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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会飞往CD的专机,于下午三点起飞。在登机前,省卫生厅领导以及有关处室的同志们为他们送行,省厅周厅长向他们作了简短的动员报告,他们就匆匆登上了省会抗震救灾专用飞机,飞向了CD双流机场。
五月的阳光灿烂,飞机在万米晴空中飞行,透过舷窗在不远处,不时的有白色的云朵与飞机相伴飞行,救灾队员们都不怎么说话,大家都在极力地想象着灾区到底震到了什么程度,灾民们吃饭、睡觉、喝水怎么办,可在飞机上手机都是关闭的。带队的省卫生厅副厅长武中杰给大家讲述着唐山大地震的救灾经过。他说,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他当时在省医院刚刚参加工作,是一名试用期护士,也随医疗队去了唐山。那时候的唐山几乎夷为平地,变成了一片废墟,但那里是平原,地震后,各路救援队伍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周围的市县很快送来了粮食、药品和帐篷。这次汶川地震属于大巴山区,而且属亚热带雨林气候,现在已经到了雨季,估计救援工作要比唐山大地震困难得多。他要求同志们做好应对任何艰苦工作的准备。
飞机在飞行中,机翼下的云朵越来越密,渐渐连成了一片,几乎看不到大地上的平原和山脉了。云层越来越厚,在飞机的下方,渐渐形成了像棉花堆起的白色云海,那起伏的云海,又像是白色起伏连绵的丘陵,让人产生许多联想,让人联想到《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站落云头,降妖伏怪,让人联想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在云海中慢慢升起,端坐白莲佑护苍生,又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双手合十为汶川祈祷。
正当大家对汶川忧心忡忡之际,飞机开始从高空下降,一会儿飞机就进入了云海,在云层中穿行,舷窗外面让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飞机在雾气中一边穿行一边下降,有时遇上强气流时飞机产生剧烈的颠簸,乘务员会及时提醒大家。飞机在云层中穿行时,还不时地会看到在飞机不远处有红色的闪电在云中闪烁,也许还夹杂着雷声,但飞机是封闭的,是听不到的,只能看到一道一道的白光和红色的蛇形电光在云中闪耀,一闪就染红一片云雾。当飞机穿过云层时,人们发现天是阴沉沉灰蒙蒙的,当飞机降落到跑道上的时候,他们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飞机停稳后,当人们走下飞机的时候,发现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打湿了机场的地面,机场的边缘上停放着许多辆大巴车,其它方向飞来的飞机降落后,从飞机上下来的乘客,几乎都是全国各地赶来救灾的队员们。
李跃进他们随着省厅的救援队伍上了一辆大巴车,车上的前后玻璃上都贴着救灾字样的标签,在SC省卫生厅一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医疗队的同志们来到了一所小学的院内,学生们都已临时放假,由于各大旅馆都安排满了各路救援人员,学校的教室也被征用,来安排全国各地的救灾工作队员了。
晚上,队员们在小学院子里临时搭起的食堂里,每人领到了一份方便面和两个碗口大小的面包加两根腊肠,康师傅大腕的方便面,在小学锅炉房的开水间用教室里的暖壶打来开水,冲开方便面,大家就着面包和腊肠吃的晚饭。
吃过晚饭后,省卫生厅副厅长武中杰参加了卫生部在CD卫生厅召开的抗震救灾工作会议,会上给各地医疗队分配了救灾任务和救灾地点。回到驻地后,武中杰传达了卫生部的指示精神,平州市医疗队被分配到了汶川一个叫风铃镇的地方去救灾,那里离县城大概有40公里远。武中杰分配完了任务后,告诉大家,明天早晨各医疗队分别由SC省卫生厅安排的中巴车来接医疗队,让大家把随身携带的行李和所有的救灾物资一同装上车。来的时候,平州市卫生局给医疗队用两个大旅行箱装了两箱急救药品和手术器材,以备急用。
