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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冷了下来,清早的天空梦幻般变为了粉色,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几只猫咪成群结队在校园里游荡。
张暮明如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发呆,赵主任走进教室,紧跟着的还有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红色卫衣,直筒牛仔裤,乌黑的头发束成高马尾,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五官十分精致,清纯的面庞却配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纯洁且妖艳。
赵主任清了清嗓子吼道:“安静!”
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赵主任继续说:“这位是我校新转来的学生,下面有请她向大家做自我介绍。”
少女往前一步,声音极其轻柔:“大家好,我叫柳月曦,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声,似乎还有口哨声。
“你去坐那吧。”赵主任指着张暮明旁边空荡荡的位置说:
柳月曦点了点头,朝他走了过去。
张暮明微微张着嘴,看着这个女孩坐到他身旁。
有个理论说,宇宙是个随机输出零和一的机器,但如果一没出现,那么之前所有零则都是虚无,而柳月曦的到来,使张暮明在京都四中输出了第一个一。
张主任翻开书来讲课,张暮明注意力在讲台和柳月曦身上来回游走,发现她直到下课都一直在认真听讲,课本上满满记着整节课的笔记。
上午很快过去,赤日悬在天空的正中,地面上铺满落叶,有风将它们卷起,它们便随风飞舞,风一旦消散,它们便摔在地上,岁月无声无息,永远流逝在时间长河中。
下课铃响了,张暮明前几天历经周折去办了饭卡,智障食堂竟然让他三天后去领,三天也够饿死了,无奈,他起身想去忘忧酒馆。
他刚离开座位,背后就传来柳月曦无比轻柔的声音:“那个…”
张暮明回头:“咋了?”
柳月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饭卡还没办,能不能…”
张暮明想了下,说:“你跟我来吧。”
两人出了学校来到忘忧酒馆,柳月曦显然没见过这样风格的酒馆,吃惊又好奇的东张西望。
张暮明走到柜台前,王章宇正低头玩手机,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问:“来吃饭了?”然后看了眼柳月曦,又问:“女朋友?”
张暮明摇摇头:“不是。”
王章宇问:“不是来吃饭的?”
张暮明说:“是来吃饭的。”
王章宇问:“那她是?”
张暮明不愿再回答,说:“你十万个为什么吗?她是我同学。”
王章宇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同学就同学呗,骂我干嘛。”
张暮明没说话,以他们两个的聊天方式,再接下去话题可能会跑到柳月曦身份证户口本那里,所以他选择拉着柳月曦离开柜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柳月曦摆弄着桌上的山茶花,评价这里很奇怪。
张暮明料到她会说这句话,但还是顺着她问了下去。
柳月曦想一会说:“太安静了。”
张暮明用下巴点了点吧台旁的牌子,她看过去,把牌子上的内容读了出来:“狂欢不能使你忘掉忧愁,静寂才能。”然后转过头:“好奇怪的想法。”
柳月曦刚说完这句话,王章宇就把两碗面放到了桌上,她吓了一跳,问王章宇什么时候过来的,王章宇没说话,只是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柳月曦不敢再轻举妄动,静静地吃起了面。
回到学校刚好上课,柳月曦依然很专心的听讲,张暮明却昏昏沉沉的快要睡去,柳月曦发现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其声音之大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两秒,张暮明痛得险些叫了出来,好在柳月曦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连忙道歉才让他把到口都叫声咽了下去。
午后的秋天实在使人困倦不堪,张暮明虽然已经困到摇摇欲坠但不敢睡,天知道柳月曦会不会再给他来一巴掌。
柳月曦似乎看出了他的窘境,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到他桌子上,还小心翼翼地朝他推了推,讨好似的对他说:“呐,吃糖,这个很提神的。”
或许是她的样子太过于人畜无害,导致张暮明没有任何防备地把糖塞进嘴里,瞬间,一种难以启齿的苦肆意在他口腔里喷涌,他瞪着眼想把糖吐出来,嘴却再次被柳月曦捂住,张暮明五官逐渐变的扭曲,两只手挣扎着想要摆脱控制,苦味从舌头蔓延到全身每个细胞最后直冲天灵盖,使张暮明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见他不再乱动,柳月份才终于坏笑着把手松开。
经过这么一折腾,张暮明虽然受到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但好歹是不困了。
随着这个女孩的到来,张暮明曾幻想过的一切逐渐变成现实,日月照常更替,群星依旧闪耀,但她的到来仍改变了他的生活,就像无比精密的机器上的一颗零件,拥有后才能开始运作。
夕阳西下,一天中最后的晚自习也结束了,张暮明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却被柳月曦一把又拉回了座位上。
“等我复习一遍。”柳月曦看着书说:
张暮明不可置信:“啥?复习啥?”
