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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沉姨今天不对劲。
终沫以前不是没和沉姨讨论过“考试”,每一次沉姨都会耐心地解答她的问题。甚至还会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终沫认识,一起分享他们的经验。
而终沫也独自收集了很多信息,不管是学校里也好,还有打工的时候。
所有人,胆小鬼号上的所有人,对这场考试的一致说词都是:它不会造成考生的死亡,至少在一号海沟进行的考试不会。
因为一号海沟足够安全,所以虫洞连接的世界也会有同等的安全度。
可是沉姨今天的劝阻,显然是她认为如果终沫去考试,就会发生比还不上助学贷款被强制送去矿区挖一辈子深水矿还糟糕的事情。
怎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终沫每天都会进行水文记录,这些天一号海沟很安静,与两年来她围观过的考试周情况相符。
如果不是自然环境的原因,那就是……
“我说,沉姨啊,最近船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沉姨侧了侧脸,把三只眼睛对准终沫,接着把头歪向一边。
终沫顺着她的目光朝上看过去,是舰艇下层居民区那爬满锈迹的天花板。
低矮的天花板,并不符合她在学校里偷看过的图纸。
不过她知道那里是什么。
是管道。
终沫打扫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看过一份舰艇改造记录的副本。很多年前为了应对水温骤降,胆小鬼号在舰艇里铺设了大量暖气管道。后来温度恢复正常,管道也就废弃了,但终沫没有找到相关的器材拆除记录。
她又想起前几天在酒馆打工的时候,有一位喝醉酒的矿区主管这么对她说过:
“注意点,外面来的,别指望靠耍花招还钱,你在这儿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主管指着自己脖子上六对耳朵,“我们什么都听得到,等你到了矿区……”
接下来终沫就没太听懂了,不过从带她的服务员铁青的脸色来看,铁定没好听到哪儿去。
而那天晚上来喝酒的人特别多,终沫把这事当成一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该不会管理层是通过这些铜管监听船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吧?
他们听得过来吗?
不对。
终沫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他们不需要监视所有人,只需要看住终沫这个外来者就好。
终沫看向沉姨,这位好心肠的老板回到案板前沉默地调着馅料,她的背影看起来像垮塌的楼一样颓靡。
沉姨居然真的挺伤心?
这倒是让终沫有点意外。
因为她心里一直清楚,自己作为外来者没资格和胆小鬼号上的任何人说什么坦诚相待以心换心。
而且终沫觉得她身上能让人惦记的就剩这条命了,既然他们并没有想杀自己的意思,那她也并不介意玩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游戏。
这里的人不在意她从哪里来,也不在意她为什么说着和他们不一样的语言,他们立即接纳了她,迅速安置好了她,甚至还有沉姨像新手引导员一样事无巨细地解答她的一切疑惑。
这说明终沫绝不是这艘舰艇上的第一个外来者。
可是她前面那些人都去哪儿了呢?
学校的文件库里那些爬满霉菌的学生档案,详细记载了每一届学生的信息,甚至是他们住在胆小鬼号上的哪一个舱室、是由母亲自然分娩还是舰艇繁育室的人造子宫孕育出来的。
这种记录至少持续了两百年。终沫每天从放学忙到上学,花了一个月才把它们都整理好。
但是这里面没有记录任何外来者。
终沫倒是填过入学表格,可是她这一届的档案还没有封存,又没有合适的时机再去校长室偷看。
没有办法通过比对得出什么结论。
本来终沫打算,等考试结束以后再考虑自己的性命问题。毕竟她现在人在舰艇上,连个逃生工具都没有,想也是白费功夫。
参加考试,不仅可以拿到自己的探索艇,甚至可能在副本里拿到什么好用的能力(这个话题,在学生之间很有热度)。
要是能拿到随意变成海洋生物,或者干脆让我穿回去的能力就好了。
还是要参加考试。
终沫把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真遗憾,她特意早起几个小时,就是想多和沉姨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再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的。这个结果也算是不好不坏吧。
“沉姨,一直以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两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唉……说这些做什么……”沉姨的声音有点颤抖。
“也是。”终沫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用过的餐具拿到水池洗好,把自己的玻璃杯放进柜台下边的隔断上,和沉姨那只黑色的杯子放在一起。
“等我通过考试,你要请我吃顿好的。”终沫从口袋里掏出工作手套戴好。
听到这句话,沉姨转过身,终沫就站在那里傻笑着等待她的回答。
沉姨又叹了口气,她伸手给终沫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转过身用终沫刚刚好能听见的声音抱怨着:“基洛那小子昨天吃饭是不是没给钱啊。”
等到沉姨再回头时,只看到终沫的裙摆消失在拐角处。
裙子是她送给终沫的第一件衣服,她很喜欢这匹粉红色的布料,能让她想起当年参加考试,她第一次穿越虫洞,那个美丽的世界正值日落,天空已没有太阳,只有粉红色的余晖被蓝色的云慢慢抱进怀中。
她原本想用这匹布做一顶床帘,她可以在躺下的时候幻想自己躺在那片草地上,眼前是静止的夕阳。
但是终沫那身衣服真的太脏太破了,学校发给她的制服又完全不合身。
“但愿吧,但愿吧……”
那边终沫快走了几步,没有发现什么人,便放心大胆地奔跑了起来。
沉姨给她指的这条路,是维修人员检查设备用的。因为又窄又暗,平时没有人会走。
拜学校用烂鱼和海藻混合而成的免费餐所赐,终沫达到了她十几年来的体重最低点。
这条黑漆漆的窄道她走起来毫不费力。
401……423……604……
终沫在心里数着步子,估算她所在的位置。
如果他们真的安排人要做什么,那么只有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居民区的出口,另一个就是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