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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野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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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叶知秋扮作男子,与陈玄和东书二人,一人骑了一匹快马,往东县去了。
  出了繁华的都城,人烟渐稀,植被渐多。不多时,便进入了一片树林之中,狭窄的马路在枯枝落叶里若隐若现,延伸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陈玄此时的心情有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很担心丞相遇到危险,更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进而累及家人。但丞相执意要微服,他也没有办法,只得默默向上苍祈祷此次旅途一切顺利。
  东书年纪尚轻,不谙世事,对这次的出行虽然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惊喜。这还是他第一次骑马,并且第一次去除了都城以外的地方,一路上的风景让他目不暇接,兴奋不已。
  叶知秋骑在马上,不时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感叹朱居安构建的博睿世界是那么真实。一草一木,一池一筑,都像是现实世界中的一样。
  傍晚时分,太阳西斜,他们三人到达了东县境内。
  他们见前面路边有一个野店,于是下马,准备在这里吃点东西。
  店家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见有客人来,他急忙上前,将三位客人让进了屋内,擦桌子边问:“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叶知秋笑着说:“上点招牌菜吧。”
  店家应了一声便退下来。
  叶知秋看向了陈玄,问:“你们东县有什么好吃的?”
  陈玄笑了笑,笑容里难得露出了些许童真。“东县盛产海货,我们有红烧带鱼、清蒸石斑鱼、清蒸蟹、尤其是虾蟹煲,是我们这儿的一绝。”陈玄说到此处,咽了一下口水。
  东书肚子饿地咕咕叫,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期待地看向了厨房那边。
  没过一会儿,店家就开始上菜了。第一道是海菜汤,除了海菜就没有别的了。
  东书帮叶知秋盛了一碗汤,又盛了一碗放在自己面前。陈玄正准备接过勺子,没成想东书竟然将勺子放在了自己这一边,并没有搭理陈玄。陈玄笑了一下,起身把勺子拿了过来,盛了一碗汤。
  叶知秋见状,问东书:“你盛都盛了,为什么不顺便也帮陈玄盛一碗?”
  东书没好气地说:“他也配?”
  叶知秋放下碗,严肃地看着东书,“你怎么能这么说?”
  东书觉得委屈,正要发作,陈玄立刻说道:“大人息怒,小人地位卑微,确实不敢劳烦大人身边的亲随盛汤。”
  叶知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这是一个尊卑分明的世界,但是她心有不甘,她暗暗下定决心,要给他们灌输民主思想。
  第二道菜是一盘红烧鸭子,看样子是事先煮好的,鸭肉软烂入味,里面还加了几个贝壳提鲜。
  第三道菜是一碟酥花生,第四道菜是一碗蒸鸭蛋。
  正当四人等待海鲜上桌时,店家微笑着走过来,问道:“三位吃的还满意吗?这都是小店的拿手菜。”
  叶知秋疑惑地问:“老人家,你们家没有海货吗?”
  店家笑着说:“莫说我们家了,就是整个东县,如今也是没有海货的。”
  “为什么?”不等叶知秋开口,陈玄便抢先问道。
  店家挑了一下眉毛,说:“陛下上个月下令东县举全县之力下海采珠,有采得大珠者,赏黄金,更有甚者,日采百珠,赏宅院奴仆,从者趋之若鹜。”
  叶知秋咬了咬下嘴唇,皱眉问道:“陛下为什么要采珠?”
  店家笑着说:“陛下的心意我等平民百姓怎敢随意猜测?反正如今是没有人捕海货了。”
  叶知秋还想再问,店家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三人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叶知秋问陈玄这里离他家还有多远,陈玄说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于是叶知秋决定继续赶路,然而却被陈玄和东书急忙拦住了。
  “丞相万万不可再夜间赶路。”陈玄拱手说道。
  “为什么不行?”叶知秋疑惑地问。
  “镜国入夜后,男子不许外出,要是被官兵抓到了,会被囚禁3日以示惩罚。”陈玄解释道。
  “什么?!”叶知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晃了一下神,又问道:“这是谁的规定?”
