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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前,有一天早晨,吃过早饭,杨婉华把女儿送到幼儿园,正准备上班时,突然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婆婆打来的,按了接听键,手机里马上传来了婆婆惊慌失措的声音:“婉华,老四雇的钟点工打电话来说老四出事了。你爸没在家,出门时他又没带手机,我联系不上他。你马上回来,和我一起到老四那里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杨婉华先是一愣,心想,吴老四发生了什么事,他妈说话声都变了?于是她给王院长打电话,说家里出事了,她要请假。王院长问出什么事了,杨婉华把婆婆的话对他说了一遍。得到王院长的允许,她便往家走。她回到家,见婆婆急得团团转。
见到她,婆婆说道:“咱俩这就去四儿那里。”
“老四出了什么事?”杨婉华问。
“钟点工没有说,只是让家里赶紧去人。”吴老太说。
杨婉华只好跟着婆婆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由她婆婆指路,直奔她家的另一处房子。从结婚到现在,杨婉华也不知道吴老四自己有一套房子。她一直以为他住在公司里。出租车开进一个高档小区,在一栋楼前,吴老太让司机停了车。这时一个中年妇女马上迎了过来,吴老太急忙问道:“俺家老四怎么了?”这个钟点工是吴老太给老四找的,所以她认得吴老太。
“你进屋看看就知道了。”钟点工神情恐慌,跟在老太太身后上了三楼。来到门口,吴老太推了一下门,门开了。钟点工对老太太和杨婉华说:“我来时门就没锁,吴总卧室的门也开着,我进了屋,见吴总躺在床上,我走近一看,觉得情况不对,就急忙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进去看吧,我在门口。”
现在卧室的门仍然开着,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吴老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吴老太觉得情况不妙,发疯似的跑了过去,一边拉着吴老四的胳膊一边喊:“四儿,你怎么了?说话呀?”
杨婉华走过去一看,吴老四面如死灰,张着嘴,睁着眼睛,瞳孔散大。虽然她是医生,并不怕死人,可是吴老四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同时感到恶心。她乍着胆子,摸摸吴老四的脉搏,发现吴老四的手腕冰凉,估计吴老四已经死好几个小时了。她不明白吴老四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对于吴老四的死,除了突如其来的恐惧之外,杨婉华还感到非常意外。她注意到吴老四的床上有两个枕头,他身边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她估计吴老四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另外还有一个人。她又往床上看看,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吴老四不像是被人害死的,好像是得急病暴亡。她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不把吴老四送到医院,而是跑了。她想,也许吴老四的死和那个人有关。
她拉开吴老太,说:“妈,老四已经咽气很长时间了,赶紧给公安局打电话报警,咱们离开这里,别破坏了现场。可是吴老太死活不肯放开吴老四的手臂。杨婉华也不管她了,拿出手机打110报警。然后她对老太太说:“你给哥哥姐姐们打电话,让他们也过来吧。”
吴老太这才放开吴老四的手,拿出手机,给另外三个儿女打电话,并让他们赶紧去找他们的爸爸。
公安局的警车很快就到了,警察中马上有人认出床上的人是吴老四,问谁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吴老太告诉警察是钟点工。警察马上向钟点工询问。钟点工说:“我每天都是八点左右来打扫卫生。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吴总已经上班了,我平时很少见到他。可今天早晨我来时发现门没有锁,我推门进去一看,卧室的门开着,吴总躺在床上。我进屋,他一点反应没有,我本来想退出去,准备过一会儿再来。可是又觉得奇怪,又往卧室里看了一眼,这次我看到了吴总的面,那模样吓了一我跳,我觉得不对劲,就往他家打电话,让他家来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询问完了钟点工,警察又向吴老太和杨婉华问话:“你们是死者的什么人?”
吴老太说:“我是他妈。”
“你呢?”
“我是他妻子。”杨婉华说。
“人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现在才报案?”警察怀疑地看着杨婉华。
“结婚以后,我一直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今天我是第一次和婆婆一起到这里来。以前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套房子。”
警察看看杨婉华,开始时对她的回答显得非常困惑,后来好像又明白了什么。然后又问:“你知道死者和谁住在这里吗?”
