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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成为高三最稳固的一种状态,似乎连同那时候的空气都充满了紧压感。高三的晚自习下课从九点半一口气提到了十点二十,而周六的时光也变成了自习日,虽然大家都极为抵抗,但向来无力反驳关于学习上的一切。
在紧绷的生活中,男孩子们把每天积攒的压力全都释放在了球场上,把自己快要触及红线的电量重新蓄满。
十一月初,高三进行第一次市质检,那时为了激起大家对成绩更为强烈的胜负欲,学校连奖金制度都搬上了台面。
班主任在晚读课上的小会上,用振奋人心的言语做完铺垫之后,又夸了一遍学校的“用心良苦”:为了鼓励大家学习,针对本次市质检,学校特地拨了一笔资金下来,成绩优异的同学能够获得奖金。
不过,想来也是各个学校之间有一定的比拼,否则抠得出奇的学校早就应当把那被人们称为猪食的伙食改善一番了。
班主任话音落下,四班的教室在一瞬间热闹了不少,林帆不以为意,依旧拿着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切,与我无关。”
说完又转头望向童燚,“加油啊,四火,我就等着你这顿饭了。”
童燚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以为有多少钱?”
“也是。”
但是这种喜悦在四班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课后便听到有人说,这次奖励制度有二十五个名额,其中理科班就占了二十个,文科班只有五个。
这种落差感在文科班的同学心里尤其真切,一些同学纵然深知自己不能获奖,也依旧愤愤不平。因为重理轻文的做派,实在让人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从前,只是知晓某些老师会在嘴上对分科进行定论,认为文科没有什么前途,只有理科才是高中学生该走的正道,但是从未想到这种倾向能够那么明目张胆。
那时候也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对文科的偏见能够那么大。
那个年纪的我们,仍将老师视为一本答案之书,从小被灌输的“有问题可以找老师,问问老师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当某些话语从老师口中流出来时,也曾一度沉浸在“读文科真的没有前途”的怀疑中,但是迫于物理化,大部分人又别无选择。
而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会发现,真正决定你人生路的,根本不是那所谓的文科和理科。
所以那天的晚自习,文科班里莫名多了许多低沉之气,李然气愤,“既然那么低看文科班,他倒是别分科啊。”
林帆则一脸平静的拍了拍她的肩,“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不久之后,这种愤懑在大家心中又达到了一个顶峰,质检成绩出来后,上榜的同学被叫去办公室领取奖金。理科班的前5名每人五十,第6名到15名每人三十,剩下的5人每人二十。
文科班的同学在他们喜悦的人群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每人手上十块钱的现金红包,让他们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像极了五个小丑,并且不用表演就能让大家开怀大笑。
面对年段长那笑盈盈的面容时,童燚心中实在喜悦不起来,领完钱便匆忙转身向门外走去,其他人如是。
只是还未踏出门口,身后扰人心情的声音又响起,“大家不要急着离开,合影纪念一下。”
所谓“合影”的面子工程结束之后,童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教室,林帆趴着都感受到了浓烈燃烧的气场,“怎么了?不是领钱去了吗?”
童燚从口袋掏出十块钱,往林帆的桌上推了推,“我第一次觉得考第一名那么丢人。”
林帆从桌上激动的弹起来,“靠,就10块钱?”
“不然呢?”
“理科班呢?”
“50、30、20。”
‘’文科班就十块钱,简直欺人太甚。”
自此文科班对年段长的敌意又深了一层,童燚连带着对韩沉希和童㵘都多了一重爱理不理的脸色。晚自习过后,童㵘像往常一样在门口喊他回家,只是童燚纹丝不动,林帆以为他没有听见,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但童燚依旧沉迷于数学题中。
童㵘见状从后门进去,右手用力拉了拉的袖子,“干嘛呢?回家了。”
但不曾料想童燚就像火山爆发,将手中的笔用力甩在了桌上,“神经病啊。”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吼声,童㵘愣了一愣,然后吼了回去,“我招你惹你了?”
“是,你没惹我。”
“爱回不回。”说完童㵘扭身就朝门口走去,与门口的韩沉希撞了个满怀。
见童㵘气势凶凶的模样,韩沉希拉住了她的手,又往四班的教室探了探头,“干嘛了?”
