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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年前做过胃镜检查，唐轻乘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人越发精瘦不说，更从沉默寡言变得不可琢磨了。虽说他这人向来都有点阴晴不定，可也完全不似现在这般透着古怪。
有时他一整天都只呆在会所，汇报工作只能去会所里排队。有时又连着失踪几天，谁也说不准他到底去了哪里。
现在就连一日三餐，也只由他身边那位新女伴来安排，今天也不例外。也许他早就不想回到这张餐桌上来了，生病何尝不是一个恰当的理由。
今天待在这间别墅，原本也只为别的事，怎么也没想到会等来罗姹。
赵英妹已经在楼下张罗了半天。姚真又特为再到房里来盘桓。大家都不明说，可到底他还是下楼来了。
桌布熨帖得十分平整，秋香绿亚麻质地，座位上依次摆放了一圈儿白瓷碗碟。
唐轻乘不露声色缓缓落坐，任由身体陷入一堆说不清植物还是动物的毛发之中。
他注意到就在他刚刚扫视餐厅的时候，姚真也用目光逡巡了整个房间。只不过不同于他用余光捕捉信息的习惯，姚真从一个人到一件物，从一件物到一个人，目光随便落在哪里都落得没有差别。
她今天笑得特别开心，同平日里那些没来由的愉快还是兴奋的情绪并没什么两样，却到底使她显得格外耀眼。
其实比起姚真的美貌，更容易使人感到吃惊的，是她这般胆大的天真。及至到了这个年纪，无论美貌还是天真，都该沦为一部分生活和一部分天性混合而成的产物。但姚真是个例外，她不受外界干扰，从未改过心性，无论遭遇什么，都改不掉她那种样貌上的羞怯，以及随时随地已经遗忘的轻率。
唐轻乘越看不懂就越开始怀疑，她的天真到底太过简单还是太过复杂。
可即便在他最懊恼的时刻，也不得不承认，诱惑人心的从来只是姚真的美貌，不是姚真。
罗姹可不一样，她是姚真的女儿，但她和姚真之间更像一场发梦，情境相似但细节经不起推敲，的确有关联却把逻辑全部打乱。
他看不懂姚真，看罗姹却十分清楚。她十多岁才来到自己身边，这些年来一直持续不断在他跟前制造离别。他们相处的日子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两三年。但从第一次见面和她对视了第一眼开始，他已然认定，罗姹就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