  “自镜国诞生起便有了这个规定。”东书在一旁附和道。
  天啊,朱居安,你竟然构建了这样一个镜国!叶知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在店里待一晚上。
  由于店里没有客房,三人只好在厅中过夜。东书和陈玄找店家要了铺盖,铺在了地上,让叶知秋睡在那里。
  叶知秋不知道躺了多久,心情杂乱,竟也没有睡着。月光从上头的窗户透进来,照得厅里明晃晃的,叶知秋干脆坐起身来。东书趴在桌子上正轻声打着鼾,陈玄在坐在叶知秋旁边,神情哀怨,若有所思。
  “还没睡吗?”叶知秋问。
  陈玄听闻此语,立刻从坐姿便成跪坐的姿势,回道:“快到家了,有些不平静。”
  叶知秋笑了笑,坐起身来,问:“镜国的男子活地不容易啊。”
  陈玄摇了摇头,说:“陛下宽厚仁慈,为百姓谋福利,作为镜国的子民,小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镜国的法律明显是偏向女子的,男子却处处受到压迫。”
  “恕小人愚钝,小人觉得尊卑是齐家治国的基础,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为尊上者有才有德,便是最要紧的,其余的人只需按照律法节气而活便好,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叶知秋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也颇有才能,只可惜,他被镜国的律法给框住了,要是他是真实世界的人,好想带他去看看世界啊。
  陈玄见叶知秋不说话,于是俯在地上,说:“小人蠢笨,胡言乱语了一通,请丞相赎罪。”
  叶知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说的也没错,为尊上者有才有德,才能治理好国家,我们的陛下…”
  “陛下乃千古明君,不容置疑。”陈玄趴在地上,开始颤抖了起来。
  叶知秋第三次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朱居安构建的博睿世界。也许是因为那些往事,让朱居安设置了这样一个女儿国。俗话说,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先就这样吧,且看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再做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进了东县的县城。城中安静异常,街上空无一人。叶知秋看了看陈玄,从他的表情里也看出了同样的困惑。
  陈玄带着叶知秋和东书穿过县城的主街道,一路往东,出了东门,再走了约十分钟,便看到了一个村庄。村庄沿海而建,一栋栋木房用四根柱子撑起,立在了海中,看来东县是一座水城呀。
  陈玄忐忑不安地朝着自家木屋走去,叶知秋和东书在后面跟着。
  突然,陈玄停了下来,看着一个木屋出神。只见屋门紧闭,木屋门前挂有白灯笼。陈玄迟疑着走到门口,抬起手来,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搁置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轻女子,身穿粗布长衫,头发用白布条挽起,面容憔悴,皮肤粗糙。她定睛看了看门口的人,神情越来越激动,她扑了上去,哭地泣不成声。
  陈玄也哭着了,他轻拍着她问道:“姐姐,家中何人过世?为何悬挂白灯笼?”
  女子颤抖着身子,断断续续地说:“是,是你姐夫,他三天前过世了…”
  陈玄见姐姐情绪激动,于是便没有再多问。二人哭了一阵,才想起身后的叶知秋和东书。陈玄做了相互介绍,没敢说叶知秋是丞相,只说是相府的管事,因丞相想吃东县的海货,所以派他们来东县采购。
  陈玄姐姐强忍着悲痛,恭敬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屋内没有桌椅,大家席地而坐,地面由木板铺设,缝隙间可以看到下面流动的海水。
  叶知秋环顾了屋子一周,四面墙上除了几个背篓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屋角堆着一堆渔网,真是家徒四壁啊。
  陈玄姐姐端上了茶水,递给叶知秋,说道:“请大人用茶,也不知道大人要来,所以没有事先准备,让大人见笑了。”
  叶知秋微笑着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这茶水味道很特别,是什么茶?”
  不等姐姐说话,陈玄便答道:“这是海里的一种海菜,晒干了用来泡茶的,大人觉得味道如何?”
  叶知秋点了点头,道:“倒也不错,很有大海的气息。”
  大家听她这么说,就都放下了心来。
  喝了两口茶,叶知秋问道:“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陈玄姐姐听叶知秋叫她姐姐,立刻吓地俯在地上答道:“大人有话便问。”
  “我听陈玄说,他被选入宫之后,你就成婚了,到现在算来也不过月余,你丈夫为何会…”
  陈玄姐姐看了看陈玄,陈玄点头道:“姐姐,你就说吧,这位管事大人心地善良,对弟弟很好,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陈玄姐姐感激地看了一眼叶知秋,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颤抖着叙述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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