　太舒坦了。太香了。
　　吴玉颜闻着味进了厨房。
　　厨房挤了两个人。
　　妈妈今天下班早。
　　和姐姐在厨房煮猪肝，猪肚，猪肠，还有五花肉。
　　放了花椒大料小茴香桂皮各种香料。
　　今晚有好吃的啦。
　　吴明颜早把已经熟透了的五花肉，给爷爷夹了两块儿送了过去。
　　爷爷早点吃，晚上就别吃了，免得不消化。
　　吴玉颜取了筷子，夹了一碗五花肉。
　　到餐厅吃。不管多烫，往嘴里塞了一块儿。
　　哇哦，太香了。
　　吴玉颜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晚上，吴玉颜一个人在房间，又在写写画画。
　　她翻开纸袋，拿出刑法，认真翻看，仔细观察。
　　看了足足有半小时之久，没有发现什么。
　　看着，看着。
　　忽然发现，在一行字：奸淫不满十四岁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
　　里面“十四岁”这三个字下面，用蓝黑墨的钢笔划了好几下。
　　几乎要把纸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