“你问他去,莫名其妙。”说完挣开他的手向前走了。
“四火你不走吗?”韩沉希见他并未搭理,便向童㵘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靠近童㵘身旁时又伸手拉了她的卫衣帽子,“嘿,生气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有气冲我撒。”
韩沉希笑了笑,“谁让你是理科班的,最重要的还是年段长班的。”
“这怪我咯?”
“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四火平时脾气多好。是这一回确实做得很过分,别说他了,我觉得整个文科班的老师都很不体面。”
“重理轻文是什么腐朽观念,只要分数够了,哪个学校不是一样上?”
韩沉希无力的笑了笑,”怪就怪这是南巷一中不成文的传统。”
“恶心人。”
第二天童㵘和韩沉希出门的时候,童燚已经不在家中,至于什么时候出的门,没人知晓。
为此童㵘还在路上抱怨,“脾气那么大,他怎么不膨胀上天。”
韩沉希开始嬉皮笑脸,“亲,这边建议您去哄哄。”
“我去哄他,谁来哄我。”
“您看看我怎么样?”韩沉希按着她的头说道。
童㵘抬头看他,抿嘴笑笑,然后说,“好。”
冬季的早晨总是处处透着清冷,晨光一点一点的从云层里散射出来,在人们脸上印出一道晨光,但却不似夏季那般带着温度。一直到太阳露出整个轮廓来,哈气依旧随着人们一张一合的嘴飘散在空中,冷空气让人不舍得伸出手来。
教室门口的走廊上依旧站着许多人,无比享受着那束光打到自己身上的感觉,似乎人们总有着一种错觉,只要有光的地方,散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总是有些温度的。
林帆进教室后看见座位上的童燚,不禁有些吃惊,“四火,今天那么早。”
童燚抬头望了他一眼,“嗯。”
“干嘛呢?一大早趴在桌子上。”
“看漫画。”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对了,你等会儿去小卖部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三瓶热的阿萨姆。”
然后将抽屉的十块钱块钱放在他桌上,“剩下的四块当路费。”
“那么慷慨的吗?”
“不稀罕那钱,扔了可惜,撕了犯法。”
“切,收了哈。”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太阳才真正有了温度,下课铃敲响那一刻,大半的人都丢下手上的书和笔跑去走廊迎接阳光的怀抱,将早已冻僵的手烤在太阳底下,然后双脚交替的蹦哒着,而林帆和一伙人揣着口袋往小卖部的方向去了。
十五分钟过后,林帆将三瓶阿萨姆奶茶整整齐齐的摆在了童燚桌上,童燚说了声“谢谢”后,拿了两瓶往一班的教室走去。
快走到童㵘身旁时,童燚迟疑的将手里的一瓶阿萨姆摆在她桌角,然后扯了扯她小臂外的校服,“给你带的。”
童㵘没有太搭理他,只是说了句,“我不饿。”
“那你晚点喝。”说完便从后门出去了。
待他走后,童㵘转身刚想放在韩沉希桌上,却发现他桌上也有一瓶一模一样的,“你也有啊。”
韩沉希点了点头。
“这瓶也给你。”
“别闹了,人家的道歉礼我可不敢收。”
“你见过道歉像他那么硬气的?”
“拉不下面子嘛。”
“让他下次再凶我。”
后来,韩沉希望着她齐肩的发丝,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两天后,他们拍的大合照被张贴在了高三的公告栏里。
一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前去看上一看,而那些照片实在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五个人里有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包括一些女生还在整理头发的手也就这样被定格下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在感谢像素之模糊,因此表情并没有显得那么难堪。而文科班的照片与其他四张相比相差甚大,如果说理科班是笑容满面,那文科班只能是面无表情,后来那张照片并没有留存多久,傍晚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踪,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公告栏里。
大人手里的照片十有八九都是面目全非的,这似乎并不无道理。他们眼中的好看,或许是人都出现在相框里了就行,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
人与人的审美始终都是不一样的,跨着时代的鸿沟,看待事物的做法又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