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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荒唐
凌晨街头,冷风刮得脸生疼,路灯打下来的光不过三寸之地,身后的药店只留着一个药剂师,酸楚从后腰攀岩到整个脊梁。
“呼……”
最后一点烟被彻底吸干,尼古丁的味道从记忆深处的抽屉里攀岩上来,冻得泛红的指尖上甲片丢失,光溜溜的很突兀。
靳梧动了动僵硬的胳膊,连带着手上的药袋也扯出响声,喉口干涩,随冷空气吸进而泛痒。
“咳咳咳!”
几声咳嗽而来,激出泪水,还红肿的眼尾兜不住泪珠,滑落脸庞,很快被冷风吹得皮肤绷紧。
靳梧垂头,单手扯开袋子,从里面拿出药盒,剥开铝箔纸抠出几粒,丢进嘴里。
苦涩的药片在舌苔上化开,不由得跟着冷风一起打了个冷颤,靳梧抬起手捂住了嘴,强行将药片囫囵吞下。
“呕——”
干呕几声,靳梧捂住了脸,胸口起伏强烈喘息着,另一手扣在地上,指尖死死到血色尽失。
良久,反胃的感觉逐渐消散,靳梧撑着地面站起来,捋过被冬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重新带上鸭舌帽,将烟头捡起,丢进了垃圾桶。
脚步因不适而缓慢,冬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寂寥冷漠。
·
清晨四点,昏暗的房间凌乱不堪,赤裸上身的男人眼神迷茫,醒来时身上的被子只盖住了腹部到大腿,满室旖旎的味道还没散。
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情况。
蔺隶坐在唯一干净的椅子上,昨天就算一片混乱也不是失忆,做了些什么、细节一清二楚,唯独没看清对方的脸。
那掐在掌心的腰肢软得很,皮肤顺滑,像是抓不住,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听到惊呼时也顾不上放轻力道。
一夜荒唐。
现下屋内只剩他一个人,被子里也没有温度,想来是结束时人就走了,干净利落,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来。
蔺隶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直接进了浴室洗澡,浑身酒味和汗渍让他难以忍受。
等温水冲过头顶,回身挤洗发水时,余光匆匆一瞥才在背上看到那指甲划痕,又红又细,长长好几条。
蔺隶动作顿了好几秒,半眯眼,浓眉下压,眼睑里的神色晦暗,快速将澡洗完。
裹了件浴衣就出了浴室,大步走到床边,手掌扯住被角一掀,顶好的视力扫过,终于在枕头边看到了掉落的水墨样式的甲片。
“叩叩叩。”
极有礼貌的敲门声传来,蔺隶握紧甲片,转身过去开门,对上门外还惊慌着的朋友,单古源。
“蔺隶你搞什么?”单古源拖着蔺隶的箱子,勾着脊背从门缝里溜进来,还不忘回头看有没有人,“你怎么睡这儿了?”
蔺隶和单古源是一家工作室的配音演员,昨晚聚餐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听说是喝多了去吐,后来气氛攀上顶峰也没人有余力去关注他。
谁知道这一个电话打过来,蔺隶连工作室开的酒店房间都没回。
准确说是,夜宿他房。
单古源来得极快,就在楼上一层,走进来直面整个凌乱的房,瞪大眼睛张开嘴巴转身。
“你?你你你……”
“别咋咋呼呼的。”蔺隶只睡了两个小时,此时眉头锁紧,思绪全乱,“是你想的那样,别声张。”
眼看蔺隶放倒行李箱,抽出衣服一件件套上,冷静平稳的样子、哪里像昨天晚上做了点违背道德和法律事件的主角,还很可能成为被告人。
单古源反倒因为事实太过震惊而冷静下来,局促的站在玄关不敢进去,怕看到更加不能看的东西。
等脑子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件事完全不合逻辑。
他们从大学毕业就在一家配音工作室,对彼此的脾性和品格很了解,蔺隶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你不会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中招了?”
试探性的发问引来蔺隶沉沉一瞥,单古源眼睛一闭,无奈的抬起手捂住额头,一切就有了解释。
单古源指了指这整个房间里的乱糟糟,不见另外一位的影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
蔺隶拉开拉链,穿好长长的羽绒服,面色拉到底,声音冷得刺骨,含着极大怒意让嗓眼都压瘪。
“当然要查。”
——
时针滑过正右,屋内仍旧漆黑一片,重重的窗帘遮住了全部光亮,只留屋内一盏夜光灯,还有屏幕上,那跳动的竖线。
电脑桌边上一杯早就凉透的水,玻璃水杯旁放了一袋子药,还有零星的几个小药片放在盒子里。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推开,靳梧从里面走出来,把小药片倒进嘴里,拿起杯子喝了大半的凉水。
药片下肚,胃里仅存的那点食物被吐得一干二净,凉水从喉咙滑过食管,一路冷到胃,毫无困意的靳梧数了数药片,有点超量了。
“呼……”
长叹一口气,靳梧俯身而下,单手放在了鼠标上,点开那不断跳动的企鹅,选中了一个对话框。
冷面放辣椒:《猜疑》已经签了电视剧改编,下一本打算写什么?
