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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我遇到了时予风,大家簇拥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声招呼都没打,他笑了笑,看着我道
“反正也没人在乎我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好说的”
我收回眼神,拢了拢外套。虽然是夏天,但夜晚温度终归是有点低,房间里仍有人喊热,恨不得把空调温度到负数。
李言默默把空调度数调到正常值,随机对我报上友好的一笑。
大家吃的都很好,虽然时隔多年,但仍是上学般的孩子秉性,有几个喝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的扯东扯西。
“疯子”突然拍桌而起,指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十分生气的问道
“当初你推给我的那女生微信是不是你自己小号”
高高的男生喝多了酒,脸颊通红通红的,被他的声音一时吓到,愣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说到
“不是我”
“算你还有良心”
“是辉子”
··········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顿时笑做一团,我想起刘晨辉那200斤的体重上瑜伽课的样子也笑弯了眼,一抬头,不经意的和时予风视线相撞,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我和时予风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大都以为我们毫无交集。谁又会想到眼前这个矜贵内敛的男生曾在高考的前一夜像是只大狗狗可怜巴巴的抱着我在耳边不断祈求着我不要抛弃他。
酒过三旬,我已经有了些疲倦,拿了包走出大堂。
夏日的夜很美,迎面而来的风比酒还要醉人,路边的霓虹闪烁着,发出五光十色的炫人灯光,在夜空中映出环环灯晕。
如果没有眼前这仨喝醉酒的傻叉就更好了。
“妹妹一个人啊,我们正好缺个人,来凑个伴”
“长得这么好看一个人出来实在太危险了,跟哥走,哥保护你啊”
说着其中一个人就开始上手
很点背,刚想一个人静静,专门挑的这个没有人的路,连个监控都没有,还真是适合当作案地点。
我看着眼前这仨虎背熊腰的男人,一打三是够呛,穿的高跟鞋跑也估计跑不过,报警可能警察还没来,我就嘎了。
正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仨人渣的时候。
时予风开着跑车出现了,像很多俗套的英雄救美剧情一样,我第一次希望这几个二痞子能像电影里的黑势力一样把这个成功装逼的男人打一顿,事实证明我太看的起他们了
一群只长肥膘的垃圾,开着好车穿戴不凡的时予风几句话就把他们吓走了,我不禁暗叹,这世界连流氓都看人下菜碟。
上了时予风的车,他开的越来越远,我们谁也不肯先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小山坡的山顶,看起来像是发展成了旅游业,还建造了几个小亭子。
他就半倚靠在车外,吊儿郎当的问道
“还记得这里吗,白眼狼”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又正经的回着
“记得,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突然严肃起来,向着我步步紧逼,
“当然是~想做了你”
“时大少爷应该还没厉害到可以只手遮天,草菅人命吧”
“一一,你要试试吗”
说着他就吻了上来,酒精的味道在空气里发酵,平添了一丝暧昧,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像是在窥探我们之间得秘密。他的睫毛很长,湿漉漉的,绵长的吻里夹杂着一丝委屈。
我挣扎了几下,反而被他抱的更紧了,只好用力的咬了他的舌头。
他吃痛出声,恢复了点理智,又嗤笑了声
“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看着他不说话,气氛一时竟然僵持了起来。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不甘,怨恨,不解,他在怨我吗,怨我不识抬举,怨我薄情寡义。
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我呢。
我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主动开口,
“时予风,我是喜欢过你的”
“呵,我可担不起,你怎末可能喜欢过我”
“我怎末可能没喜欢过你”
他抿着唇不说话。
你是我青春里唯一一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豪赌,哪怕明知胜算微弱也毅然决然的奔赴,
我甚至不怕你放弃我们的感情,只怕我会辜负你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经得起争吵和寂寞,更能够忍受长时间的空白
在高考后我更是用尽了一切方法去寻找你,联系你。
在阿姨告诉我你选择提前出国适应时我都在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你是在怄气,在骗我
