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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庙之中,林昭延向张推官要了那几缕白毛拈在手中摩挲了几下,又闻了一闻。随后对冯云志与张推官说了狐妖的传说,他们二人皆是不信这鬼怪之言,张推官更是轻哼出声。
只是冯云志当年曾听林昭延亲口说是因为算命之言所以不去为官,心中就有些担忧林昭延是否真会相信狐妖一说。
林昭延自是不知他的冯兄心中所忧,只说道“我看这报官的老丈身形有些佝偻,刚刚扶了老丈一下,发现他手腕瘦弱,再看他身旁的柴禾也就一二十斤,估计力气有限。而死者正值壮年,割刺伤痕又都在正面,老丈与死者若正面拼杀,实在难有胜算,应该也没有力气砍杀死者这么多刀。”
冯云志和张推官对此结论也深以为然,他们也不觉得这普通的砍柴老丈有做下此等凶案的能力。
此时,林昭延话锋又一转,又道,“不过也不排除老丈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且表演天赋过人,伪装得实在太好,逃过了我们的火眼金睛。为防万一,不如派两位衙役先送老丈回村,也顺便看看老丈家中人丁可对得上,可有什么可疑之处,再向邻居打听下老丈平日都是什么时辰上山下山,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冯云志对林昭延的细心暗暗佩服,明明并未为官,却对查案如此在行,看来他说在外游历时曾协助破案并非虚言。旋即按林昭延所说吩咐衙役一番。林昭延则顺便给衙役塞了一串铜钱,说是路上请衙役和老丈吃碗热汤,衙役谢着走了。
张推官至此也看出了林昭延还算有两把刷子,观其安排周到,心里也不禁点头。
冯云志见此间搜查都已进行完毕,便安排崔仵作连同几名衙役将尸首运到义庄,再吩咐其余人清理现场物品、在废庙外悬挂告示、定下巡逻事宜,以防止他人进入案发现场。一番安排后,一行人便返回了县衙。
回到县衙时天色已晚,林昭延晚饭还没吃饱,虽然刚才看到了如此血腥的杀人现场,仍是请县衙小厮将先前撤下的晚饭又热了端上来。
冯云志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一方面是血腥的尸体画面让他反胃,一方面是这桩杀人大案让他头疼,他刚作一县主官一年时间,首个杀人大案要办得漂亮才好。
见林昭延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品尝各色菜品,冯云志不禁感叹道,“见了这么血腥的尸体,昭延还能吃的下去,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林昭延不慌不忙笑道,“冯兄谬赞,实在是美味在前,难以抵挡。”
见冯云志一脸难受的表情,林昭延放下碗筷笑道,“对于此案,我已理了些思路,今日太晚,明日冯兄若是有时间,咱们到义庄细细分解,如何?”
刚刚在废庙,冯云志已见到林昭延逻辑缜密,此时听他说有思路,更是大喜,一拍林昭延的肩膀说道,“那为兄今年的政绩考评,一半就要靠你啦。”
林昭延闻言则是笑着一点头,道“冯兄安心,小弟定不辱命”
一夜过去,第二日冯云志早早处理完衙门里的紧急事务,便叫上林昭延一同前往义庄。张推官和崔仵作已等在那里。
众人一同站在昨日那尸首旁,皆是一副听林昭延细细分解的模样。
林昭延轻咳一声,开始了表演时间,“这案子疑点颇多,死者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实际上,在案发现场,除了死者做书生打扮,并未有其他信息能表明死者身份。而林昭延虽然怀揣死者画像,却只是他到死者家乡后,根据死者邻里的描述所画。由于死者已离家多年,这些邻居只是在死者每年回乡祭拜祖先时才能见到他,至于死者作何营生、是否是举子,却是丝毫不知情。
见林昭延可能推断出死者身份,众人纷纷向他望去。
只见林昭延已隔着手绢抬起死者手掌,示意冯云志与张推官来看。两人只见死者双手光洁细腻,不似劳作者那般粗糙,这也与他读书人的身份相符。
林昭延再亮出自己的手掌,让二人细细查看正反两面,与死者手掌有何不同。
两相比较下,冯云志和张推官一下便看出问题所在。
死者双手光洁细腻,没有老旧伤痕也没有老茧。但林昭延的双手虽也算细腻白皙,但右手手指上却有明显的老茧。这是经年握笔后留下的痕迹。
林昭延见二人已明白此间关窍,接着道,“若死者是书生,又是弱冠年岁,十几年握笔苦读,拇指、食指及中指关节必有老茧。除非死者握笔时间不久,手上还未留下痕迹。此为疑点一”
说着,林昭延又从一旁拿起死者书箱中的书籍,分给二人来看。只见有些诗集、传记,还有四书五经。书籍都已半旧,书中空白部分密密麻麻布满笔记,有的龙飞凤舞,有的瘦劲清峻,看得出主人颇为用功。
林昭延道,“你们看死者所携书籍,从启蒙到科举,内容深浅不一,试问咱们进学,都是由浅入深,谁会同时看启蒙和科举的书呢?就算是有人喜欢混着看,但你们再看这批注……”
说罢,林昭延示意二人将几本书放在一处,用手点在批注上道,“这书中笔记看起来都是下了功夫的,但怪就怪在每本书中的笔记字迹都不相同,除非这书生醉心于字体一道,否则绝难写出这样多不同的字迹,而前面观这书生双手,肯定不是勤于练字之人。此为疑点二”
听到此处,冯云志心里已经给林昭延鼓起掌来,但碍于县令的身份,他将这份热情按捺下去,外表依然是一本正经。
张推官也不由得佩服起林昭延的观察细微,态度也有了缓和,问道“难道这人并非书生?”
林昭延笑道,“正是!”
死者并非书生,那他为何假扮?这书上的笔记,又是何人所作?冯云志与张推官不禁心中升起疑惑。
像是看出二人心中所想,林昭延一摸下巴,眨眨眼说道,“这书嘛,必然是买旧的,既省钱,又能做出苦读的样子。我们下一步就可从这旧书和现场的几样东西入手,查查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假扮书生。”
从现场看,物品一共是这几样:一张包银子的当票、一堆十辆左右的碎银子、一张浸了血的千两银票、几缕白色的毛发、几本旧书和一只书箱。
林昭延指着这堆东西说,“这些东西来自何处,我们寻过去,说不定就有线索”
张推官心下了然,唤来衙役,林昭延先让他们去找画师,照着死者容貌多画几副画像。再让衙役们分成几组,待明日画像画好,分别带着当票、银票、书籍和死者画像,去城中的当铺、银号和旧书市查看,询问可有人见过此人”。衙役们都一一应下。
其余现场物品均已安排妥当,只剩死者身边发现的这几缕白毛不知该如何处置。张推官犯了难,就算有狐妖传说,也不能让衙役拿着这几缕白毛去找人打听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狐妖?
林昭延见张推官踟蹰,笑着说道,“要是张推官信得过我,这狐妖白毛的线索就交由我来查”。
张推官以眼神询问冯云志的意见,冯云志则在心里评估林昭延会不会真的去求神问卜,毕竟当年林昭延可是因为一句批文就弃官不做。要是林昭延真的沉迷于这些妖邪之说,他岂不是害了这位才华横溢的同窗。
思及此,冯云志望着林昭延慎重问道,“昭延,你该不会真的去找什么狐妖吧”。
林昭延听后哈哈大笑道,“冯兄放宽心,狐妖可不是这么好遇的,这天朗气清的,我还是先去查查人。”
冯云志心里仍旧有些担忧,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将此事交予林昭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