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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叶老与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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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时,冷星辰可能是因为没有胃口,并没有去吃晚饭,只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看着桌前蜡烛,神色有些忧郁的少年,又是愣起了神。
  ――
  “少爷,为何自己又独自一人跑了出来?”面容和蔼的老人含笑道。
  几岁的男孩,秀气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听闻老人的话慢慢抽泣道:“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没爹娘疼。”
  “所以气不过,就一个人跑出来偷偷的哭?”老人过来摸摸他的头。
  “我,我没有……”男孩低下头,倔强道,只不过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这些年跟着老身四处流离,真是苦了你,原本你可是……”话到嘴边,老人想起了什么,结果又是一声叹息。
  “叶爷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得已才四处躲藏的,所以星辰不觉得苦,而且你可是星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说完,男孩的眼眶又红了,可是仍坚持的看着那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呵呵,我们的辰儿长大了,”老人欣慰的笑着将男孩抱在怀里,顿了顿老人语气忽然变得沉重:“那你告诉我,你怪你的父母吗?”
  男孩微微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里又泛起泪花,过了好一阵,他才颤声道:“不怪他们,爹爹与娘亲都是为了我才……我只是恨,恨那帮贪得无厌的人,恨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们……该死。”
  说这话时,年幼的孩子原本委屈的小脸,却变得格外诞诡,语气里透着超出年龄的沉重。
  “叶星辰,告诉爷爷,”老人沉声道,男孩听到老人叫自己于是茫然抬头,却见爷爷一脸严肃。
  这是爷爷从小到大对他从未有过的神情。
  “你是不是不甘心,想要报复?”
  “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那时爹爹与娘亲的不甘,也总能想起那些刻骨铭心的恨。爷爷,你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叶星辰,好,爷爷告诉你怎么办,你要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老人伸手怜悯的抚摸男孩秀气的脸庞:“因为这一切本就不该你来承担,而且你难道忘了你娘亲最后的意愿?她不要你活在仇恨里,她只要你平凡快乐的活下去。”
  “爷爷……”男孩还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却迎上了爷爷严厉的目光。
  “还有,你从今以后不得习武,这也是你父亲临终时对我的唯一嘱托……”
  ――
  “爷爷!”少年猛地坐起,却发现那记忆里慈祥的身影并不在眼前,晕黄的烛光里,原来一切都只是个梦。
  就在冷星辰还有些恍惚时,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大师兄。”打开门,见到来人冷星辰低声道。
  一衫白衣入眼,那人温和的眸子在冷星辰身上扫过,接着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轻声道:“知道你没吃饭,过来给你带了些吃食。”
  冷星辰看着这个俊逸的有些阴柔的大师兄,心中淌过暖意,心中暗道大师兄或许就是叶老走后,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了。
  大师兄,叶老唯一弟子。就是这个眉眼好看的男人,对任何人与物都是漠然置之,性格清冷的亦如他的那对冰蓝色的深眸。但,唯独对自己这个小师弟却是格外在乎。
  “师父吗?”大师兄轻叹,转而又拿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是梦?和以前一般?”
  “这次不像以往,可它还是让我想起了父母和那些人。”冷星辰的声音很小,一抹在外人眼中很少见的柔弱出现在他的脸上。
  “不要多想了,都是很久的事了,就如师父所言,那是你不该承担的,你现在只需要快乐的生活下去。”
  大师兄说着将冷星辰拉住坐回椅凳,而冷星辰此时复杂的心里却多了一丝怪异,因为他总感觉大师兄的手过于柔软,不像是男人该有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很懊恼,自己竟会升起这些古怪念头,于是他连忙引开话题:“我们有些时日没有走镖了吧?”
  “没办法,当今时局表面看似安定,实则****不已。”大师兄轻叹。
  建国初年,汉承秦制,郡国并行,汉祖一方面裂土封侯,以镇四夷,另一边则是对外和亲,以保大汉社稷。
  可,随着当今圣上的意志,当初的这一切则是慢慢随之改变。
  元光六年,圣上痛斥匈奴贪得无厌,面对北边这些蛮夷的嚣张气焰,毅然出兵北伐,这无疑是震惊整个朝野,不知有多少老臣跪在未央宫正殿泣声泪下,苦劝圣上为了国运大计收兵。
  元光八年,圣上收权于封国,巩固中央,为此长安街上血流成河,人头堆积如山。为此不少有心人在那年长叹一声,大汉的天要变了。
  尚且年幼的冷星辰或许还并不清楚这些大事件背后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但他却明白如今镖局再如此经营下去,不少人或许就要为生计而愁了。
  “那些镖师们的生计……”
  元封三年间,叶老带着他在泷镇落脚,并一手创办镖局,取名为方日镖局,也就是现如今他生活的住所。对于爷爷的这个镖局,冷星辰多少是有些在意的。
  不料大师兄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蓝色的眸瞳盯着冷星辰道:“星辰,你可知道师傅当年为何创下这镖局?”
  “难道……”冷星辰望着桌子前的师兄一怔,忽然间眼睛红了,“爷爷是为了我。”
  “是的,方日镖局的创办本身所在就是掩人耳目,以此迷惑那些人的耳目。不管镖局怎么样,只要你一天还是平安,它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大师兄抹去少年眼角的晶莹:“虽说师父禁止你习武,但我想对你说,以后不管有没有武艺都要勇敢些。”
  偌大的房间里,冷星辰异常压抑,他看着黑发披肩的师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大师兄,却又提起了一件发生在近期的事:“你不去私塾,是为了一个叫张馨文的小姑娘?”