杨婉华摇摇头说,说:“不知道。”
然后警察又问吴老太:“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吴老太说。
警察又问钟点工,钟点工说从来没见过。“为了尽快破案,你们要是知道什么,希望能告诉我们。”警察说。
杨婉华说:“你们最好问他的公司的人,公司里一定有人知道他和谁在一起。”
警察问了公司的名称和地址,记了下来。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有利于破案的东西,就让杨婉华和她婆婆退出去,开始搜查、拍照、检查尸体。
做完例行工作,吴老四的尸体被抬了出去,拉走了。警察让吴老太锁上门,叮嘱她破案之前不准任何人来这里。钟点工被带到公安局做笔录,因为她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并让杨婉华和吴老太在家待着,等候传唤。
杨婉华又给王院长打电话,告诉他吴老四死了,她这几天不能上班了。然后扶着哭哭啼啼的吴老太回家。杨婉华和吴老太刚到家,吴家的另外三个子女也来了,大家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吴老四的哥哥姐姐并没有显出十分难过的样子。因为吴耀庭和吴老太一直宠着吴老四,他的哥哥姐姐从小就嫉妒他。见吴耀庭没回来,吴老太让二女儿去老干部活动中心找他。
吴老大对大妹妹说:“老四出事了,公司那边没有人管,可能会有人浑水摸鱼,偷东西,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陪妈妈。”
吴老太对杨婉华说:“你大哥一个人照管不过来,你和他一起去,把人都打发回家,把大门锁上,不要让外人进去。”
杨婉华和大伯子一起去吴家的公司。结婚三、四年了,杨婉华虽然知道公司在什么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进公司的门。
公司里,员工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见吴老大来了,员工们各就各位。吴老大说:“公司暂时不能营业了,你们先回家,什么时候恢复营业打电话通知你们。”然后他小声对杨婉华说,“你注意点这些人,别让他们带走公司的任何东西。”
杨婉华来到公司的门口,看着每个出去的人手里是不是拿着东西。杨婉华以前没有来过公司,公司里没有人认识她。她听到两个人边走边说:“可能是和吴老四搞基那个小白脸把吴老四弄死了。要不他怎么会跑了?”
“听说吴老四不是被人弄死的,好像是吸毒过量中毒死亡。”另一个人说。
杨婉华这才知道,吴老四不仅是同性恋,而且还吸毒。她终于明白了吴老四为什么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人都走了以后,吴老大在吴老四的办公桌里找到公司大门的钥匙,他锁上大门,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对于突然发生的变故,杨婉华有些不知所措,她想理一理纷乱的思绪,于是找了个借口,让吴老四的大哥先回去了,她自己则步行回去。她一边走一边考虑将来怎么办。吴老四死了,对她来说意味着解放,可是她只高兴了一瞬间,便想起来,她嫁到吴家并非是要和吴老四结为夫妻,而是为了给哥哥找个铁饭碗;吴家同意这门亲事,也不是为了给吴老四讨个老婆,而是吴家需要一个家庭医生。虽然吴老四死了,可吴家也未必会同意她离开。如果强行离开,哥哥的工作可能保不住。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她婆婆,电话里老太太连哭带嚎:“你公公不行了,在县医院抢救,你马上去县医院。”
杨婉华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她的工作单位——县医院。进了医院,她直奔抢救室。她看到抢救室外面有好几个人,是吴老太和她的儿女们,他们向抢救室里面望着,同时抹着眼泪。杨婉华往抢救室里看了看,几个医生正在对吴耀庭进行抢救。她想进去,可是抢救室的门在里面锁着。透过门玻璃,杨婉华看见监视器的屏幕上只有一条直线。这说明吴老头已经随儿子去了,医生的抢救是徒劳的,只不过做做样子给他们的家人看而已。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普通百姓,可能已经被送到太平间去了。
医生们的做秀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终于放弃了所谓的抢救,宣布吴耀庭已经死亡。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们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是王院长,对吴老太和她的儿女们说:“我们实在是无力回天,你们要节哀顺变。”
老太太哭喊着,说:“都怪我,不该把老四的事告诉他。”
“姐,别自责了,姐夫去世,与你没关系。”王院长劝道。然后对杨婉华说:“把你婆婆扶到老干病房,你留在那里照看她,不能再让老太太出事了。”
杨婉华扶着哭哭啼啼的婆婆去老干病房。吴家的儿女和医院的运尸工一起把吴老头的尸体送到停尸房。