柳月曦平静地复述一遍:“等我把今天学的复习一遍。”
好好好,很好,太棒了,不愧是好学生,纵使万军后退她仍孤身向前,这是多么崇高的品质!多么伟大的求知精神啊!
柳月曦认真复习,张暮明干脆看着她认真复习,发现她和别的女生有所不同,身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好像也没有化妆,比较有特色的还是她那双千娇百媚的狐狸眼,但休闲的穿搭又给人一种很傻很天真的感觉。
天边的明月逐渐升高,满天星斗忽明忽暗,不知过了多久,柳月曦终于复习完成。
张暮明退开寝室的门,原本热闹的房间变的异常安静,他没去看室友们,单仍感觉得到有异样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装作没注意到,简单洗漱后就休息了。
次日是假期,张暮明醒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寝室里只有他自己,手机恰好响了,打开看,柳月曦让他去找她。
张暮明来到两个宿舍中间的花园里,这里人很多,大多都是在散步的情侣,忽的,她看到了柳月曦,少女穿着一袭白裙坐在秋千上,低头看着手机,几缕刘海衬托着精致的面庞,她抬头看到了张暮明,起身笑着朝他走过来,问:“去图书馆吗?”
张暮明有些不解:“去图书馆干嘛?”
柳月曦晃晃提着的书包,说:“写作业啊。”
好,太好了,不愧是好学生,在秋天如此阳光明媚的秋天仍无比自律的写作业,张暮明顿时感觉知识之光照彻头顶。
柳月曦把要写的作业放到桌上,另外还有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告诉张暮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但当张暮明一本正经地翻开书发现,那啥,一题都不会。
还好,语文作业都是抄写的。张暮明想着把数学课本放到一旁,重新打开语文课本奋笔疾书地抄了起来,写的时候还不是瞅一眼柳月曦,发现她写作业很认真且很流畅,根本没有哪题不会的情况。
许久,语文作业写完了,他正想着还有什么作业不需要脑子时,柳月曦直接把物理练习册从他书包里抽了出来,又对他说了一遍:“做吧,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张暮明黑着脸打开书,字母和数字无规律的排列使他眼花缭乱,他盯着第一题看了许久,就到柳月曦一下把手按到他书上问他什么题题目这么长。之后她手把手教会了张暮明怎么做这种题,而接下来的情况基本就是张暮明做一题问一题,他再把同类型的题都做了,然后再做一题问一题…就这样,直到作业全部写完已经六点多了。
张暮明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赤红的落日被晚霞遮住了一半,云朵中透着高饱和的粉红,恰巧一行大雁飞过,将这美丽的风景衬托得更加如梦如幻。
“小张。”柳月曦轻声唤道:
张暮明很疑惑,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简称?而且这简称怎么这么像个房产中介?
柳月曦继续说:“你以后想去做什么?”
张暮明想了一会。“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机会,我想做音乐。”
柳月曦忽然站起来按住他肩膀,笑着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想做音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再次结拜为异性兄弟,二弟!叫大哥!”
张暮明一眼震惊的看着柳月曦,随后苦笑着遥遥头:“做音乐很难的,要有学历,还要有资本和条件。”
“那就一起努力!”柳月曦说,眼神无比坚定:“以京都音乐学院为目标奋斗!”她朝张暮明伸出一只手:“青春就一次!有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的就抢!”
周围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听到这句话后纷纷用手护住自己的书。
张暮明被她的气势所震撼,麻木地握住了她的那只手,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什么叫轰轰烈烈的青春。
天边的红光渐渐消退,黑暗和寒冷笼罩大地,他们这才从图书馆出来。
柳月曦的肚子叫了几声,“二弟,我饿了。”
张暮明一天没吃饭,胃里都涮了几遍了,便和柳月曦一起去了家火锅店。
两人吃完饭后,张暮明受到了一个十分抗拒却又不得不接的电话,他划开手机,里面传出女人的哭声。
张暮明对电话那头喊:“喂?”
手机里的声音十分嘈杂,很难听清说的什么。
张暮明应了声好,对柳月曦说:“我有点事儿,要不你先回学校吧。”
柳月曦看了眼外面:“都这么晚了,你让我自己回去?”
张暮明站起身:“那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张暮明来到一处野球场,几个中年妇女看到他来了连忙哭了起来,乌天地黑的郊外,几个不惑之年的女人一同嚎啕大哭,其场面之诡异堪比倩女幽魂。
张暮明并不愿意和她们过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说:“你们的要求我满足不了,就算除以十我依然满足不了。”
中年妇女们哭的更大声了,其中为首的一个人站出来哭着喊:“还有没有天理了!打了人不愿意赔钱!”
