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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姚旭平被取保候审。
姚泽峰已经出院回家休养,医生叮嘱需要坚持做康复训练,也安排了护士陪同回家。
姚旭平回来时,一进门,看到还坐在轮椅上的姚泽峰,躲闪着眼神,低低地叫了一声:“爸爸”。
穆风走过来,给他倒了杯咖啡。姚旭平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手中的咖啡,气雾氤氲中,沉默。
客厅里父子三人相见,却毫无欢喜,心情沉重。
姚泽峰看着窝在沙发中的姚旭平,憔悴、瘦削,带着颓废的神情。
半响,他缓慢开口说道:“旭平!”
声音带着一丝僵硬,姚旭平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病后这样讲话,不由得愣住了,父亲一直是强硬地高高在上,而现在,就是一个病重的、言语吃力的、无法站立的老人……他不由得被击倒了。
在被调查的日子里,虽然不是囚牢,但是被监禁的滋味,让他产生了恐惧。回想自己一生锦衣玉食,生活奢华,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对待!对自己过往所作所为,内心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姚旭平再抬头,看着父亲,诺诺地说:“对不起……”
又撞见穆风犀利的眼神,不由得闪开了。
尽管语音不适,姚泽峰还是自带着他的沉稳,缓缓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接班人,哪怕今天穆风就在旁边,我也毫不含糊地说,集团要交给你,毫无其他私心。姚家的家业,是你的……”
“接手集团之后,见你专心管理,有自己的经营之道。为了让你树立权威,我全部支持你去做。但是这期间你排斥原来的元老,扶持自己的力量,我很清楚,也没有插手。”
“可是旭平,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一个人的权威,不是靠你的位置树立起来的,而是你的人格、人品、魄力——现在集团的各种危机,都和你用人有关,我想这么多事件加起来,不可能是你一个人谋划了所有,但你身边没有忠诚可信的人支持你、辅佐你,歪门邪道倒是越走越远!忠诚的人呢,可以让集团走在正常轨道上的人呢……都被你排挤掉了!”
姚泽峰语速渐快,讲的吃力,咳了几声,停了下来,穆风递过水杯,轻抚着他的后背。姚旭平看向他,眼神中又多了复杂。
穆风也很复杂地看着姚泽峰,很明显他是恨铁不成钢,但仍然护子心切,想当然的念头就是别人带坏了姚旭平。
姚泽峰痛心地说:“多年之前,我再三和你说,守信、守法——这是做人做事的底线!你都当成耳旁风。现在的情况——再和你多说也都无济于事,你……好自为之……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听到父亲的话,姚旭平原本以为姚泽峰仍会全力救他,至少不会做捞。但听到父亲最后决绝的话语,他急了。
“爸爸,你得帮帮我啊!我不能去坐牢啊,爸爸!那不是我个人的事情,如果我认罪了,那集团怎么办?姚家的声誉就没有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吸取教训吧!”
姚旭平上前,拉住父亲的胳膊,急切地说道:“爸爸,我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让我的一个副总经理去承担。我已经和他谈好了……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穆风打断了他,不可至信地说:“让别人替你抵罪吗?你不想坐牢就让别人去坐?”
“我会补偿他的……”姚旭平一边对穆风说,一边更深地拉着父亲,“当年的爆炸事故你都帮我解决了,这次也救救我……如果真的被判,至少要五年啊!集团怎么办,还有沈曼已经怀孕了,爸爸,你不能不管我……”
姚泽峰眉头紧锁,看着狼狈的姚旭平,眼里的凌厉有一丝瓦解……穆风看着哥哥,火石电光间,想起老魏与姚家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探究地看着父亲,他并不知道当初魏叔叔为姚旭平抵罪的真相,突然之间,心潮汹涌起来,原来,父亲和哥哥都有他所不知的一面……
“这件事暂且不论,我再问你,澳门赌博的事你又怎么解释?”姚泽峰厉声问道。
“什么……”姚旭平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没有……”
姚泽峰重重地拍了下轮椅,“集团差不多被你掏空,还在谋划股权转让!姚旭平,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做!整个兆峰集团给了你,你就要毁掉它吗?”
“上次老魏替你抵了几年牢狱之灾,可是也没见你有什么真心悔过的表现。知法犯法,公司的经营上却不好好用心。如今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吧!我……很失望……”姚泽峰心神俱疲,示意穆风推他回卧室。
“集团的钱,我会赚回来的。澳门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去了!爸爸,你相信我!这次的事我会解决好的!”姚旭平急切地、不甘心地喊着。
姚旭平盯着父亲渐远的背影,心底的绝望在渐渐放大。
他低声却清晰地说道:“你就放弃我了吗?现在你有穆风了,我就不重要了吗?”