晚上,李跃进和队员们住在了小学的一个三年级教室里,教室里放有救灾指挥部安排的救灾专用的被褥。他和队员们把课桌靠墙排在一起作为床铺,男队员睡一排桌子,女队员睡一排桌子。窗外面的小雨越下越紧,大家在课桌上和衣睡了一觉。据武中杰开会回来介绍,灾区的房屋大多已成了废墟,有的乡镇,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通讯、道路、电力全部中断,人员伤亡情况不明。由于大家着急赶往灾区,天还没亮大家就起床了,开始收拾打包,整理医疗队的东西。李跃进最关心的是随身携带的那两箱药品和手术器材,这是他们给灾区带来的救命工具,交通堵塞,房屋倒塌,救灾物资运不进去,只有靠随身携带的这些药品器材了,如果没有这些,他们去了面对伤员将束手无策。他打开两个旅行箱,看看里面是否有防水措施。还好,里面的药品和械材全部用塑料包装后进行了封存,就是泡在水里也进不去水的。为了安全起见,他又从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了两张大塑料布又把两个箱子包裹了起来,然后用胶带把缝隙缠上。他说:“此去一路山高水远,阴雨连绵,这是我们的宝贵物资,如果漏了水,我们去了就会束手无策,干着急。”他对大家说:“这两箱药械由我们6名男同志负责携带,我们三个人一组,我带一组,刘和平主任带一组,每组一箱,我负责器材箱,刘和平主任负责药品箱,记住人在药箱在,不可有半点闪失。”
刘和平说:“哥,李院长,我来负责器材箱,你负责药品箱。”
李跃进说:“这是为什么?”
刘和平说:“器材重,药品轻,您老年岁大了,尽量省着点劲使。”刘和平的幽默和敏捷,始终伴随着他人生的每一个片段。
细雨唰啦唰啦地总是下个不停,这里似乎离震中心不远,因为,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已经发生了两次余震,最强的一次教室里开着的百叶窗都晃来晃去的,就像有人故意推来推去似的。
早饭仍然是煮方便面和面包腊肠,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家还可以花钱买。一大早起来,李跃进就准备了两个大塑料袋,刘和平问他干什么?他说:“你看这阵势,大街小巷都是部队、武警、医生、工人、农民、学生等救灾人员,吃了早饭我们就该出发了,指挥部命令我们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汶川风铃镇,因为那里的通讯全部中断,从地震到现在,至今音信全无,那里也是重灾区,伤亡情况一点也不清楚。我们的任务艰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刘和平说:“是呀,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们尽力吧。”
打饭的时候,李跃进同时买了30个大面包,分装到了两个大塑料袋里,他拎一个,刘和平拎一个。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救灾人员,自动排成了长队打饭,人们对他们买那么多的面包投向了稀奇的目光。他对刘和平说:“这恐怕就是咱们一天的口粮了。”
刘和平说:“没事,我觉得这是个好事。”
李跃进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刘和平说:“我们都发胖了,所以我们借此机会减减肥呀,把我们身上的脂肪消耗消耗呗。”
李跃进说:“如果让你现在再参加3000米长跑,你还能拿冠军吗?”
刘和平说:“别说3000米,我这体重,就是300米,也拿不了冠军哪。”刘和平已人到中年,身体也发胖了,过去的“瘦猴”,如今变成了膀阔腰圆的胖子。他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总是吃不饱的瘦个子了,而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学者了。但他眼镜后面那双聪慧的小眼睛,永远是那么的明亮和机敏。
他们回到教室刚刚吃完了早饭,一辆中巴面包车就停在了他们的窗前,车前车后的玻璃上用不干胶纸都贴着“救灾”两个黄色的大字,车身上则贴着“平州市抗震救灾医疗队”的字样。
李跃进忙走出去和司机打招呼:“师傅,您是送我们去灾区的吧?”
那位师傅也就40来岁的样子,看上去很结实,他操着当地口音说:“你们是平州市的吗?”
李跃进说:“是的,没错。”
“总部让我来接你们的,你们是去风铃镇吧?”
李跃进说:“是啊,师傅,路上好走吗?”
那师傅说:“还算可以吧,先走国道,下了国道走县道,就直接开到风铃镇了,但不知震后怎么样。”
李跃进说:“师傅,这路你挺熟的?”