把吴老太扶到老干病房后,杨婉华又扶她躺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不停地劝慰她。不一会儿吴家的儿女们也来到老干病房,一边陪伴老太太,一边商量吴老四和吴老头的后事。
中午,到了医院食堂开午饭的时间,杨婉华要到食堂去给吴老太和她的儿女们买饭,吴老大说:“我们就不用你管了,你先去食堂吃饭,吃完回来替换我们。”
杨婉华只好先去食堂吃饭,吃完又给老太太买了一份饭菜带到病房。见杨婉华回来了,吴老太的儿女们全都走了,只扔下杨婉华陪伴老太太。杨婉华发现,吴老太的儿女们好像有什么事背着她,只要她一出现,兄妹三个什么也不说。
下午王院长来到老干病房看望老太太。吴老太仍然不断地自责:“都怪我,明知道老头子有病,却把老四的事告诉了他。”
“这事也不能怪你。”王院长说。“我们到老干部活动中心去接姐夫时,工作人员说,二外甥女到那里找到姐夫后,只是说老四出事了。当时他并没有犯病,还给公安局长打电话,打听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打完电话之后姐夫就犯了病,当时就倒下了。”
“老四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听到消息没有?”吴老太问王院长。
“这事我以后再告诉你吧。”王院长说。
“我都要急死了,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吴老太说。
王院长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听人说,老四是吸毒过量,中毒死亡。还有人说老四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刚才我打电话问公安局长,他说,现在已经抓到了和老四住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个人说,头天晚上他们两个一起吸毒,天亮时他发现老四死了,吓得躲了起来。”
吴老太听了这个消息,简直就像五雷轰顶,昏了过去。杨婉华和王院长又是拍后背,又是掐人中,吴老太终于缓过气来,哭着说:“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孽种,他自己死了不算,还害死了他爹。”
王院长劝慰了一会儿老太太,见她不会再出什么事就走了。吴老太的儿女们出去吃饭,一直没有回来,一下午只有杨婉华陪伴老太太。快到幼儿园下班的时间了,杨婉华对老太太说:“幼儿园要关门了,我得去接芳芳了,很快就回来。”
已经停止哭泣,两眼发直的吴老太点点头。杨婉华打车到幼儿园接走女儿。她带着女儿回到医院时,远远就听到老干病房里有很多人在说话。等她来到病房门口时,屋子里马上静了下来。杨婉华推开门,看到吴家的儿女们都回来了,就连儿媳女婿也都来了。吴老大对杨婉华说:“你得照顾孩子,晚上就不用你在这里了。我们几个在这里护理。”
杨婉华只好带着女儿又离开吴老太。她出去后,门马上就被关上了。接着屋里又传出说话声。杨婉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了“公司”这两个字。杨婉华估计他们可能是在研究瓜分公司的事。
走出医院的大门,杨婉华想,现在吴老头也死了,老太太不可能再把她留在吴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彻底解放,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抱着芳芳走在大街上。在凉爽的晚风吹拂下,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考虑今后的生活。结婚前吴老四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公司是他们吴家人共有的,自然其中有吴老四一份。她估计吴家人肯定不会让她继承吴老四的那份产业。不过吴老四有一处房产,这应该算是她和吴老四共有财产,她情愿放弃吴老四在公司的股份,换取这套房子。这样离开吴家之后,她和孩子就有了栖身的地方。虽然吴老四死在那里,为了有个栖身的地方她也顾不上忌讳这些了。
吴家先安葬了吴耀庭。吴老四的案子结了以后,吴家的人领回了吴老四的尸体,接着又安葬了吴老四。芳芳太小,本来不应该让她参加葬礼,可是吴老太非让杨婉华抱着芳芳参加,给吴老四打幡儿。芳芳作为吴老四的后代,穿了一身孝服,手里拿着一个做得很小的灵头幡儿。
吴老四安葬后的第二天,吴老太剩下的三个子女来到吴老太家。杨婉华以为他们又要商量什么事,考虑到他们可能要处置公司和吴老四的房子,所以她并没有回避。果然像预料的那样,吴老大对杨婉华说:“妈现在心情不好,话也说不明白,让我们几个过来和你谈谈。现在四儿不在了,我爸也不在了,这两件事对妈的打击太大,现在她需人照顾,你白天要上班,没法照顾她。另外你还年轻,不可能在这里陪妈一辈子。我们几个已经商量好了,四儿的大姐已经退休,让她搬过来照顾妈。给你几天时间,你赶紧找房子搬走。”
杨婉华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来赶她走的。可能是怕她赖着不走,老太太死了以后继续占据着这套房子。于是她说:“我现在就可以搬走,不过我和孩子得有个栖身的地方。我想搬到老四的房子去住。如果把那套房子给我,我可以放弃老四应有的公司股份。”