姚泽峰猛地停住,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他。
姚旭平不顾一切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都给了我,可是自从他……来了,你就总是拿他来和我比,他比我有人品?比我有魄力?我怎么做都做不到你心里,一个穆风让我变成了什么?走到哪儿都有人和我讲,你有个优秀的弟弟、出类拔萃的弟弟——他这么堂而皇之闯进姚家,你怎么对得起我妈妈!”
他语气渐强:“我就是想证明,证明我比他强!所以我才要扩大经营,投资产业,我要证明我也是商界强人。而不是守着你留给我的家产去养老!让人处处说我不如你,甚至不如他——”旭平狠狠地指向穆风。
姚泽峰气的脸色雪白,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怒道:“你,你……”
这时,穆风冷冷地插话:“这些,不是你可以违法,可以去行贿、去赌博的理由!父亲留给你的是姚家的产业,是让你珍惜和传承下去的,而不是让你挥霍和抛弃。你现在所做的,毁掉了姚家的声誉,父亲的心血!也伤害了你自己!如果你不想要,不想做备受敬重的兆峰总裁,而只想针对我,不觉得太好笑吗?”
“更何况,我对姚家的产业没有一点私心……”穆风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没有私心?你没有,你当他也没有吗?”姚旭平愤怒地看着父亲,“自从穆风出现了,你为他们开发房地产,扶持他做新能源,还背着我给他建立一个基金……所有这些,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姚旭平冷笑着,笑着笑着,却突然崩溃地跪地痛哭起来,“既然集团已经给了我,即便我毁掉它,那有什么关系呢?我的优点你都看不到,放大的都是他的光环——现在你是希望我去坐牢吗?反正你有穆风,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吗?”
“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不可理喻!是不是疯了?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姚泽峰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久病初愈的他恨不得自己能站起来打他一下。
穆风盯着姚旭平,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的存在,在姚旭平眼里竟是这样的不甘心,他说道:“旭平哥哥,如果你是为了家产,我不再乎!我本来就是平民百姓,从来没有想过做富家子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夺什么!而新能源——是你当初放弃的公司,我接手是不忍心它就此消失,并非为了私心私利……可你总是凭空想着我的存在,我的威胁……我是你弟弟,我们不是敌人!”
“集团给你不是让你摧毁它的,他是姚家的,也是你的!你……为什么总认为爸爸对你不公平?几十年的父子亲情,难道你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吗?还是真的你身旁总有人在挑拨什么,让你走火入魔?”
姚旭平被嫉妒和不甘心,和自己的失意冲昏了头脑,想到兆峰被抵押的资产,巨额不清的债务,陷于停顿的业务,和自己面临的诉讼……绝望而无助,痛哭起来。
客厅很沉静,旭平的哭声在空荡的大厅中那么刺耳。
姚泽峰也软下心来,无奈地低声说:“你——这段时间就先静一静……公司的业务我安排穆风来接手。明天沈律师会和集团的律师再商讨一下。”
半响,又缓缓说道:“你先回家去吧,沈曼也一直在等你,你也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好好对她……”
旭平摇摇头,仍低声啜泣着。
姚泽峰眼眶也渐渐湿润。他的儿子,终究是不忍心。
旭平的转变,又突然掌握重权的自得,也有多年一直的自傲。尽管父亲十几年尽心培养他,但不可避免在他周围到处都是姚泽峰的烙印。而他,急于表现自己,证明自己比父亲更强。
更有人在旁边一直强化姚旭平的这种心态,一改接手集团管理初期的小心翼翼,逐渐私心膨胀,刚愎自用,在一片风光和恭维中看不到清醒的现实。
甚至不断挑拨穆风的存在,风宇公司的发展,也成为他的心头芥蒂,在纠结与嫉妒中不能自拔。
而在姚旭平身边不停吹风之人,就是郑飞。
在他的种种挑拨之下,姚旭平审计调查物业公司,排挤了林若,收回锦府的资产。也是在他的鼓动之下,姚旭平头脑发热地抵押旗下公司,而去投资热门的互联网、新能源、房地产,陷入不正当的行贿受贿,业务停滞。又是郑飞,在姚旭平遇到挫折之时,轻而易举让他沉醉赌场而无法自拔——整个集团在各种各样的抵押、债务、清偿之间纠缠不清,渐渐陷入危机。
而郑飞,在此期间谋取私利无数。
如果说这里的姚旭平还在为穆风的存在纠结,再看看集团的现状,哪怕是傻瓜,也看得出这别有用心的挑拨。他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对,可是,又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一心想把这些过失推到别人身上,尽管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幼稚了。
这种幼稚的心态,总想把自己的失败、堕落归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啊,幼稚!这是他三十岁的时候,生日时父亲对他说过一句话,“已经三十岁了,行事就不要太幼稚了!”
时至今日,可能他依然摆脱不了这个魔幻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