“嗨,我就是风铃镇的人。”他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点着了一支香烟,站在车旁吸着。
李跃进和队员们一听很高兴,他说:“太好了,师傅怎么这么巧啊,就知道我们去风铃镇,就把你派过来了。”
那位师傅说:“嗨,你不知道,咱SC省在CD成立了救灾指挥部,指挥部租用了CD市的大小客车,专门接送全国各地的救灾人员。我们司机都做了登记,尽量安排老家是灾区的司机与救灾队同去,道路熟,方向准,不走弯路。”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中巴车的行李箱打开,说道:“往里面搬东西吧,放不下的就往车后排座上放,你们9个人坐下没问题。”
李跃进忙招呼大家把东西都带好,他事先做了分工,他和第二人民医院的两个大夫负责把装药品的大旅行箱搬到了车上,刘和平和第三人民医院的两位麻醉师把盛器材的大旅行箱抬到了车上,汽车的行李箱内放满了,最后队员们把一部分行李放在了车的后座上了。
李跃进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上,他忽然想起来还没有问司机姓什么,等大家都坐上了车,他说:“好了,师傅开车吧。”师傅开动了马达,李跃进接着问道:“请问,师傅您贵姓?”
师傅自豪地说:“我姓毛,***的毛。”
坐在旁边的刘和平说:“啊,原来你和***是一个姓啊。”
司机好像很得意地说:“是呀,500年前是一家呢。”他侧头看了刘和平一眼:“一笔写不出两个毛字吗。”
刘和平说:“那你们毛家可出了个大伟人呢。”
那个司机师傅说:“是呀,这是我们毛家前世修来的福分,让毛家出了这么一位大伟人。”
刘和平说:“自豪吗?”
毛师傅说:“当然自豪啦。”
小学的院子里陆陆续续停满了接送救援队的车辆。他们的中巴车驶出了小学校的门口,车子一走上大街,街上的各种汽车拥挤成了一锅粥,汽车的喇叭声,三轮车的鸣叫声,摩托车的嘟嘟声,人群的鼎沸声,像是杂乱无章的乐队似的。还好,整个大街上的秩序还是井然的,看来,整个CD市的警察都出动了,大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在维持秩序,各种车辆都自觉按照警察的指挥排着队走自己该去的路线,特殊时期人们显得是那么的自觉和团结,看来大灾把人们的心凝聚在了一个点上:向着汶川,前进。尤其是在快出城的时候,整个街道排满了救灾的车辆,民警们已经主动把通往灾区国道上的交通指示灯全部调成了绿灯,只有短暂的时候放一下其他车道上的车辆。李跃进他们的车辆在艰难的爬行之后,出了省城上了国道,汽车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通往灾区的车辆仍然是一辆跟着一辆。部队的军车都贴着1、2,、3、4、5……等红纸黄字的数字编号,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小铁锨,端坐在绿篷车内,所有的车辆都主动给他们让路,因为他们到达的越快,埋在瓦砾中的灾民就能早一点救出来。
李跃进看着前面的车队,问道:“毛师傅,您在风铃镇老家还有什么人啊?”
毛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说:“老家没什么亲人了,当年我爹当兵,后来转业到了CD市,就在CD安了家,后来爷爷奶奶岁数大了,我老爹就把我爷爷奶奶接到城里来住了。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是在风铃镇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后来也当了兵,转业到了CD市红星小学开校车。不过有时开车去风铃镇办个事什么的,也常跑那里。”
李跃进说:“不知那里受灾情况怎么样?”
