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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淮,初二7班,会拉小提琴,喜欢柔道,得过很多奖,人长得好看,成绩特别好,是老师口中反复出现的“7班的年级第一”,也是“前程似锦的好学生”。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大家对他,都那么不吝啬赞美和夸奖?
一切的一切,不过源于一次最简单不过的好奇,后来的后来,以好奇为扉页的故事却一点一点编织出了她永不谢幕的青春。
自习课,乐意透过窗子朝操场远远看去,篮球场下,他同大家嬉嬉闹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除了白一些,好看一些,阳光格外眷恋他一些。
可是在乐意眼里,他是不一样的,他是唯一一个在学校校报上写《你是我生命的缺口》读后感的男生,落在一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岩》等中突出地让乐意忍不住多留意了好多眼。
他那么真挚地诉说自己对爱情的期待,文笔温柔荡漾,婉如清扬,涓涓不息,款款情深。乐意读那些文字,无比想知道那“古典的月色下,漾着朦胧,氲着缠绵,便是春花、秋月、冬雪,也不及她似缎光华,如霜美丽”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支着脑袋,看着他,就能想起月光。
她的同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小声嘀咕,“成绩那么差还不努力……”
乐意咬着下唇,悻悻地把视线转回了课桌。
“喂。”
同桌不耐烦地狠狠拍了下她肩膀。
乐意有些不解地转过眸,眼神里有些意外,隐隐藏着一些浅到不能再浅的期待。
同桌眉头紧蹙,“你自己成绩差,就不要影响别人好不好?”
“啊?”
“我的数学学案啊!你赶紧把脚抬起来!啊什么?烦死了!”
乐意一低头,连忙拿起那张被自己踩着的学案,一个劲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对不起啊。”
“呆子。”
同桌只是冷冷地又瞥了她一眼,把卷子摔在课桌上宣示不满后,继续低头写数学卷子去了。
她看向讲台,老师正冲这里皱眉看着。她其实很想说,她不喜欢教室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不喜欢和总是满身臭味、不爱洗澡的男生做同桌,更不喜欢作为小透明没有朋友的自己。
他是怎么可以有那么多朋友的呢?
乐意低下了头。
也对,他成绩好,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大家自然都愿意和他做朋友。
不像她,闷得要命,无聊又无趣。
就算她鼓起勇气走进了老师办公室,手足无措地告诉老师,她个子矮,看不到黑板,老师也只会不耐烦地告诉她,“先把你的成绩提上来,再来和老师提条件。”
乐意不懂。
她不懂她看不清黑板和她一定要成绩好有什么关系?他们只知道轻飘飘地丢一句“脑子不好”,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差别对待。
这天午后,像任何平常到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一样。她在父母的声嘶力竭下走出门去上学,沿路遇到了买豆浆的阿婆,阿婆热情地接过四块钱,给她盛了一大杯豆浆,还有一个大豆沙包,又碰到了一大早就和几个老伙计聚在一起老树下下棋的刘大爷,他哈哈大笑,看起来战况不错,还有高高兴兴买完菜回家的陆阿姨,跑起步来两眼笑眯眯的李哥哥……
这是她每天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些陌生人不会知道她是一个笨小孩,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老师不喜欢,同学不在意的差生,所以她可以听他们闲聊,听他们谈天说地,享受他们对于每一个陌生人的善意。
她踩着点到教室,同桌又冲她翻了个白眼。
她默不作声地坐好,拿出作文范本读了起来,却听到同桌嗤笑一声。她好像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总要阴阳怪气好一通才肯罢休。
上午有一节体育课,乐意一个人沿着操场慢慢走着,看见班上好几个女生手拉着手去小卖部买雪糕,男生聚在一起到篮球场打球去了。
“喂,同学,帮忙捡个球。”
乐意扭过头,眨眨眼,这才看到地上那个还在滚溜的篮球,她立马捡起来。
那人笑着回:“同学,谢谢啊。”
同桌站在旁边,立马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没有朋友吗?总是一个人,真孤僻。”
乐意听到那人有些不满地替她说话,“干嘛呀?人还好心给我们捡了球,你说话客气点,传出去,我们班一点都没有风度了。”
同桌砸吧砸吧嘴,“她还能胳膊肘往外拐?”
那人怔了一下,讪讪地小声问道:“啊?她是我们班的啊?”