  冷星辰乌黑的大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紧张,显然他认为大师兄是要问责他****的行为,虽说大师兄平常很少约束他,但师兄一要认真起来,这时的大师兄比谁都可怕。
  “我觉得她很可怜……”冷星辰犹豫道。
  “被忽然得知,自己以后很可能要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嫁给一个与自己不相识的人。”冷星辰想着那个平时文静漂亮的小丫头,可能要莫名的离开自己故乡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虽然那个地方可能很繁华,不过,她一定会不开心的。
  十六七岁的少年并不像大人们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取决快乐与不快乐之间。
  “为何不换个角度想想,比如说她可能以后就很富贵。”好在大师兄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打了个比方。
  “可是,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啊。”冷星辰理所当然道。
  “你呀……算了,你也大了,我就不多管你了。”大师兄轻笑一声然后就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大师兄清瘦的身子顿住:“还有,这些天你就不要乱跑了,最近泷镇来了一些麻烦人。”
  “是不是修士?”冷星辰冷不丁的想起了陈钱的话。
  “修士?”大师兄怔了怔,不明白冷星辰的话从何说起,倒也不在意的轻笑道:“至于修不修士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最近咱们镖局来了些不简单的人。”
  “他们?”冷星辰眼中眸光一闪。
  ——
  次日,天际灰尘,阴云密布,又是一个阴雨天来临,不知不觉间凉意渐起,把泷镇上下悄悄笼罩,真是天凉好个秋。
  泷镇私塾。这间私塾似乎并没有因为天气的缘故而显的安静,倒是相比于外面街市更加有生气。
  私塾内朗朗书声下,老先生含笑着望着这一幕,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这十几号学生****的举动,没有打手板,也没有抄诗写文,一切和往日一般,平平常常,甚至见到这帮孩子来时紧张的小脸,老先生还打趣了几句。
  就是这样一个爱打趣学生的老先生,并不像大多学生印象中的教书先生一般刻板守旧。可是也有学生认为他或许是个好先生,但绝对不是个好爷爷。没错,他就是张馨文的爷爷。
  老人见孩子们读的差不多了,挥手示意停下,然后那双沧桑有神的眼睛,在屋内十几名学生身上扫过,而当他看到那张空荡荡的桌位时,下面一直关注他的冷星辰就捕捉到了,老先生目光中的复杂。
  张馨文,那个大家都很喜爱的小姑娘,今天还是没来上课,想必是一个人伤心的躲在家了吧,大师兄竟还让我换个角度,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开心嘛,冷星辰心里嘀咕道。
  “冷星辰?你在那愣什么神。”
  老先生显然是发觉了他的走神,立刻叫道。
  “先,先生。”回过神来的冷星辰,立马站起身。
  “那你说说,当今四大封国是哪四个?以及有什么重大意义?”
  “北有燕国,常年抵御匈奴南侵,南有蜀国以镇南蛮,东有齐国以御海外之盗,西有秦国以阻西域众国。”冷星辰回答的朗朗上口。
  老先生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后又点了几名学生提问,大多是些四书五经和当今时政上的东西。
  之后,老先生陆陆续续的又讲了很多东西,转眼之间,离中午放学的时辰就不远了,然后先生布置了一些功课就要准备下课。
  “先生,还请您等一等,学生有个问题。”
  就在这时,胖子陈钱恭敬地站起身来。
  冷星辰眼睛一亮,他好像猜到了胖子要问些什么。
  果然征得先生同意,陈钱马上道:“先生,这世上有修士吗?”
  不料这话一出引起了全班同学哄笑,其中一个叫刘彪的男孩更是不掩饰自己话中的讥讽:“想什么呢,陈钱你这呆子莫不是看怪神杂文看多了,笑死我了,还修士呢。”
  冷星辰皱眉看着刘彪,这个家伙的习性简直就跟他那个开赌馆的老爹一个德行,靠着自己有些蛮力,有个凶恶的爹,平时在班里不少欺负人。
  那个身子壮硕的像成人的刘彪,好像注意到了什么,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眼冷星辰。
  “呵呵,陈钱那我问你,何为修士?”老先生笑着问道。
  “难道不就是那种千里飞剑的绝世高人吗?”陈钱也感觉到了窘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但你这是以偏概全了,”顿了顿,先生的语气变得沉缓:“大道三千,我独取一。无论是剑客,或是生活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自己独有的道。而,在追求道的过程中的人,那就是修士。”
  先生走了,留下了沉思的陈钱,以及也有所悟的冷星辰,虽然先生说的通俗易懂,但其中深意却发人省醒。
  但是接下来叫冷星辰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因为上午的课而愉悦的心情,在回家的途中却荡然无存。
  因为刘彪竟然带着几个镇上有名的混混将他与陈钱拦下。
  “一个哑巴,一个呆子,没想到你们俩凑到了一块。”刘彪此时脸上写满了恶意。
  “私塾里的人见到我都客客气气,唯独你们两块料,不把小爷放在眼里。”刘彪笑得莫名其妙,冷星辰两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惹了他,结果下一刻就见刘彪对着后面几人笑道:“几位哥哥,就是他们,给我打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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