毛师傅说:“估计太强不了。”汽车已经进入山区地带,靠公路的一侧是挺拔俊秀的高山,另一侧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山谷中还有奔腾的流水。太阳刚露出个头来,山坡上的树林让潮湿的雾气笼罩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现在都快十点了,离地震过去了40多个小时了,总部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风铃镇,那里山高谷深,交通不便,出入只有一条通往国道的县级公路,还要绕几道山梁,才能进去,如果道路被震垮,那里就成了一个死城。”
汽车缓慢前行,修在半山腰上的公路,变得越来越狭窄,交通变得越来越拥挤,全是救灾的车辆,在山坡上排起了长龙,一望看不到尽头。由于山路狭窄,汽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艰难的爬行。随着进入大山深处,山路变得更加险峻,抬头是群峰林立,低头是幽深的峡谷,山谷下面是湍急的河流,余震随时都可能发生,不时地会看到对面山上的石头从山坡上滚落到峡谷去,山路这一侧的山上,也不时地有石头从山上掉下来。当地的老乡由于对山地地形地貌比较熟悉,他们在村干部的带领下,组成了志愿者护路队,队员们的袖子上都带着红袖章,手里打着一个用树枝做成的三角小黄旗子,嘴里叼着一个口哨,时刻监视着山坡上滚下的石头,一旦发现山上有石头滚下来,他们立刻吹响口哨,并用旗子指挥车辆停下来,或者指挥车辆迅速前行,躲过山坡上的石头不被砸中。一旦有石头滚落到马路上,公路上的交警立刻就组织力量把石头推到或扔进山谷里,保证这条救灾大动脉的畅通。
这里的气候变化无常,一会儿下着毛毛细雨,一会儿又是艳阳高照,到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天气又阴沉起来,很快就下起了一场暴雨,就像倾盆而下,汽车上的雨刷都打不完浇在玻璃上的雨水,毛师傅只好打开汽车的大灯,跟着前面汽车的屁股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暴雨停了下来,远处的山峦仍是雾蒙蒙的,汽车好像行进得快一些了,但时间不长,前面的车又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
毛师傅说:“不知前面又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开车呀,不怕慢就怕站,这一站就没准了。”
一会儿,从后面来了一辆警车开路,响着警笛,后面跟着一辆铲车,铲车后面跟着一队徒步行走,扛着铁锨的武警战士。毛师傅打开车门跳下去,问一位领队的武警军官:“唉,同志,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个军官说:“前面的路段山上发生了泥石流,堵塞了道路,我们要急行军去清理呢。”
毛师傅回到了座位上,看上去有些着急,他点起了一支烟,趴在方向盘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下麻烦了,前面由于暴雨,出现了泥石流,把道路堵了,这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挪动呢?”
李跃进着急地说:“毛师傅,这里离风铃镇还有多远啊?”
毛师傅看着重新又阴上的天空说:“大约还有30多公里吧。”
李跃进说:“就这一条路吗,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毛师傅抬头看了看路边的那座被云雾缠绕的山坡说:“走车的路就这一条了,没办法,我们只有等了。”
李跃进听毛师傅说走车的路就这一条,心想是不是还有不能走车的路呢?他心里着急,因为总部有命令,天黑之前必须到达风铃镇,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如果汽车继续堵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通呢。他急忙问道:“毛师傅,还有没有人行小路啊?”
毛师傅回头看了看李跃进,似乎觉得他有些着急,也理解他的心理,说道:“你想干嘛,你想翻山越岭吗?”
李跃进掩饰不住内心的紧迫心理,他说:“哎呀,这一堵车呀,清理泥石流还不知能到什么时候呢,现在是离地震过去已经快48小时了,生命营救最佳时间是三天,我们早一点到达就能早一点救出老百姓,早一点找到受伤的人员就能早一点脱离危险。”
毛师傅皱了皱眉头:“有倒是有,不过这大雨的天气你们能行吗?”
李跃进说:“没问题,能行,我们大部分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有干农活的老底子。”
刘和平说:“是呀,咱们早一点到,伤员就多一份生还的希望。”
毛师傅抬头看了看路边的这座山,说道:“看看这座山吧,”他指指靠车子右边被云雾缠绕、隐隐约约能看到山顶的高山说:“看见了吧,这座山叫做卡子山,翻过这座山头过去不远,趟过一条河,对面的山坳间有一片平地,就是风铃镇。有一条放羊人走的小路崎岖盘旋着能爬上去。不过有些地方非常险峻,加上刚刚下了半天的雨,一不小心就会从山上滑下来,不摔个粉身碎骨,也会腿折胳膊断。”
李跃进回头看了看大家,大家都向他投向了肯定的目光,他说:“同志们,怎么样?”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没问题,爬过去。”
他对毛师傅说:“师傅,听见了吗,大家说没问题,咱们不行就爬过去吧。”
毛师傅说:“你们人也许能过去,可那行李呢,行李怎么办呢?”
