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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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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幽蘭谷
  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傍晚,晚霞的余晖还舍不得离开树梢,路旁的小树在忘情地呼吸这清新的空气。有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杵着一根弯曲的拐杖走进一个静谧的幽谷中。他慢慢地走进山谷,走着走着,他有点困乏了,眼前有一块平地,上面长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老者席地而坐,把头上的斗笠取下,一位翩翩美少年映入眼帘,这刚才的老者呢?原来是他满头的白发,在斗笠的遮挡下,让人感觉是一位老者。
  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临,这时候正是早春,草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暖和了,这幽谷里平静无风,他不用寻什么隐蔽的地方,就索性在谷中这一大片软软的草坪中央躺下,把斗笠盖到头上。
  他躺下,枕了一个旧包裹,就这样和衣而睡,闭上眼睛,想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一个很大的宇宙太极图里,身心随着磁场在缓缓运转,吸收天地精华,才觉出这幽谷的静,静到可以听到身体吸收能量的声音,还有天地万物之声。草里的两只小虫在谈论回家的路总是如此漫长,小溪水在欢快地相互追赶前进的步伐,后面的说等等,大自然的声音如此美妙。想起自己从不惑之年,捡到一把禅宗剑,修炼了九十九年,还差一年就满一百年了,半辈子走过了千山万水,除了头发越来越白,容颜不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老去,反而越来越年轻,连年轻时青春痘留下的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的机能也越来越健康,年轻时的胃病和颈椎病都一并消失了,很多时候自己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他把脸侧向左边,眼前的小草超过了包袱的高度,他就一直凝视小草,天色渐渐暗淡下去,落日偷偷从草尖滑过,草儿的颜色也随着光影变成墨绿色,山谷里没有一丝风,他感觉小草里的叶绿素在小草的体内流动,扩散开去,又重新覆盖了原来的绿色,在白天阳光的照射下应该是嫩绿色,这是生命的颜色,可以通过光合作用让植物生长。仔细一看,一大片的草里还有零星的小花。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山脉,半晚森林中,闪烁出波光粼粼的树叶,底色是漆黑色,这要修行至少一百年的禅师才可以看到和听到。
  天色又暗下来了,周围的山脉渐渐融进了黑夜里,他又把头放平,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夜空,满天的繁星,在他眼里却是五颜六色的,无数的光变成彩带,在他眼前飘荡,眼力也更微弱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躯壳飘起来,融入了浩瀚无边的宇宙。山也已经都变黑了,慢慢都分辨不出来,彼此连成一片,把幽谷团团围住。天上的星星就一颗又一颗闪到眼里来。
  他沉沉地睡去,身体感觉到有温暖的力量慢慢推着自己随宇宙的磁场在旋转。他的脑海里呈现出宇宙的时空,星星从他的身边飞过,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一天行路的疲倦都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躯体在吸收宇宙的能量,身体里的细胞也在不断修复,连原来坏死的细胞也更新了,难怪他的容颜不会老去,头发由白色一层层覆盖之后,变成银白色。他似乎听见了那些很细微的声音,而且絮絮地就像在耳边。他就静静地仔细听,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远处传来美妙的音乐,像是古筝又像古琴,渐渐由小变大来到耳边,又渐变成很小的声音渐渐消失,远处一层又一层的音浪此起彼伏,他刚想去捕捉那悦耳的声音,就消失了,后来又接憧而来各种美妙的声音。他的灵魂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长袖挽住了几个音符,又即刻消失不见了。
