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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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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亚,回来了。”
  我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一步一步来到了家门口。
  眼前招呼我的人便是我的大哥。他倚靠在门边,亚麻色的头发有一点乱;他用慵懒又温柔的姿势望着天边,嘴里叼着一只狗尾巴草。
  阳光照耀在我与哥哥的身上,显得有点刺眼。
  我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爸爸妈妈呢?”
  我此时是仰着头看大哥的。
  他好高,好瘦啊!
  我的大哥已经15岁了,正值青春年华时期,与我相差六岁。
  他在家里,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的。
  不管走在哪里,他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环绕在我身边。他应该是我的三个哥哥里面,最爱我,最关心我的人了。
  大哥有一个爱好:他喜欢亲近自然。
  于是,不远处的小林子里变成了他探险的最佳地方。
  而我,
  截然不同。
  我喜欢天空,喜欢大海,唯独不喜欢虫子多得要命的小林子。
  这一点常常让大哥哭笑不得。
  ——————
  大哥用有一点沙哑的声音回复我:
  “爸妈在屋子里呢,又在数钱。”
  大哥的大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温和的冲我微笑着。
  我点点头,随手拖起布袋子,向屋中走去。
  我的腿每走一下,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感,我抿了抿唇。
  捡煤的时候,我没有好意思告诉莉拉:
  我被马车撞倒后,破的不光有袋子,还有我的腿。
  一路上我都在忍着这疼痛感——
  “既然我生来不是公主,也不是皇室贵族——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那么我又何必在意这一点小伤?”
  都是“野孩子”,磕磕绊绊必然是常有的事,
  我并不想麻烦朋友。
  我躲避着大哥的目光,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前脚刚要跨进门,那个沙哑的声音拦住了我:
  “苏亚,你的腿怎么了?”
  我停住脚,用微笑掩饰我的紧张,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没什么,就是…走累了。”
  多么明显而蹩脚的谎言!一说这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大哥托着腮,静静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哥……”
  他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对我说:
  “苏亚,我想有些事,你不必瞒着哥哥。”
  我的手正不安分地抠着衣服上的线头,脚也不停地乱动。
  我张口想解释什么,大哥却抢一步说:
  “嗯,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是…你出去玩不小心摔倒了,对吗~”他眼波柔和地看着我。
  我配合着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大哥立马做出了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来,起身进了屋子里。
  “乖乖等我。”
  “哦。”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我不禁有点想笑。
  这就是我的大哥,一个……温和,也不会让人难堪的人。
  他很快就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手上拿着一个小瓶子。我静静地看着他给我的伤上涂了点植物的汁液,但是什么植物,我可就说不上来了。
  但是那些汁液涂起来凉凉的,怪舒服的。
  我重新拿起袋子,走进小屋里。
  小屋不算干净,好多锅和盘子都堆在地上。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墙上似乎蒙了一层灰。
  这个小屋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很多家具已经掉色,地板也被磨的面目全非。
  “妈,我回来了。”
  我轻轻敲了敲卧室门——没有声音。
  我便静悄悄地趴在门缝上往里看:
  妈妈正拿着一沓面值很小的钱,仔仔细细的数着。
  每当她数一下钱,我就感觉她老了一岁。
  爸爸正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一根又一根的吸起了烟,直到把整个屋子熏得到处是烟味之后,才掐掉了烟卷上跳动的火花。
  “进来吧。”妈妈叫了一声。我进了卧室,望着爸爸妈妈,他们似乎在为钱的事情发愁。
  “捡了多少煤啊?”妈妈问。
  “三十一块。”
  当妈妈爸爸听见“三十一块”时,眼都亮了。妈妈兴奋地拿过了袋子,爸爸更是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烟盒。
  两人眼上抑制不住的高兴,说话的语气也好了很多:
  “苏亚,妈妈没白养你啊!”妈妈说。
  “是啊苏亚,这下晚饭能吃点好的了!”爸爸也跟着附和起来。
  我看着父母,也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放了心,我便转身出了卧室。
  “小妹,捡了多少煤啊?”二哥笑嘻嘻的走过来问。
  三哥在一旁怪腔怪调的模仿我说话:“十块,啊,好多啊~”说着,还做了一个极度夸张的动作。
  我瞪了他们俩一眼,没有理睬。
  我这两个哥哥,一个13岁,一个11岁,全都是调皮鬼。
  我正要往门外走,二哥却突然拦住了我:
  “妹妹,二哥三哥好无聊,你陪我们打沙包怎么样?”他的笑容十分的古怪,尽管他尝试掩饰这一点,但不幸的是并不成功。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肯定在策划什么恶作剧。
  “没兴趣。”我无视着他,快步向外走去。
  在我的印象里,和二哥三哥一起玩,从不是什么好事。记着有一次,他故意把泥巴抹到我的新衣服上,上上次……
  额,上上次做得有点过了:当时,他们俩趁我不注意把我推池塘里去了。我不会游泳,害得我呛了好几口水。
  结果,那天晚上,他们俩竟然一起来找我道歉了!
  听说,大哥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可把他气坏了,狠狠地训了两个淘气包一顿。
  总之,我现在不想理他。
  但是三哥还是凑过来,推着我走向后院,一边走还一边说:
  “就当你答应了哦!”
  我没有能力反抗,只好依了他们。
  算了,不跟他们计较,反正他们也只是调皮,做不出什么有心机的事来。
  “小妹小妹,你站这里!你是接球的,哥哥们是扔球的!”二哥招呼我站到他前边。
  我警觉地走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二哥笑嘻嘻的看着我,一只手装作不经意插进裤兜里。
  诶?他的口袋里怎么鼓鼓的?一定有鬼……
  果然,当我走近时,二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泥巴来,我顿时大惊失色,想也没想就往后跑。
  三哥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我。
  我“啊”的尖叫了一声,因为那一大团泥巴朝我飞了过去。
  “吧唧!”那一大团泥巴砸中了我。
  一瞬间,我就变得布满泥水,身上斑斑点点的,泥点子在空中飞舞,脸上也像一只小花猫一样了。
  看着三哥和二哥脸上得意的笑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路过的人看着我,有的笑出声来,有的装作没有看见,都满不在乎的从我身边走过。
  三哥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顿时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大颗大颗晶莹的眼泪从我的眼眶掉落,眼泪混合着泥水一起流了下去,不断从我的下巴上滴落。
  二哥连忙跑过来,把坐在地上的我扶起来,掏出纸巾,不断的给我擦着眼泪。
  大哥也闻声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他走过来,也帮着二哥擦了擦我滔滔不绝的眼泪。
  看着大哥责怪的眼神,三哥低下了头,支支吾吾起来。
  看着眼泪越哭越多的我,二哥拿我没了办法。
  “小妹你别哭啊!哥哥……哥哥错了,对不起…”三哥手忙脚乱的给我擦身上的泥巴。
  二哥也蹲在我身边: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
  我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面前表情极度认真的两个大男孩。
  “对不起,原谅我们好不好?”
  突然心里暖暖的……感觉,
  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这里还是有家的感觉的……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出现在我的心头里了,真的很久很久了……
  好吧,我承认,虽然我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虽然爸妈并不是很爱我,但…
  我有三个爱我的哥哥,
  这就足够了。
  那一天,阳光不再刺眼,反而变得格外灿烂。
  那一天,街上有个浑身都是泥水的女孩,再次哭了出来。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掉眼泪~
  ——————
  我擦了擦泪痕,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是大哥,他把我扛在他的肩上,对面前完全看呆的二哥三哥说:
  “走,去小林子里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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