李跃进说:“能背的背上,特别是那两大箱药品器材,必须要带上,那是抢救伤员的宝贝。”
毛师傅说:“我给你们讲个真实的故事吧,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曾经路过此地,那时还没有修现在的公路,都是河滩上的石子路,前面约20公里处就是卡子山口,红军要走出大巴山到达陕北,必须要突破前面的卡子山口,而国民党早就派了一个团的兵力埋伏在了卡子山口,准备在这里消灭一部分红军的主力。红军的前敌侦查员发现了敌人的部署,向后面的首长汇报了这一情况,并发现在山那边的风铃镇里驻扎着敌人的师部。当时,红军后面还有国民党约两个团的兵力尾随追击,在这前有伏兵,后无退路的情况下,红军首长当即决定,连夜派出一个营的兵力,翻过这座1800米的高山,对风铃镇的敌人师部,进行突袭,然后再在卡子口的敌人后面打击敌人,形成前后夹击敌人的态势。首长特别强调,这是入川以来的第一场战斗,要求我红军务必突袭成功。当时,突击营的战士在老乡的带领下,连夜轻装上阵,爬过了这座1800米的高山,黎明前对风铃镇的敌人发起了突然袭击,敌人还在梦中,就被我红军消灭的消灭,缴械投降的投降,敌师长化妆成了老百姓趁着夜色逃跑了。接着,红军突击营的战士们乘胜追击,在卡子山的背后对埋伏的敌军进行了背后突然袭击,我军在这一侧的红军也同时发起了猛攻,在天亮时把整个风铃镇和卡子口的敌人全部消灭了。这是红军入川以来取得的第一个大胜仗,至今镇子里还有红军烈士纪念堂。”
李跃进和队员们一听,这里是当年红军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便加倍来了劲头,他说:“好啊,当年红军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翻过去,我们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当然也能爬过去。”
他回过头去,看着队员们说:“弟兄们,大家听到了吧,这里是当年红军战斗过的地方,当年红军长征北上抗日,能够做到,我们今天为了抗震救灾,能不能做到啊?”
刘和平把拳头一挥,喊道:“没问题。”
其他同志也齐声喊道:“能,我们一定能。”
李跃进说:“好,他从车后座上拿起一袋子面包,分给大家,现在我给大家每人一个面包,这就是我们的中午饭了,毛师傅的车上还有矿泉水,是总部给大家准备的,大家吃完了,我们就出发怎么样?”
“好。”大家齐声喊道。
李跃进给每人发了一个面包,他却给毛师傅掏出了两个:“毛师傅,你一路上最辛苦,另外,你还得给大家带路,你吃两个。”
毛师傅说:“我们还是省着点吧,我也和你们共患难,到了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我昨天晚上看电视,汶川、北川、青川、武威的县城几乎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子了,这个乡镇也许更厉害,一直没有音信,说不定去了什么吃的都没有呢,我们能省就省点吧。”
这时,路边正好有一片山沟沟下雨冲积的小平地,上面长满了杂草,毛师傅顺便把中巴车停在了那片草地上,大家各自背上了自己的行李下了车。
毛师傅打开了汽车后备箱,李跃进和刘和平又和自己的小组成员分别抬下了各自的药品和器材箱。毛师傅好像也有准备,他也背着一个双背带的大背包,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东西。
李跃进和刘和平用胶带把旅行箱捆好,并用手搓成几个便于用手提拉的绳套,绑在上面,三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连拉带拽,背上背着自己的行李,跟着毛师傅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山。他们攀着山崖,用手拽着树枝和树干,在放羊人踩过的潮湿的崖缝下艰难地行进。
