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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夜晚月华如水,夜合花香四溢,姿态慵懒的月白色女子随意地倚在亭栏之前,眉眼之间带着些许肆意,一弯新月悬于漆黑的夜空,夜色朦胧,似乎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星光氤氲,夜幕缥缈如纱。
“小师姐,这草丛间的萤火越来越亮了,”鹊桥柒朝着青玉烬挥了挥手,透明的瓶中已经装了半数的萤火虫,青玉烬抚过被风吹乱的长发微笑道,“夜色已深,该休息了。”鹊桥柒俏皮的晃了晃瓶子,“知道啦。”
青玉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连廊,身后苍穹幕落,一轮明月被闲云半遮,参差低垂的云层飘浮不定,月色忽明忽暗,云影重重。
“你是什么人?”从方才鹊桥柒捉萤火虫起青玉烬就觉着有人在黑暗中贪婪的窥伺着,却才让鹊桥柒早些回房,不料这窥伺者一点都沉不住气,自己才转到这里就已经跟了上来。
青玉烬的声音伴随着脆冽的虫鸣声在连廊拐角处突兀的响起,即使已经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却也在静谧的夏夜里显得格外分明。
慵懒的依靠在墙壁上,青玉烬目光散漫的微微抬起,入目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宽大斗篷的人影,兜帽大的足以完整遮住他的面容,月华流泻在他的身上,也只映照出一片灰蒙蒙的神秘,就连持剑的手也被黑色的手套裹覆。
既然被发现了,黑色兜帽也不再掩饰,当即拔出黑色斗篷下隐藏着的一把通体发亮的长剑,上面隐隐约约有金色的光芒显现,攻势如破空的凌风一般向青玉烬袭来,带着一种必杀的决心。
青玉烬对修行不感兴趣,却不代表她遇见危险不知道逃命,可是她的速度远不及这个黑衣人,眼见黑衣人的剑尖就要划破青玉烬的喉咙,红色的符篆突然像游鱼一样出现,裹挟着青玉烬向后滑行了数十米。
青年的剑气凌冽,青玉烬被红色符篆卷行数十米才堪堪站定,起身时发觉自己的左手臂在悄无声息的向下滴着血,垂眸看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已经被黑衣人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可是青玉烬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
抬手按住受伤的地方,以免自己失血过多而休克,青玉烬抬眼看向踩着冰冷月光提剑向自己走来的黑衣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可以冲破红色符篆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伤到自己。
青玉烬的目光再次看向黑衣人的那把剑,自己的手臂被重伤,可是他的剑身上依然洁白如镜,金色光芒缭绕,一点血迹都不曾有过,就好像划伤青玉烬皮肉之后流出的所有血都被这把剑一滴不剩的喝了进去,青玉烬微微蹙了蹙眉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见血的修道者只有一种,就是像自己这样的邪修。
看来自己这出来必见血的红色符篆第一次遇见不好惹的对手了,竟然连一滴血都没喝上,青玉烬这样想着突然笑了一声,终于这嚣张的红色符篆也有被别的法器按着摩擦的时候。
黑衣人听见青玉烬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后,走来的步伐稍微迟愣了一下,青玉烬直接找准了他迟疑的这一秒,露出一个扬起眉梢的明艳笑容来,红色的符篆随着她的笑意剧增,铺天盖地的像是漫天雨滴一样向黑衣人疾冲而去。
青玉烬微微侧眸看向九月槐和鹊桥柒休息的房间,里面依旧漆黑一片,想来的确没有惊醒她们。撕下衣裾为自己扎紧了伤口,她可不想在临死的鬼门关前还要承受符篆疗伤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黑衣人见红色符篆如乌云压城一般向自己而来,干脆利索的一个闪身,然后右脚后撤半步抬剑抵抗,红色的符篆和金色的光芒碰撞,青玉烬带着玩味儿的笑意垂着左手臂向这边走来,右手上把玩着一把寒光凌冽的匕首。
黑衣人的目光微微左移,毫不吝啬的将余光分给走来的青玉烬,也许是看见了她手上的匕首,霎时之间剑身的金色光芒更加热烈,将整个庭院都给明晃晃的照亮,青玉烬突然止步“啧”了一声,然后看着黑衣人乖巧的歪了歪头,澄澈的眼神里透着不谙世事的无辜,“这可是你自找的。”
九月槐的长剑势如破竹般的向黑衣人刺来,黑衣人只消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九月槐破空而来的剑气,却撞进了鹊桥柒为他准备的剑阵,方才和红色符篆的对峙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这会儿即使是逃出了鹊桥柒的剑阵,却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多重剑伤,血流滴滴答答落地的同时,黑色斗篷也变得四分五裂,露出隐藏在黑色兜帽下的一张独属于青年的脸。
