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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吃罢早饭,王铁林便抄起几个蛇皮袋子来到了离家不远的鸡棚里。鸡棚里除了已有的几百只成品鸡,还有他和两个弟弟刚刚凑钱投入的几百只小鸡苗。
王铁林每天小心翼翼地饲养着这些鸡,丝毫不敢大意,要知道,他们哥几个可全指望着这些鸡能给他们换回老婆来。所以每次来到鸡棚,王铁林除了要一一核对所有鸡的数量,定期给鸡打疫苗外,还要仔仔细细地观察每只鸡的状态,生怕哪只鸡一不小心染上了鸡瘟,那可就算是全完了。
通常,王铁林给鸡喂完鸡食后,都会把鸡放出鸡棚,让鸡到附近的林子里自由活动和觅食一段时间。这样自由散养的鸡,肉质更加紧实,味道更好,也更能出个好价钱。
王铁林知道,村里还有其他几家也在养鸡,但他们养的是两个月不到就能出棚的速成鸡。为了能快速让鸡苗变现,他们不仅往鸡饲料里掺拌药物,还给鸡打各种催生的激素,让本来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出成品的鸡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成长起来好拿去卖钱。
“他们养的鸡自己家里人都不敢吃,却敢一车又一车的往出大卖特卖。哎,这可是在害人性命啊!”王铁林每每想到这里,都只能在心里无可奈何地感叹着!说实话,像他们这样操作,倒也确实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产出快,回本就快,风险也更低。这不,不到几年时间,那些人的家里就盖起了好几栋新房,娶媳妇更是不在话下,媒婆都跑断了腿。要说没有一点儿心动那是完全不可能的,王铁林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他知道,他有自己的底线,钱,要挣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所以他始终坚持用自己的方式散养,让鸡自然成长。
这样的饲养方式虽然成品鸡出得慢,回本慢,风险更高,但由于鸡的品质好,所以格外受到市场的欢迎。不仅鸡的价格可以卖到更高些,而且从来不愁没有买家。大城市里的很多有钱人吃中了他养的鸡的味道,还会专程开车十几个小时来他这里买鸡。
把鸡放出鸡棚后,王铁林便在鸡棚里的各个角落仔细地搜寻着鸡蛋。一个个又白又圆润还散发着些微热乎体温的蛋,王铁林拿在手里,心里别提多得劲了!
拾完蛋,王铁林把鸡棚的里里外外全都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带来的蛇皮袋子里装满了清扫出来的鸡粪。对于地里的庄稼来说,这可是极好的肥料。王铁林会把它们都挑到地里沤肥去。
在鸡棚里忙活完了之后,王铁林还要去地里忙活。每天虽说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操劳,但家里的日子却也还算过得去,所以王铁林感到踏实和满足,倒也并没有太多抱怨和牢骚。
只是,王铁林每次回家看见父亲那张唉声叹气的脸,也总不禁愁苦起来。王铁林是家里的老大,眼看着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却连个媳妇儿也讨不上。家里的老人更加指望不上能抱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了。
哎,没办法,现在的人啊都现实得很呐,哪个女人不想找个好人家过好日子呢,谁愿意跟着你住个破烂屋,天天吃苦受累!
这天,王铁林一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老父亲喝完一口酒,缓缓地开口了:“我说铁林啊,咱鸡棚里的鸡是不是可以卖上一茬了?”“是的,这几天就能往出卖了,说不定还能卖个顶好的价钱嘞。”王铁林笑着回道。老父亲继续说道:“那挺好,我正寻思着让村西的王媒婆帮忙打听打听,看哪家还有未出阁的好闺女能给咱拉拉线,这卖鸡的钱刚好可以拿给你作娶媳妇的费用。你觉得成是不成?”“那就……先打听呗……”一说到娶媳妇的事,王铁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成,那就这么说定了!”老父亲定定的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弟弟金宝便到了娶亲的年纪,而小井也已经是老大不小了。三姐和四姐早已相继出嫁。对于农村的女孩来说,20岁还没结婚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何况小井早已年过20,这难免不遭人闲话。
小井听说,小学同桌勇哥初中没读完便辍学了,然后去了很远的地方,一直在那里打工。今年,勇哥回村时,还带回一个漂亮的姑娘,好像是他们打工时认识的。不过现在还没结婚,按他们的话来说,应该叫做女朋友。
小井没想到勇哥这么早就辍学了,所以每每想到这里,总觉得好可惜。明明家里有条件读下去,为什么不继续呢!哎,想读的读不了,能读的却反倒不愿意读下去,这可真让她想不明白。小井正在院里边喂猪边这样胡思乱想着……
“哎哟喂,我说老李在家吗?我可给你道大喜来了……”突然,伴随着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一股旋风般的“嘻嘻哈哈”声朝小井的耳朵席卷而来。
小井从猪圈旁直起身子,定睛一看,原来是附近村里的王媒婆来了。父亲听见王媒婆的喊叫声,早已迎了出来,只是显出大惑不解的样子:“大喜事?我有什么可喜的?”
