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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柔地吹拂着,将小井额前的碎发一会儿吹向东,一会儿又吹向西,扰得小井有一点儿心烦意乱。王勇和小井并排而坐,他沉默地看着远方的落日一点一点地西沉,好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听到勇哥的话,片刻迟疑之后,小井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想好了,勇哥!我不想像我的几个姐姐一样,随便就找个男人嫁了。我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想像你一样去外面打工挣钱,就算结婚也要找自己喜欢的人。你能带我去你那里打工吗?我跟我弟也说好了,到时候他会送我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坐车离开这里。等我挣了钱,我再还你车票钱。”
王勇看了看小井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不忍心叫小井失望,却又仍然有些担忧和犹豫,不禁叹了口气:“小井,其实……在外面打工没有那么容易,工厂里的活也是很辛苦的,也许比你在家里干活还要累,要坚持下去很难的。你真的决定偷偷地离家出走去打工吗?”
小井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勇哥,我知道的,我不怕吃苦。我就是不想像个木偶一样被我爸随意摆布。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嫁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你就带我一起离开吧,好吗?我爸这几天就逼着我出嫁,我想明天晚上就走,可以吗?”
王勇见小井确实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劝阻。刚好他请假的日子也要到期了,他也本打算这几天就返回。于是,他和小井商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便各自回家了。
吃完晚饭,临睡觉前,小井将弟弟悄悄地拉到了一边,和弟弟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逃离计划。
弟弟虽然因为父亲和奶奶的过度宠爱养成了比较霸道的性格,但弟弟是小井从小带大的,所以他对这个姐姐还是很喜欢的。姐姐想做的事,他都会表示支持。
听完姐姐的出逃计划,弟弟马上表示,明天他就把自己那辆二手单车的气打足,晚上负责把姐姐送到车站去坐车。
回到房间,小井便开始收拾明天离家出走要带走的东西。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收拾些什么,所以只是随便装了几套换洗衣裳。小井至今从未出过远门,她对遥远的远方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远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所以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今晚,她失眠了。
第一次坐车,小井显得很狼狈。对于她来说,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既陌生又新奇。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勇哥和他女朋友的后面,生怕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
等到所有的乘车流程走完,终于坐上火车的小井早已是晕头转向。她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紧地抱着手里的提包,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车里的环境。“这车好长啊,居然能坐这么多人。”她在心里暗暗地惊叹道。
因为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所以王勇提前提醒小井,如果她觉得困的话,可以在座位上稍微睡一会儿。由于昨天晚上失眠,果然没过多久,小井便觉得昏昏欲睡了……
眼看提亲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父亲突然发现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小井的人影。他感到很奇怪,便询问儿子金宝:“金宝,这几天你有看到你姐的人吗?”金宝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快便假装淡定地回到:“没……没吧……好像是有好几天没见到我姐了,她去哪儿了啊?”听完金宝的话,父亲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你天天在家里,你真的不知道你姐去哪儿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啊!她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金宝一脸委屈的样子。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桌角上:“唉呀!金宝啊,马上就是你姐出嫁的日子了,人家彩礼啥的早就给咱了,也就只等接你姐回去了,可你看看现在……现在倒好,你姐连个人影都没了……你说说,到时候咱们咋给人家交代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着父亲愁眉苦脸的样子,金宝心里也有些不忍,只能小心劝解道:“爸,实在不行,姐嫁不了,咱就把彩礼还人家吧……”父亲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这彩礼是你结婚的老婆本,不能还回去!那小妮子就是上天入地了,我也得把她找回来,我还就不信了……老子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她还能说走就走了……个白眼狼的东西……没良心的东西……”
迎亲这天终于到了,王铁林心里喜滋滋的,别提多美了!为了哥哥结婚的大喜事,这几天两个弟弟是忙进忙出,忙里忙外,把个家置办得红红火火,喜喜庆庆。所有的酒席也全都在家门口摆开了,只等着一接回新娘来,就热热闹闹地喝酒开席嘞!
穿着新郎服,别着新郎胸针,王铁林兴高采烈地带着家里的一众兄弟来到了老李家接亲。本以为老李家早就在门前准备好了热热闹闹地迎接他们这支迎亲的队伍。
谁知,老李家门前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异常冷清。院落里更是悄无声息,毫无动静。王铁林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心里忽而一沉,赶紧冲进里屋去探看情况。
谁知,未来的老岳父正一脸愁容地瘫坐在椅子上,显得非常地局促不安。看见王铁林他们一行人进来,老岳父紧张又有些惊慌地抬起了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充满愧疚和歉意的语气开口说道:“王女婿啊,我……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我对不住你啊……我那闺女不知道啥时候偷偷给跑了……我真是全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见她的人影……我……我……”
“什么?!跑……跑了?!”王铁林感到既愤怒又震惊。“什么时候跑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我……我想着这几天兴许能找着,所以……所以就没跟你们说……反正你们现在也已经算是迎亲了,这闺女就算是你屋里的人了……你放心,迟早我会把她找回来的……等她一……一回来,我就立刻给你送家去……”
好好的婚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王铁林像是被结结实实地泼了一盆沁入肺腑的凉水。他感到既羞愤又失落,于是气急败坏地冲未来的老岳父嚷道:“十日之内,我如果还见不到人,你们老李家不仅要退回全部的彩礼和聘礼,而且要赔偿我们置办婚礼酒席等的所有损失,否则我跟你们没完!”“我们走!”说完,王铁林只能愤怒地带着众家兄弟空手而归……
“今天已经是来工厂的第五天了,可我还是感觉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唉,我真是太笨了,怎么都学不好……”躺在工厂宿舍的床上,小井有些难过地想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小井和宿舍的其他女生都有些惊惶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久后,敲门声停止了,转而取代的是宿管长的声音。她轻轻地推开了宿舍的门,开了灯,朝着小井的床铺喊道:“李小井,你穿好衣服出来一下,有人找。”
小井有些困惑不安,心想,这里除了勇哥认识我,谁还会来找我啊!可是勇哥这么晚来找我干嘛呢?有什么急事吗?
带着疑问,小井穿好了衣服来到宿舍外,远远便看见一群人等着她。还没等她走近,只见一个身材瘦瘦巴巴的矮个子怒气冲冲朝她快步走了过来,刚到光亮处,小井就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合不拢嘴:“爸,你……你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啊!你还有脸叫我爸!你还知道你有个爸!你跑啊!你长本事了啊……你!”
“不,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他……他们是谁?”小井指了指父亲身后的那群人。
“要不是……算了,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赶紧跟我回去,你已经是出了嫁的闺女了,就好好地给人家当老婆!你好好看看,人家都亲自找到这里来了……”
虽然很不情愿,也很无奈,但是小井只能跟着父亲一行人回到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