可是,你真的放弃了我,五年,你一次都不曾联系过我。
这些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次的话,我终是没有说出口。
十八岁的洛一不敢告诉众人她喜欢时予风喜欢了四年,二十四岁的洛一不敢告诉时予风她等了他五年。
我是什么时候和时予风越走越远的呢,可能是他要求我假期别打工了和我一起去旅游,也可能是第一次去他家时他家保姆看我穿着校服两手空空时眼底的轻蔑,也可能是在他生日时众人看到我送的一个说不上牌子的项链后的取笑,在我们一次又一次出门时买单的窘迫,是我下意识拒绝的礼物,是他发现我鞋子胶开的惊讶,是他扔掉的发干的馒头,是他妹妹有心无意的说出那句你不能享受这些但也别连带着让他生活质量降低吧···
那些在他心中所有美好快乐的回忆里,我与他貌合神离。
临近高考,他告诉我要我陪着他一起出国,正好我爸妈都死了,也没有任何牵绊,他侃侃而谈,语气间都是对未来的憧憬,那已经是我第N次去他家,他的母亲穿着我说不出牌子的黑色挂脖裙,优雅的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的告诉我他家会承担我出国的全部费用,只要我和予风多多关照就好,语气不咸不淡。
事后,时予风邀功般的围着我叽叽喳喳,科普着国外的知识。
可我不愿意做一只依靠他人的菟丝子,我有心仪的大学,有自己挣取学费的能力,还有需要我照顾的家人。我做不到放弃这些。
我更明白如果我一直的依靠时予风,那我便丧失了和他平等恋爱相处的底气。
灰姑娘依靠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王子随时可以让灰姑娘再次回归悲惨生活的能力,飞上枝头变成的凤凰经不起浴火的代价。
在高考前夕,我坚定的告诉时予风,我要参加高考,要靠自己的能力上大学。
时予风很生气,质问我为什么,他求了他父亲两个月,才答应他会资助这个她一起出国留学,一句轻飘飘的靠自己就磨灭了他所有的付出。
他抱着我委屈的问道
“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这种家庭条件好而自己根本就不努力的人
一一我努力过的,我真的很努力,可以我的成绩哪怕复读也根本不可能和你上一所大学,
一一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国外的大学不比国内的差,我们可以每天都粘在一起”
我拒绝了他,我当时怎末说的呢
“时予风,你不要总是替我做决定”
我时常幻想,如果那时候我温柔的抹去他眼里的泪,坚定的告诉他,
相爱的人不会被距离拆散
那我们的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毕竟拆散我们的从来不是距离。
在最后一场考试开始前,张爷爷来了,张爷爷是我们村的村长,他在人群里着急的往里望,彼时我正沉浸在前几科正常发挥的喜悦中,看到张爷爷自是激动的冲上去搭话,问张爷爷怎末来了,是看他二孙子来了吗,我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告诉奶奶,我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
张爷爷似乎很着急。扯着我的校服想说什么,他突然被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说的很简短,张爷爷背对着我一声没坑便挂了电话,转过头来时,我才意外发觉,张爷爷竟已经沧桑到这种地步,
“爷爷,你怎末来了”
“我啊,我就来看看,看看“
他满眼慈爱,语气温柔而又缓慢的说
“一一,好好的,你好好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他笨拙呆滞的转过身子,小声嘟囔着
“我走了,你好好考试,别辜负了你奶奶”
说完便佝偻着腰,一步一步缓慢的消失在人群中。
彼时我正沉浸在欢乐中,丝毫没意识到张爷爷的异常,只开心的挥着手喊道
张爷爷再见。
一直到我高考完,我试着联系徐予风,发现他的电话打不通,qq也不上线,我去找他朋友,问他妹妹,时予风去了哪里,他们告诉我,徐予风提前出国了。
我不信邪,找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骑着买的二手自行车硬是跨越两个省份找到他家,那时我浑身脏兮兮的活像个乞丐。
我问时予风的母亲,时予风去了哪里,她第一次不在维持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正对着俯视我
“洛一对吧,据我了解,这些年,予风在你身上已经花了不少的金钱与精力,甚至连你拿的一部分助学金都是予风求他父亲专门投资的。
我们是答应了予风资助你出国,可那时予风在意你,我们也爱屋及乌,现在既然予风已经不愿再联系你了,你也该自觉的离我们家远一些不是。
毕竟,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灰头土脸的走出了时家。
当晚我收到李爷爷的电话,奶奶去世了。
我到家的时候是奶奶去世的第四天,恍然间我明白了那天李爷爷的欲言又止。
第五天,李爷爷安排了村里人帮忙出殡,整个下葬过程我都浑浑噩噩的,一直到刻着奶奶名字的墓碑屹立在那小小的土堆前。
我才真正意识到,奶奶没了。
我以为我无法接受没有他都日子,没有办法接受
奶奶的离世
那些无法跨过的坎坷,走着走着就都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