老四的大姐说:“老四怎么回事你一定比我们清楚,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心里也有数,你还要什么房子?我希望大家不要撕破脸皮,好说好散。我们不怕你打官司,上了法庭,只要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一切都真相大白,你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再说了,你为什么在老四那样对你的情况下还愿意嫁到我家来,你的目的我们很清楚。如果上了法庭把过去的事都折腾出来,你哥的饭碗不一定能保得住。”
杨婉华被吴老四大姐的一番话给吓住了,什么要求也不提了。
这时吴老大说:“你到我们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爸妈这两年也没有亏待你。只要你不再提出无理要求,乖乖搬走,你和你哥继续上你们的班。我保证,我们家没有人会干涉和打扰你以后的生活。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你和我们家不曾有过任何瓜葛。”
听了吴老大的话,杨婉华想,事到如今,也只有乖乖带着孩子净身出户了,以后和他们家的人再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也很好。她说:“我今天就带着孩子走。”然后拿出手机给她哥哥打电话,对她哥哥说:“哥,你马上过来,我有事要你帮忙。”
打完电话,杨婉华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她非常节俭,也没有几件衣服,所有的东西只装满了两个手提箱。吴家的人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监视着她,看她是不是把不属于她的东西装进了皮箱。最后,她拿过一个床单把自己和孩子盖过的被褥包在里面。
杨婉华哥哥很快就来了。对于吴家发生的事,他哥哥都知道,而且还参加了吴老头和吴老四的葬礼。一进门,见妹妹的床上放着两个手提箱和一个大包裹,他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什么也没问,和吴家的人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开始帮妹妹往外面搬东西。
把东西都搬到外面之后,杨婉华回来抱起芳芳,正准备往外走时,吴老太把一个纸包塞到芳芳外衣的衣兜里,说:“虽然这孩子不是老四的,但也叫了我三年奶奶,给老四打了一回幡儿,这一万块钱你就替孩子收下。”这是吴家人事先商量好的,给杨婉华一万块钱安家费。
杨婉华本来不想要这钱,可是吴老大说:“这是妈对孩子的一点儿意思,你就收下吧。”
杨婉华胆小怕事,不敢得罪吴家的人,只好把钱收了起来。杨婉华的哥哥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杨婉华的全部家当放在后备箱里,杨婉华上车的时候,只有吴老太出门看看。芳芳挥挥小手对吴老太说:“奶奶,再见!”
吴老太也朝芳芳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回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汽车开动了。这时杨婉华突然有一种自己的人生一败涂地的感觉。为了哥哥,自己牺牲了即将到手的幸福,嫁到本以有势力、又有钱的人家,没想到丈夫不仅对女人不感兴趣,又是个吸毒者。他一死,就被人赶了出来,现在除了孩子和几件衣服,她几乎两手空空,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暂住哥哥家。
到了哥哥家,见杨婉华带来了两个箱子和一个包裹,她嫂子问:“出什么事了?”
杨婉华把上午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杨婉华嫂子说:“他家也太黑了,竟然让你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嫂子,只要我能离开他家,我和我哥能保住工作,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杨婉华在哥哥家住了几天,租到房子后,她和孩子搬了过去。晚上只有她和孩子,家里非常安静。开始时芳芳有些不习惯,总是找奶奶。杨婉华对孩子说:“那不是你奶奶,要是你的亲奶奶就不会把咱们娘俩赶出来了。”芳芳还太小,不懂妈妈的意思,见妈妈生气了,不敢再找奶奶了。晚上孩子睡了以后,看着孩子的脸,她想起了方宇轩。因为孩子是方宇轩的后代,当初孩子生下来以后,虽然吴老头给她起了名字,可是她却给孩子取了个乳名——芳芳。她想,等芳芳懂事以后,要告诉她,她的真正父亲姓方。离开吴家后,杨婉华到派出所给芳芳更改了姓名,叫杨芳芳。她不想再看到户口簿里有吴老四的名字,连户口簿也换了。
虽然净身出户离开吴家,杨婉华觉得,不管怎么样,毕竟结束了一场噩梦。可是她没想到,一个噩梦刚刚结束,另一个噩梦又开始了。吴耀庭和吴老四活着时没有人对她不敬,甚至还有人羡慕她。可是吴老四死了之后,吴老四的各种丑闻和因吸毒过量而死的消息传播开来以后,同事们都认为杨婉华是贪图吴家势力和钱财才宁可嫁给一个吸毒的基佬。因为孩子不是吴老四的,她被吴家赶出来之后,不但没有人同情她,甚至有人还幸灾乐祸,鄙视她。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使杨婉华不堪忍受,渐渐地她变得目光呆滞,少言寡语,麻木冷漠,常常自言自语,工作时丢三拉四。因为常常忘记给手机充电,单位有急事找她,也找不到。