乐意抿着唇,一声不吭地跑远了。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可悲,是那种无能为力的可悲,无力地看着生活在面前满目荒唐、支离破碎,最令人难过的是,这种时候,她总会想起陈见淮。
那个遥远的,被所有高高举起的陈见淮。
她真的应该喜欢他吗?
没有结果也要喜欢吗?
他到底为什么让自己如此不舍?
她明明是个什么也抓不住的人。
下午最后一节课过去了,她去了学校最顶楼,她不想回家,不想待在教室,又不知道该去哪,早上摆摊的叔叔阿姨还有晨跑的大哥哥早回家了,在班里她就像个透明人,大概除了总爱嘲讽她两句的同桌,还有看到她就头疼的老师,没有人记得自己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吧。
她决定去顶楼吹吹风,直到月亮微微露出那么一角,她才乐意回家。
远处的楼房层层叠叠,夕阳下,小孩牵着父母的手走得蹦蹦跳跳,她也会跟着小孩的笑声而噗嗤噗嗤地笑,她看见爷爷骑着电瓶车来接他的宝贝孙女,笑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她又难过起来,因为最爱她的爷爷,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突然听到背后老旧生了锈的铁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她连忙躲到一边,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好久没有声响,乐意只能感受到自己黏腻的呼吸,耳边听到吹荡的风,看见灰色教学楼一角露出的橘色夕阳。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是这一眼,她的呼吸完全滞住了。
少年站在顶楼靠边缘的地方,将小提琴置在肩头,虔诚地合上了双眼,悠扬的音乐从他指尖传来,远方的夕阳沉沉落下,他的发梢被一阵风软软地吹起,笑容停在他的脸上,远处万家灯火簇簇亮起,一盏盏迎来夜色的洗礼,他不知疲倦地练习,琴声越发悠扬,在月色下,他看起来那么神圣。
乐意缩在一角,坐在灰溜溜的水泥地上,抱着膝盖细细听着。
她不忍打扰他的琴声,直到夜色包裹住她瘦小的身躯,她揉了揉发麻的小腿,悄无声息地目送他的背影慢慢离去。
像很多次那样。
但却是人生第一次,她学会了翻学校大门。
陈见淮突然折返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好笑的画面。
少女苦着脸,个子不够,脚踩在伸缩大门中间的空隙上,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像个树袋熊挂在电线杆上,一脸的无措。
他没忍住“噗”笑了声,连忙跑过去,冲她伸出手,“来,我拉你。”
乐意一下子懵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鼓声哄隆隆地在她胸口肆意妄为,她看着那双弹小提琴的纤手朝自己伸来,犹豫着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脸蛋在夜色中红得厉害。
“谢谢。”
“客气什么。”
乐意支支吾吾半天,她心里默默祈祷,他千万不要问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她不想告诉他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每天吵架,因为她一回家妈妈就要说她继承了她爸爸所有的坏习惯,其中就包括了不爱回家和一无是处。
“我记得你。”
他突然说。
“什么?”乐意惊诧地抬起头。
他笑,“钢琴比赛啊,哦对,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记得你。”
一周前,她妈妈送她去的比赛现场,她弹了《月光》,是自己最喜欢的曲子,上一位参赛的小男孩唱的《你是我的眼》,唱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他下了台还笑嘻嘻地为乐意一个劲地鼓了掌。刚比完赛,她就被妈妈接走了,连授奖仪式都没参加。对妈妈来说,她只需要老老实实比完赛,拿到一个好名次,就可以了。
“记得我?”乐意还是不确定。
他不知是调侃还是什么,但他的语气很自然,全然没有恶意,像是在对一个熟络的朋友讲话,“嗯,怎么连奖杯都不要就跑啦?”
朋友?
对,朋友。
乐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是的,因为……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唉,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连唯一一个打败我的人的面都没见着,那真是可惜透了。”
乐意抿了抿唇。
是吗?她赢了他?他想见自己?
“你琴弹得真好,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乐意刚要开口,她就听到妈妈闷乎乎的声音从巷口一下子打断了她所有思考。
“乐乐,回家。”
乐意一下子慌了起来,她害怕妈妈会像在家一样数落她、批评她,她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一个自己。
她连忙小跑过去,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拉着妈妈的衣角,一路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好在妈妈没有骂她。
乐意松了一大口气。
夜真的很长,她突然心里有一丝丝开始期待,期待明天会不会他固执一点,来找她,问她的名字,要认识她?
就像书里的王子爱上灰姑娘那样。
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