  他的躯体就这样静静躺在草地上,灵魂伴随着美妙的音乐在浩瀚的宇宙里漫游,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时空,更没有空间。一切都是无的状态,连躯壳都没有。在他身子的四周,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就像一个旅途疲惫的人,困了,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幽谷里还是没有一丝风,过了半夜,空气变凉了。他的身体没有变冷,反而更加温暖。灵魂不但能在天际游荡,也能感觉周围常人感应不到的。似乎在身体不远处,传来细小的说话声,仔细分辨,就是从草丛中传来的。
  他忍不住要仔细听听。他极慢地把灵魂从宇宙的天际收回,飘下草丛,轻盈地歇在一块石头上,同时屏息倾听,小心翼翼地慢慢坐下来,生怕察觉他的动作会被发现。他怕这些像是极小的小孩子们说话的声音被惊动了就会都静悄下来。等到他已经把灵魂稳稳当当停在石块上的时候,面对着眼前的一片草了,他才知道这些小声音正忙碌又兴奋地谈论着,浑然没有发现他。
  远处、近处,这些小花你一句,我一句地在谈着。仔细一看,原来是蘭花,稚声稚气在彼此交谈着,孩子气的声调夹杂着孩子气的笑声。渐渐地,他已经能够从气息中分辨不同的性格的蘭花发出的声音。他再仔细听了一阵,也听出来原来大伙儿正在谈论一件事情。
  原来是花神要到幽谷选一株蘭花,一旦被花神选中就会化身成灵珠,时辰一到灵珠就会投在一户即将临盆的孕妇肚子里,这个初生的婴儿便是这株蘭花草。哪株蘭花会成为明天的幸运儿,那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株蘭花就算是再修炼一千年也未必能修成人形。
  这一夜对于花儿们是不眠之夜,花儿们不仅仅在议论这件事情,同时还不断审视自己,无数次在心里问花神会不会喜欢自己?每一朵蘭花都想在第二天早晨的阳光还没有照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开始准备好,把最好的自己让花神看到。
  她们兴奋地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最后问题集中在要开出什么样颜色的花才会被花神相中。这真是花儿们一生的大事,不由得不关心、不着急、不兴奋。蘭花的花色是由花色素决定的,尤其在春兰、春剑、莲瓣兰、蕙兰等品种,花色更是变幻莫测,仅红色-类就有桃红、粉红、大红、深红、橙红、紫红、玫瑰红、胭脂红等,而黄色类又分淡黄、中黄、菜黄、金黄、深黄等,还不时有大放异彩的复色呈现。这些繁多的花色深受人们的青睐。花儿们在谈论各自颜色的时候,宛如待嫁的新娘子,每一朵花儿都在精心打扮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押在上面,成败在此一举。还说到了香气,不同的蘭花有不同的香气。之后,又说到了品种,也分高贵和低贱。
  这样的争吵一直持续到清晨,花儿们屏住呼吸,等待第一缕阳光的到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早起的睡美人,伸伸懒腰,一束光打在山头上,美人又拨弄一下散乱的长发,阳光慢慢散开,照在草地上。每一朵蘭花都挺直身躯,迎着阳光绽放。这实在是太激动了,就连周围的小草也兴奋地等待这重要的时刻降临。
  忽然,有一种气息就像是自远处涌来,如奔腾的江水,山谷起了一阵微风,深林里的树叶起了一阵树浪,幽谷里也起来一阵微风。花儿们停止说话,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幽谷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空气,连呼吸都困难起来。随后,从草尖中飘来一阵悦耳的声音,突然,嗖的一声,从蘭花里飞出一颗绿色的晶莹剔透的灵珠,禅师眼疾手快,从嘴里吐出一颗灵珠,这是一颗黄色的灵珠,两颗灵珠在空中飞行,突然,一声巨响,两颗灵珠合二为一,天空出现了一片金黄色,这颗金黄色灵珠加速飞行,此刻,在凡间有一位妇人临盆,已经生了一天一夜了,羊水破了,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产妇已经虚脱了,头发湿漉漉的,嘴皮已经咬出鲜血,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的意识渐渐消失,回到了童年,自己变成一个小女孩,在草地上追逐一只蜻蜓,突然,被石头拌了一跤,一下子清醒过来。与此同时,灵珠飞入她的体内,她一下子感觉宫缩的阵痛,耳边是产婆的声音:快出来了,使力,已经见到头,快用力…..
  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仿佛告诉天地,我来啦!
  “好漂亮的小娃娃,皮肤真白!没有比你长得再好的了!”
  “恭喜呀!恭喜呀!”
  男孩?女孩?
  小妞妞,像白雪公主一样白!
  禅师的灵魂附到躯体,醒来,起身,自言自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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