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书棋赶到校医室的时候，许星然已经将李翠香放在病床上，赵医生拿着一瓶葡萄糖正准备给她挂水。
　　“你们是A班的学生吧”，赵医生问。
　　蒋书棋点点头，只听赵医生瞥了她一眼说道：“一猜就是，每年就你们A班来我这挂糖水的最多，这学习再拼也不能不吃饭啊。”
　　“挂完这瓶葡萄糖就没事儿了，这里有我看着，你们俩个先回去吧，别一会儿施江华又跑来我这要人。”
　　蒋书棋和许星然一前一后出了校医室，没走出几步，许星然小声地将蒋书棋喊住了，随即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她。
　　“这个你拿着，挡挡裤子后面。”
　　后面？蒋书棋一脸莫名其妙，伸手摸了一下，有点潮潮的，还带着血腥味。
　　难道是……大姨妈！
　　说时迟那时快，蒋书棋顾不得多想，夺过许星然手里的校服就往这一层的女厕所跑，留下许星然懵逼地愣在原地。
　　真是风一样的女孩呀，许星然默默感慨。
　　等她回过神来，想和许星然说一声谢谢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空荡荡的了，只有教导主任幽灵一般地在其中飘荡。
　　蒋书棋回到教室，大家都没注意到她腰上多了一件校服外套，仍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晚自习上到一半，课间休息十五分钟，蒋书棋的小腹传来阵阵疼痛，她埋头趴在桌子上小憩，隐约感觉身旁有人坐下了。
　　是李翠香回来了。
　　李翠香小声对蒋书棋说了句谢谢，蒋书棋对她摆了摆手，没有抬头，一只手伸进桌膛，摸出那个本是晚饭的菠萝包递给李翠香。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
　　李翠香悄悄接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包装袋，小口小口地吃着。
　　看蒋书棋一直趴在桌子上不抬头，便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蒋书棋道：“没事儿，每个月都要疼上几天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翠香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想摸摸她的背，刚伸出手，看着自己手上粗糙的皮肤和冻疮留下的疤痕又停住了，转而去拿蒋书棋放在桌角的保温杯。
　　“我去给你接点热水吧，喝点热水会舒服些。”
　　李翠香打水的时候，蒋书棋掀起系在腰上的校服外套，觉得有些硌手，一摸原来是校服上别着一枚名签。
　　小心翼翼地将名签取下，蒋书棋又看见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和浅栗色的小卷毛。
　　“泊川一中，许星然。”
　　别说，这眉眼给人的感觉，倒还真有点像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只不过是性转版。
　　李翠香打水回来，见蒋书棋拿着一枚名签看得出神，也忍不住扫了一眼。
　　蒋书棋忙将这枚名签递给李翠香，道：“我刚刚送你去医务室，走到半路碰见了这位同学，是他把你背去医务室的，他的名签不小心掉了，你能不能替我去还给他。没有这枚名签的话，明天早上保安不放行的。”
　　“好，我现在就给他送去”，李翠香把这看成一件大事，接过名签就要走。
　　蒋书棋突然想起什么，又喊道：“他在高一十六班，别送错了。”
　　此时距离下半场晚自习开始只剩三分钟，高一十六班离厕所很近，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
　　李翠香看了一眼名签上的名字，伸手拉住一个路过的女孩问：“同学，你是十六班的吗？”
　　那女孩用发带绑了一个精致的半丸子头，好奇又略带鄙夷地盯着李翠香。
　　心里默默寻思道：说不上哪里奇怪，瞧她衣服也蛮干净的，就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土气。
　　“我是十六班的程芳菲，你有什么事？”
　　李翠香怯怯道：“那个，能不能让你们班的许星然同学出来一下，我想把这个还……”
　　“许星然的名签怎么会在你手上？”
　　程芳菲一把夺过许星然的名签，攥在手里，面带不悦地盯着李翠香。
　　“那个，我低血糖晕倒了，是许星然同学带我去了校医室，他的名签掉了刚好被我捡到，便拿来还他，顺便想当面跟他说句谢谢。”
　　程芳菲听完，打量眼前这个土里土气的丫头，没好气地道：
　　“见面就不必了，东西和话我会替你转达的。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李翠香，高一A班。”
　　程芳菲刚想嘲笑这个名字土，一听到她是A班的，便也消了三分气焰。
　　正巧上课铃响了，李翠香忙往A班的方向跑，程芳菲转身进了教室，许星然也刚回到座位上。
　　“你的名签，没这个明天可进不来学校”，程芳菲将名签丢给许星然。
　　“谢谢，不过怎么会在你哪儿？”
　　他明明记得名签别在校服外套上，莫不是那个女生特意来还给他的？
　　程芳菲故作淡然地说道：“刚才有的女生来找你，让我把这个还给你，顺便跟你说一声谢谢。”
　　果然是她。
　　许星然又问道：“是A班的吗？”
　　程芳菲没想到许星然和那个土包子貌似挺熟，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
　　“对，A班的，叫什么来着，李翠香，名字土得要死。”
　　李翠香，许星然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了几遍，正回忆着那女生的长相，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咚咚地拍门声。
　　施江华站在高一十六班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半米长的戒尺，正用力砸门。
　　“整个走廊就听你们班吵吵，上课铃都响两分钟了，还静不下来是吧！什么时候能和人家A班好好学学？”
　　许星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声地问程芳菲：“为什么咱们的班级号是数字，而A班是字母啊？”
　　程芳菲阴阳怪气地回答道：“因为A班里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尖子生，A就是尖子的意思，只有年级前50名的学生才配去A班上课呢。”
　　“那这么说，我只要在下次大考中考进年级前50名就可以喽”，许星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句话飘到程芳菲耳朵里，她简直如临大敌，读言情小说长大的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许星然那张帅脸，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许星然想去A班，不会是因为那个叫李翠香的女生吧？
　　王子爱上灰姑娘？还是性转版的美女与野兽？
　　程芳菲不敢想象这个画面，只能用许星然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审美还有待改善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不过她程芳菲好歹也算是十六班班花，看来自己最近魅力值有待提升。
　　许星然看着程芳菲熟练地从包里掏出镜子，左看右看，忍不住捅了捅她的胳膊。
　　“你干嘛？”
　　许星然用蚊子般的嗡嗡声提醒道：“咳咳，主任还在门口。”
　　程芳菲抬头便对上施江华那双隔着镜片仍锐利如刀的眼睛。
　　“程芳菲同学，带上你的作案工具，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