这是她的编辑,从靳梧签约以后的籍籍无名到现在小有成就。
冷面放辣椒是个北方女孩儿,为人豪放爽快,很有预见性的在专业上帮过靳梧很多忙,但有关写作以外的事儿,冷面完全不搭理。
也因此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融洽无间,却也是足够省心的合作伙伴。
靳梧自签约以来,没有停滞期。从悬疑写到恐怖,从科幻写到玄幻,脑洞大且逻辑缜密,但每次都没有赶上好时候。
往往写完了一个月,这个题材突然火了;或者等题材冷了将近半年,靳梧才完结一本开始写下一本。
靳梧弯着腰,几个小时前的后遗症还在提醒她,烦得额角突突的跳,胃部也隐隐不适,她半垂了眼,忽然觉得有些累。
革木:还没想好,歇半个月。
回复了简单一句,那边似是震惊了一会,才慢慢发来回复。
冷面放辣椒:好,好好休息。
处理完工作的事情,靳梧关了电脑,站起身时余光瞥见还扔在房门边的行李箱,她顿了顿,过去把行李箱打开。
走之前精心整理得严丝合缝,回来时一尘不染,压根没打开。
连带着里头的礼物也没送出去,靳梧蹲在地上,看了看这大半个箱子的东西,忽然觉得恶心。
她皱起眉,把里面的东西装好,全都送往偏远地区做慈善。
一直到十点左右,靳梧才终于有了些困意,倒向床中央,随手拉了一把被子,躺一半盖一半,闭上了眼。
·
“蔺老师,感谢感谢您来救急。”
火锅店包厢,蔺隶被制作方请夜宵,刚从录音室里紧急补了一个缺失的重要角色片段配音。
工作室在近期是有原本的工作安排,蔺隶下班又被call回来,从饭点一直录到深夜。
“您客气了。”蔺隶微微颔首,“还得感谢您在我刚入行的时候力排众议选择我。”
蔺隶刚入行那年,基本功扎实但缺少经验,录的角色群杂和配角居多。录了一年以后,有个主役角色试音一直没有定下人选,后来听说是制作方那边敲定了他。
因为这个角色,蔺隶也陆陆续续录了很多主役,但没有再遇到过这个制作方的片子。
“原来您还记得啊。”制作方笑了笑,还有些怀念,“都是很早的事情了。”
今天制作方本就是碰运气,希望能请到蔺隶来救场。公司早年经营不善,现下已经不再辉煌,一些个别演员也看不上他们了。
“是。”蔺隶敛眉低头,将茶倒至七分,再举起,“也算是我幸运,以茶代酒,谢谢您的知遇之恩。”
“你啊……”
制作方感叹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如今的局面,还有这样的人,倒是不多了。
一场饭局吃得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制作方在侃侃而谈,蔺隶时不时应和几句,兴致尚且余留的时候,制作方先行被一个电话叫走。
匆忙起身,蔺隶一同站起相送,看对方拿起包裹,走向门口。
“我听说您和袁氏酒店的总经理是多年好友?”
“确实是。”制作方偏头看他,目光落在蔺隶眉间略显为难的神色上,“怎么了?”
“是这样的。”蔺隶眼睑轻眨,眉头舒展开来,抿唇一笑,略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们工作室前段时间在那边住了几天,遇到了一个女孩,但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话到此不用说得太直白,制作方一看就知道蔺隶是什么意思,感情这位一表人才知恩图报的年轻人还有羞涩为难的时候。
“好小子,还有你追不上的女孩儿啊。”制作方哈哈一笑,拍了拍蔺隶的肩膀,“行,我给你打听打听!”
蔺隶嘴角一裂,笑意从眼尾染到眼底,灯光照进的光芒闪烁,青年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些,面色带粉,激动兴奋的样子,异于平常。
“谢谢您!”
一路将制作方送上车,蔺隶站在夜里的路灯下,冷风拂过额前的刘海,嘴角的笑意全都被抿唇的动作覆盖。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困扰他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
那日蔺隶以物品丢失为借口去查了监控,可也只看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孩儿,卫衣兜帽遮住脸,里头还有一个黑色鸭舌帽,全然看不清脸。
酒店方绝无可能出卖客人隐私,只得另寻他法。
“呼——”
蔺隶深吸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胸腔里轻松些,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