王媒婆丝毫不客气,几个大步跨进里屋,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开始喘着粗气,一边不断用手拍着胸脯,一边开口说道:“哎哟,可渴死我了,能劳烦先给口水解解渴不?这一趟可赶的我……”“小井啊,给你王婶倒杯水来。”父亲吩咐了小井一声,便在王媒婆的对面坐下了,然后等着王媒婆继续。
“好的,就来。”小井答应着,便给王婶送进一杯茶去。王婶一边接过茶,一边用眼神不住地在小井的身上来回扫视,同时嘴里还不忘啧啧着:“呀!别说这丫头可真不赖,虽说年纪确实大了些,可论脸蛋和身段,真是一点儿不输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也许还高了一大截哩……啧啧……不错不错……嗯嗯……”
小井虽不知道王媒婆此行的目的,但是隐隐约约大概也猜了八九不离十。所以送完茶后,小井并没有走远去到院里,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贴着门,静静地偷听王媒婆和父亲的谈话。
“我说老李啊,你家最小的那个小子是不是也该结婚娶媳妇了啊?”
“这……倒确实是,现在基本上都在这个年纪结婚娶老婆。”
“那可得花不少钱吧?现在娶个媳妇可不容易哟!各种彩礼啊聘礼啊的,一般人可难吃得消……不然,咋有那么多老光棍到死都是孤单单一人呢,哎,老了也没个人问津,真叫一个凄惨哦……你……你这……娶媳妇的钱……可有了着落?”
“哎……谁说不是呢!现在娶媳妇,真TM就像扒了层皮,三姑六婆恁是借了一大转,离人家姑娘开口的彩礼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嘞!哎!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干到头了,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也不知道哪年才能看到这小子风风光光地娶个媳妇回来,让我也能抱抱孙子……”
王媒婆朝小井的房间挤了挤眼,小声说道:“这不……小井不是还没嫁人嘛……这要是出嫁,彩礼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说是不?彩礼钱,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随便凑点儿,给小子娶媳妇的钱还怕出不来嘛?”
这么一说,父亲心头倒是一动:“这么说……是有人看上咱闺女了?哪家的人啊?”
“可不是嘛,你家闺女长得可不赖,我今天来就是为说这事的。这男方家呢就在你们村附近,也就是我们王家村村东的老王家。他们家一共有三个小子,最大的叫王铁林,年龄嘛,说实话,配小井确实大了点,四十多岁了,但是咱们小井也老大不小了不是?王铁林除了长得黑点,也是五大三粗的,长得既高大又壮实,人呢,又老实忠厚,又能吃苦耐劳。再说人家家里其实挺不错的,还建了好大的鸡棚,养了几百只鸡呢?这小井要是嫁过去,鸡蛋和鸡肉可能管够,往后的日子好着呐……所以……你看……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说说有没有那意思?要是有的话,这彩礼……你给个话……我好给他们回话去……”
听完王媒婆的话,父亲沉默了,他在考虑彩礼的数目多少合适。心想既不能要高了去,把别人吓跑了;又不能要低了去,否则心里觉得憋屈。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父亲还有个人可商量,然而现在,父亲却只得自己拿定主意了。
顿了许久,父亲终于开口了:“彩礼的话……我想……咱们还是讲究个顺心顺意,六六大顺……六万六……怎么样?”
听到这个数目,王媒婆稍稍愣了愣,这个数目确实比她的心理预期高了些,不过凡事好商量嘛!听罢,王媒婆起身打算走了:“行了……你的想法我这边已经了解了,不过凡事好商量嘛,我这就把你的话带过去,明天这个时候,我再给你回话,你看可行?”
“行。”父亲应道。随后,便把王媒婆送出了院门。
王铁林刚从地里回来,便听到父亲和王媒婆在商量些什么。父亲看到他,招呼他过去:“铁林啊,你过来,有事。”王铁林刚坐定,父亲便开口了:“铁林啊,你王婶刚刚说了,给你说的是附近李家村的老李家,他们家最小的女儿小井还没嫁人,比你小十来岁,是个不错的姑娘。彩礼要六万六,你看怎么样?”
“六万六?这么多!”王铁林一听到彩礼数,便不觉惊叫出声。“爸,咱们把鸡卖了,再加上卖粮的钱,顶多也就凑个两三万,这六万六咱出不起啊!”王铁林叹了口气,低垂着头。
王铁林看着父亲的脸变得很难看,好半天才舒展开。沉默一阵后,父亲缓缓开口道:“他婶子,咱们家情况想必你也知道,六万六……对咱们家来说确实太多了些……我思来想去,也不能太亏待了人家姑娘……这样吧,咱们家凑出五万来,你看怎么样?”
王媒婆听后,觉得这个数目还算妥当,应该有戏,于是又急匆匆的回话去了。
就这样,王媒婆两头跑了好几天,两边也磨了好几顿茶饭的功夫,最后终于是把彩礼以及结婚的日子给定下来了。
彩礼最终定的是五万,男方家已经提前把彩礼和其他结婚用品送来了,只等着日子一到,便上门接亲。
小井听说父亲这么快就把她的婚事给定了,心里真是又急又气,可是却也毫无办法。她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更不知道对方的为人如何,却就要与此人同床共枕一辈子。小井不禁想到几个姐姐的出嫁,也都是这般以彩礼多少来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嫁过去,心里不免悲从中来。几滴眼泪大朵大朵地落下来,打在小井的心坎里,真是又苦又涩。
离出嫁的日子就剩几天了,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直吹得枝头的树叶不住地在空中瑟瑟发抖。不时还有几片树叶直接被风粗暴地撕扯着,狠狠地砸进泥里。“你也生来便身不由己吗,小树叶?”小井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树叶,不禁产生了怜悯之情。随后,小井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