山路崎岖,往山上去的是一条弯弯曲曲、断断续续的羊肠小道,小路中间让雨水冲出的沟沟坎坎,露出了白色黑色的小石块,在泥土中半裸露着,小路的一侧,有时候是杂草和灌木丛,有时候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则是深山峡谷。山坡上和峭壁间,长着碗口粗的松柏和手腕粗的竹子,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山坡和峡谷。由于刚下过雨,小路上的泥土和石子混杂在一起,有时候踩上去还留下泥泥巴巴的脚印,泥泞湿滑的路面,如果不用手拽着路边的小树身子,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小路弯弯折折,九曲回肠,队员们很快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来的队员们平时都很少爬山,只是星期日或者假期,有时候李跃进和刘和平带上科里的同志们去到太行山里爬爬山,锻炼一下身体,但真正爬如此高的山峰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刚刚下过雨,一脚泥巴一脚水,滑滑溜溜,歪歪斜斜,男士们背上背着背包,一手拽着树枝或是树干,另一只手还要拉着那两个药械箱子,女士们便替男士们拿着他们的另外一些行李,走上一会儿,他们就要坐下来喘喘气。这里的空气倒是新鲜,植被好,不像平州市总是有雾霾天气。这里就像天然的氧吧一样,空气既湿润又清新,每当他们坐下来喘息的时候,他们就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也许空气中含负氧离子高的原因,他们坐上一会儿,就觉得精神抖擞,浑身轻松自如,然后他们就又开始向上爬。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脚下山谷里涌来了一团一团的白雾,把满山的丛林罩在了下面,天上的太阳很快就不见了,厚厚的云层很快把整个山峰罩住了,接着就噼噼啪啪地下起了豆大的雨点子,打在脸上胳膊上凉飕飕的。队员们忙从背包里拿出了雨衣穿上,李跃进想把自己的雨衣给毛师傅穿,哪知毛师傅早从背包里拿出了雨衣穿上了。
李跃进说:“毛师傅你也准备的挺充分啊。”
毛师傅说:“这里呀,十里不同天,咱们这下着雨呀,那面的山头还是一片晴天呢。”他顺手指着远处的山峦说。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还有一片阳光照在山顶上。
大家开始冒雨向上爬行,雨越下越大,整个山谷都响起了唰唰的雨打丛林的声音,细长的山路变成了浊水奔流的小溪。山风不大,但一阵阵地袭来,把雨帘似的雨水斜着浇洒到身上,他们的鞋子和裤腿都被雨水浇透了。刚才还是浑身汗水湿透,现在让雨水一浇,浑身又冰凉冰凉的,他们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当年的红军连个雨衣都没有,夜间在大雨中急行军的味道。
李跃进见雨越下越大,小路上的水流像瀑布似地直往下淌,便吩咐队员们站到路边的草地上去,让大家尽量板着一棵树身站着,防止被风和雨卷下去。这场雨真大,整个山峦都被滂沱大雨笼罩着。这里的雨就像毛师傅说的,来得快,去得也快,20分钟后,雨就渐渐地停了,山风慢慢把头顶上的云层吹走,山谷中的那一团团的白雾,也快速的像跑马一样奔向了远方。大家忙弯下腰去,脱下鞋子,把鞋子里的水倒掉,把鞋子用力拧一拧,把水拧干净然后再穿上。他们的袜子也全湿透了,有的同志把袜子拧干了,想不穿了,光着脚穿鞋走路。毛师傅却让大家把袜子穿上,不能光着脚穿鞋走路,那样脚和鞋容易打滑,一不小心会摔倒的,看来还是当地人有经验。太阳又在灰蒙蒙的天上露出脸来,气温也上来了,大家把雨衣脱了又装进了包里。
等大家把鞋子穿好了,毛师傅又告诉大家,不要走小路上的泥巴道,雨后容易打滑,要一只手扒着树干,两脚踩着路边上的野草走路,杂草有阻力,杂草的根扎在山坡上结实,走起路来,脚下有根,就不容易打滑。
为了让大家负荷轻一点,毛师傅主动拉起了装器械的箱子,李跃进和刘和平两个人准备一起拉着药品箱子,李跃进把箱子的拉杆提起来,把箱子立在草地上,把一个用胶带打的绳套递给刘和平,刘和平在小路的对面伸手没接住绳套,李跃进脚下一登劲,不小心踩在了小路边上的泥巴地上,那路面果然像毛师傅说的,表面是泥巴,泥土下面却是碎石块,李跃进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带着那个药品箱子沿着小路滚了下去,大家不约而同地大叫一声:“哎呀!”当刘和平伸手的时候,李跃进已经滚下去了。