张暮明冷着脸,面前的场面令他的身心感到极度不适,他辩解说:“阿姨,我那是正当防卫,要不是你儿子先…”他话没说完,迎面挨了那女人一耳光,身体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有了第一个,其他女人也簇拥着向前。
突然角落里转出一声凌厉的女声:“住手!”柳月曦跑出来挡在张暮明身前大吼道:“你们这叫故意伤害!”然后指着角落里一个正对这里的监控:“再不走我们报警了!”
张暮明看到柳月曦两腿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她白嫩的手机拉着他满满后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月亮撒下的银霜若有若无,时不时有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张暮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着吗?”
柳月曦生气地说:“我要不来你现在还挨着打呢,一个男孩子怎么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张暮明低着头,想起她刚刚那双颤抖的白腿不由得心头一紧,声音极低:“那个…谢谢了。”
柳月曦不为所动:“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再有这事叫上我。”
张暮明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张暮明看着星球状的夜灯,视野无限拉长,眼中充满璀璨星河,正中立着一扇木门,他推门进去,场景愈发熟悉,火炉啪啦啦的响,不时有星火冒出,女人端来一碗肉汤,男人抱着他坐到沙发上,舀一勺喂他嘴里,鲜到掉牙,一辆车破墙而入,房间分崩离析。
张暮明大叫着从床上弹起,气喘吁吁地呜咽着,眼泪不受控的落到被子上,发出的声音像是某种奇形怪状的动物的叫声。他翻出一包蒙上灰尘的烟盒,躲到卫生间边抽边哭,在出事的那天夜晚,离别的那天夜晚,犯错的那天夜晚,他曾无数次捶着胸口问自己,为什么是我?
而现在,三种记忆胀满他的脑海,压的他喘不过气,眼泪彻底决堤,像是大坝再也承受不住水的重量,破闸而出,将世界淹没。
黎明终于到来,张暮明拉开门,渴望迎接新生,但没有,他还没能忘记,他还不能忘记。
早上八点,王章宇发来消息,说要带他去玩,张暮明本想拒绝,可王章宇已经开车到校门口了,将近一宿没睡的张暮明还是无精打采地上了他的车。
他们先去吃了早饭,然后驾车半个小时到新素区,张暮明在车上睡得正香,被王章宇强行拽下车,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掌心蹭破了皮,疼痛让精神清醒了些,他爬起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曾问过母亲,什么是海?母亲回答他,海是另一个世界,在海的最深处,那里生命昂扬,世间万物共同漂浮,人死后,灵魂会去到那里,经过很久很久的洗礼,直到忘却所有记忆彻底纯净后,又会重返人间。
张暮明跑到沙滩,海水在他脚边涌动,他蹲下抓了一把水,张开手却空无一物,他哀伤地叹了口气,望着大海低声道:“爸妈,你们听得到吗?”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另一个世界。
王章宇不知不觉凑到他身旁,问:“怎么看着不开心啊。”
张暮明用力抓了一把沙子,却不停从指缝流出,他说:“晚上做梦了。”
王章宇问:“什么噩梦这么吓人?”
张暮明摇摇头:“不是噩梦”他停顿一下继续说:“美梦。”
王章宇明白了,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想以此安慰他。
张暮明吸了下鼻子,说:“她们昨天又找我了。”
王章宇愣了一下,问:“怎么说的?”
张暮明苦笑着摇摇头:“说我没有天理。”
王章宇不再说话,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张暮明喋喋不休:“她们找我要五百万,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让人听了会心酸。“还说我没天理,到底是谁没天理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张暮明哭的歇斯底里,手还紧紧握着,尽管沙子已经流光。
他喃喃道:“我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他的眼神突然聚焦,不甘地咆哮起来:“可这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用前途为他们买单!”
王章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里面有怜悯,有同情,还有无奈和心酸。
游客都离得张暮明很远,看着这个少年被众生无法承受的苦难压得撕心裂肺。
过了一会,张暮明落着泪对王章宇笑着说:“我饿了,想喝两杯。”
桌上胡乱摆着酒瓶,张暮明醉醺醺地讲述自己的想法,他教导王章宇,哭有什么用?不要哭,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哭就能不掉下去了吗?不不不,不能,所以我们应该享受坠入深渊前的时光,应该学会珍惜当下的每一天,这才是最美丽的时光。
王章宇心想:你怎么说起我来了,刚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是你吗?
张暮明吹到最后一口酒,神情呆滞地望着大海,说:“我想去游泳。”然后起身就往外面走。
“游你六舅啊!”王章宇一把把他拉回座位,还找店员要了根麻绳捆上。
张暮明也不再反抗,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人世多少黑暗,又有多少盏灯,愿一路畅通,愿今夜无梦。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