黑衣人褪下了黑色的宽大斗篷,明亮的月光下长身玉立,在藏青色的华服下越发显得五官雅致,唇色亦是淡淡微点红,眼睛黑若曜石,敛进星辰浩瀚,肌肤有种病态的苍白,青玉烬微微露出几分惊讶,总觉得这样精致的样貌很难让自己联想到他方才的的浓重杀意。
和青玉烬对青年的喜欢不同,青年被她们看见自己的样貌之后手无足措的想要抬手遮住,在发觉自己已经避无可避时,看向他们三人的那双黑曜一样的眼睛逐渐变成透着嗜血的鲜红,宛如青玉烬的红色符篆那样骇人。
“小师姐,”九月槐持剑以对青年,鹊桥柒赶紧向青玉烬跑来,眼见青玉烬的手臂上一道还在向外渗血的剑伤,鹊桥柒心疼的要扶她去上药包扎,青玉烬摇了摇头,“我已无大碍,眼下还是先问清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可是青年一点都不配合,只是将赤红的目光看着青玉烬手上的手臂,确切来说是手臂上的血迹——他想喝青玉烬的血。
“怎么都想着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又不是唐僧,吃了我的肉可以延年益寿、与天地同庚。”青玉烬下意识的按上自己受伤的地方,青年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血就感觉像是好几天没吃过肉的饿狼一样。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和青玉烬她们对抗,再加上自身身体的诡异变化,金色的光芒从青年体内迸发出来,就连青玉烬这种没有修为的人也隐约能感觉出这几乎是在燃烧他的性命。
青年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炽热,不仅是青玉烬和鹊桥柒,就连九月槐也从青年身上感觉到了恐惧,果然在她们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年的身影像一支离弦的箭直冲青玉烬而来,甚至在他经过的地方还留存着金色的残影。
青玉烬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已经倒在了地上,眼前又变成一片血色,鹊桥柒跪在自己身边一边哭着一边用力按压住自己的脖颈,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颈肩缓缓流动着,好像是自己的血。
“小师姐……”鹊桥柒的声音哽咽,眼泪一颗颗滴落在青玉烬的脸上,大概是因为冰凉夜色的侵染,所以变得极为清凉,青玉烬想要张口回应她,却只听见自己发出一阵“嘶嘶”的气音。
明明可以睁开眼睛,可是根本没有力气抬手,青玉烬试图仰了一下脖子,鹊桥柒哭着用更大力气按住她,带着恐惧的颤音,“小师姐你不要动……”青玉烬终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也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一瞬间她好像被青年的剑划破了喉咙。
“师姐,小师姐的血越流越多了……”鹊桥柒几乎有些泣不成声,青玉烬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仅仅只能躺在这里感知到自己的血液在缓缓向外流出,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的听觉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庭院中已经恢复了寂静,虫鸣声又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红色的符篆像是有生命一样团团围绕在青玉烬身边,其中又有一部分温柔的缠绕上青玉烬还在汩汩流出血液的颈间,九月槐走来将鹊桥柒拉了起来,眼见着红色的符篆逐渐变成炽热的火焰,青玉烬痛苦的惨叫声也随之而来。
九月槐见过这种场景,是在妖魔神主北境煊冲破封印来到衔月楼杀掉师父的那天夜里,红色的符篆像火焰一样燃烧,将青玉烬身上所有的伤带走,可是这些符篆治愈伤痕时并不是毫无知觉,因为向来无所畏惧的青玉烬第一次疼的哭了出来,待红色符篆散尽,九月槐靠近青玉烬检查时以为会留下烧伤一样的疤痕,结果什么都没有,青玉烬的全身上下整洁如新。
鹊桥柒没有见过红色符篆治愈伤痕的场景,着急的去拉九月槐的衣袖,眼睛里还是未消散的水雾,直直的盯着被火焰燃烧的青玉烬,“这些符篆为什么要这样对小师姐?我们要赶紧送小师姐去医馆。”九月槐抬手捂上她的眼睛,“我们救不了青玉烬,但是这些符篆可以。”
将死之人会做梦吗?
躺在床榻上的青玉烬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时将守在床边给她擦汗的鹊桥柒吓了一跳,然后高兴的就要出去告诉师姐,青玉烬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目光炯炯的拉住了她的手臂,“鹊桥柒,我是不是终于要死了。”
“你只是睡了很久。”
从外面回来的九月槐将手中长剑横置在桌子上,然后逆着明媚的阳光对青玉烬微微一笑,“欢迎回到你看起来并不想回来的人间。”
青玉烬放下手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头扭向另一边,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醒来就能看见你们,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