李跃进就像前滚翻的运动员一样,蜷着双腿往下滚,那药品箱还不时地砸在他的身上,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死死地拽住给刘和平的那个绳套不放,大家惊讶地张开大口看着他无计可施。
毛师傅大喊道:“扔掉箱子,抱住一棵树。”
李跃进在潜意识里想,绝不能放弃箱子,那是灾民的救命箱,里面的药品丢了他们将无法救治伤员。他听到了毛师傅的大喊声,他另一只手在不住地伸手抓路边的小树,当他滚到了一个拐弯处时,他突然抱住了一颗碗口粗的树干,同时他迅速把手中的绳套兜在了树身上,那个旅行箱在树干上碰了两下停住了。
蓝燕和两个女护士捂住胸口下得脸色铁青,闭着眼睛喊道:“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她们清楚地看到,也正是在那个小路的拐弯处,是几十米深的峭壁悬崖,如果李跃进不把那颗树抱住,连人带箱子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九死一生。
还是毛师傅有经验,他吩咐大家都不要动,听他指挥,防止没有登山经验的人再滑下去一个。他把手中的旅行箱放躺在地上,而且把胶带绳套绑在了一棵小树上。只见他用手扶着一棵一棵的小树,踩着湿漉漉的草地,就像是猿猴一样轻捷地走到李跃进身边,一手抓住李跃进的一只手,扶着李跃进站起身来,让李跃进抱住那棵树的身子,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抻出旅行箱的拉杆,死死地拽在手上,再让李跃进勒住绳套的手松开。只见那胶带绳子把李跃进的小手指和掌际之间勒出了血来。
刘和平和其他队员也慢慢走过来,扶住李跃进,回到了原来歇脚的地方,让李跃进坐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他着急的问道:“哥,没事吧,吓死我了。”
李跃进笑笑说:“没事,哥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死的。”
李跃进的额头不知让什么碰破了一层皮,也渗出血来了。蓝燕急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急救包,用棉签给他抹上凡士林药膏,然后用纱布给他盖上,再用胶布粘好。又在他手的掌际和小手指上抹上药膏,用纱布给他包扎上。
包完了,李跃进看着自己的手开玩笑说:“这下倒好,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我就成了伤兵了。”
刘和平说:“哥,咱也向老红军学习吗,轻伤不下火线啊。”
李跃进拍拍他的肩膀:“对,轻伤不下火线,走,咱们继续前进。”
刘和平招呼第二人民医院的两名大夫过来,让他们两个人拉起了盛药的箱子,让三院的两名麻醉师替他们拿着背包。他自己和毛师傅两个人拉起了盛器材的箱子。蓝燕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李跃进让他喝口水压压惊。
李跃进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又递给蓝燕说:“好啦,省着点吧,我们还有很多的困难呢。”他从兜里掏出了卫生巾,擦了擦身上的泥巴,站起身在一块大石头上蹭去脚上的泥,对大家说:“好啦,弟兄们,大家小心一点,跟着毛师傅继续往上爬,你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为你们断后。”
刘和平扶着他的胳膊:“哥,你行吗?不行我扶你。”
李跃进说:“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硬实着呢。”
他们猫着腰,一步一小心地向山顶上爬去。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爬到了山顶。在山下的时候没风,可到了山顶上风刮得在耳边呼呼山响,山顶上的气温骤然下降,刚刚露出的太阳一晃又不见了,山风呼啸,头顶上乌云密布,由于是五月,大家都穿的是春天的衣服,站在寒风里,几位女士冻得牙齿咯咯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