科主任把杨婉华的情况反映到王院长那里,有一天王院长把杨婉华找到办公室,想要批评她几句,可是一看杨婉华的状态,他马上意识到她可能是精神不太正常,于是让杨婉华给她家人打电话。杨婉华拿出手机,却没电。王院长让杨婉华用院长室的座机给她哥哥打电话。拿起听筒,杨婉华想了一会儿,才拨通哥哥的手机。见电话拨通了,王院长对杨婉华说:“我和你哥哥说几句话。我看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你还是回家休息几天吧。”
“那我就回家了。”杨婉华茫然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杨婉华走了以后,王院长对杨婉华哥哥讲了杨婉华在单位的一些异常表现,然后又说道:“鉴于她现在已经不能正常工作,我们不能再让她上班了。你应该带她到精神病院检查一下,如果是精神病,趁现在病情还不严重,马上让她住院治疗。”
接到王院长的电话,杨婉华哥哥马上来到杨婉华家,进屋一看,杨婉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在自言自语,被子也没叠,她和孩子换下来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婉华,你怎么了?”程雅哥哥问。
“我心里烦。”见哥哥来了,杨婉华并没有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杨婉华这个样子,她哥哥不再怀疑王院长的话了。对杨婉华说:“你心里烦,我把你和孩子送回家待几天。你们院长说了,等你休息好了再让你上班。”
“我正懒得做饭、带孩子,回去就回去。”杨婉华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和哥哥一起到幼儿园去接芳芳。到了幼儿园,园长问杨婉华哥哥:“你是芳芳的什么人?”
“我是她大舅。”杨婉华哥哥说。
见杨婉华去找芳芳,园长说:“你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好几次都忘了来接孩子,有时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我只好把孩子给送家去。”
“她身体不太好,你们不要见怪,我今天把她们送回老家,芳芳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杨婉华哥哥说。
当天杨婉华哥哥把杨婉华和芳芳送回父母那里。本来就对杨婉华和孩子被吴家赶出来非常气愤的杨婉华父母,见女儿又得了精神病,这时才对他们当初劝杨婉华嫁到吴家感到后悔。
安顿好芳芳之后,在全家人的劝说下,杨婉华才同意和哥哥一起到市里的精神病院去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杨婉华患了心因性精神障碍,让她住院治疗。
在精神病院住了一个月以后,杨婉华要求出院回单位上班,她担心长期不上班会被单位解聘。没想到上班不到半个月,她又回到住院前的状态。王院长又给杨婉华哥哥打电话,让他带杨婉华去治病。这次王院长给杨婉华办了病休,对杨婉华的哥哥说,什么时候杨婉华的病完全治好了,再让她上班。
杨婉华哥哥只好再次把杨婉华送到精神病院,精神病院的医生对杨婉华哥哥说:“心因性精神病一般情况下治好以后不会复发。她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估计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可能是导致她发病的重要因素,一回到那个环境她就会发病。心病还得心药医,你给她换换环境,找一个她信任的人经常开导她,也许她的病能彻底治愈。”
杨婉华哥哥听医生这样说,没有把杨婉华留在精神病院,又带回家。回家后和父母商量,让杨婉华到哪儿去待一段时间,想来想去,他家的亲戚都在农村,环境也都和他家差不多,至于杨婉华最信任的人,亲戚中根本就没有。最后他们想到了方宇轩。方宇轩家在城里,环境与这里完全不一样,方宇轩又是杨婉华最爱的人。婉华妈妈曾经偷偷问过杨婉华,孩子到底是谁的,开始时杨婉华不肯说,问了几次之后,她有点烦了,说是方宇轩的。
虽然杨婉华父母觉得方宇轩家是杨婉华最适合换换环境的地方,可是杨婉华已经和方宇轩分手四年了,这么长时间,方宇轩肯定结婚了。他们担心方宇轩不会同意把杨婉华接到他家,另外他们也实在不好意思对方宇轩提出这样的请求。
想到妹妹是为了给他找工作才嫁到吴家的,最后落到这个地步,杨婉华哥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把婉华的病治好。你们不好意思,我给方宇轩打电话求求他。”
“打电话时你提一提芳芳。”婉华妈妈说。“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能同意。”
就这样,杨婉华哥哥从杨婉华的手机里找到了方宇轩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