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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好坏
人民医院就诊室外,嘈杂的人声涌入,从耳边闯进回荡在脑海里,让原本就一锅糟的脑袋更加凌乱。
医院的候诊椅是不锈钢材质,冰凉的温度透过衣物传到身上,顺着皮肤一路攀上头顶,早就颤栗得发麻一片。
手里轻薄的纸张如同千斤重,被握在掌心,连呼吸都缓了几分,靳梧双目无神,视线落在脚尖,另一手捂住了肚子。
距离那件事过去了一个月,靳梧恍惚间发现生理期推迟了太久,回想一切可能性,还是先到药店买了试纸,两条杠。
今天刚好是复诊开药的日子,不信邪的挂了妇科的号,完美中标。
“16号?16号在不在?!”
护士叫号声把游离的思绪拉回来,靳梧这才缓过神来,慢慢抬头,站起身。
“来了。”
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已经哑掉,靳梧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一口,走过去。
·
回到家已经下午了,在外面的馆子随便吃了点,靳梧仰躺在沙发上,抬起手盖住眼睛,脑海里还回荡着医生的话。
“避孕药虽然及时吃了,但是你也在同时服用鲁米那,而且有呕吐的情况,药效可能不会达到原有的基础。”
医生皱皱眉,看靳梧懵懵然的样子,显然是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眉目间没有欣喜和欢愉,反倒淡漠得很,不像是打算留下来的样子。
“孩子很顽强的存活了,可决定权在你,好好考虑。”
好好考虑。
说得那么简单,又那儿是能轻易决定的。
沉默许久,靳梧的手放下来,覆盖到腹部,微凉的指腹透过衣物逐渐将体温侵入,意料之外又生命顽强的细胞就在体内,很神奇。
靳梧思绪慢慢飘远,那天晚上的事,她仍旧记得清楚。
甚至,她认识那个闯进她房间的男人。
蔺隶。
·
“嘀嘀。”
一声轻响,靳梧拿出手机,解锁后自动转跳进微信界面,刚刚在医院添加的医生通过验证,给她发来了一长串有关于流产和保胎的具体信息。
选择再一次来临,靳梧认认真真看完医生发过来的所有信息,最后简单又诚挚的给予回信。
革木:谢谢您。
人医产科秦文: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孩子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创造出来的,也许可以找孩子的父亲一起商量。
人医产科秦文:这只是建议,保护好自己。
也许是因为在医院里,看到靳梧迷茫又不似开心迎接这个孩子的模样,秦文身为产科主任,这些年见识过不少,看靳梧沉闷柔弱的模样,难免多说几句。
靳梧缓缓眨眼,她极少数能收到来自陌生人如此直白的关心和嘱咐,不知如何回复的靳梧踌躇半晌,抿抿唇,只再次道谢。
革木:劳烦您费心了,谢谢。
短暂的对话结束,靳梧翻了个身,点开浏览器,输入蔺隶的名字,进行搜索。
搜索引擎先出现在最前的是蔺隶的百度百科,蔺隶,1995年11月3日出生,弦音工作室配音演员……
一路从上往下滑,最后停顿在作品栏,只一眼,靳梧就看到了蔺隶的代表作,是个籍籍无名的IP,但制作和内容精彩绝伦,播出后各大平台都能刷到粉丝的剪辑。
那段时间,靳梧宅家还听着广播剧和同人曲码字到昏天暗地。
所以那天晚上,靳梧是认出来蔺隶的,只不过反抗无效,她的几番挣扎抵不过男女之间的差异,完全没有余地。
不过,没有电子设备转播的声音和气声,是实打实的勾人沉沦。
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靳梧捂住了脸,耳尖在散落的发丝间,露出点点粉红。
沉默许久,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靳梧侧头看过去,屏幕顶端显示的通话联系人让她眉头一皱,拇指一拨挂断了。
常年静音的手机极少有人打电话来,靳梧每次看到来电都下意识的眉头紧锁,电话挂断后的几分钟,微信提示音也跟着响个不停。
啧。
人生如茶:小五,怎么不接爸爸的电话?是不是还在上课?
人生如茶:下周周末回家吃饭,不要耍小性子,你邱阿姨特意为了你们学了一手菜,记得要回来。
信息不短,靳梧一眼扫过去,唇瓣抿起,下颚绷得很紧,尽管这样的信息已经收到过很多次,她仍旧无法忍耐。
生物学上的这位父亲,自五岁便和母亲离婚,直到大学毕业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小女儿,忽然出现在学校门口,说要接她回家。
她已经从学校毕业很多年了,并且从来都没有表达过对那位邱阿姨的喜爱。
等了许久,靳梧才发出去一句话。
木吾:靳桐呢?
人生如茶:她会回来的。
会回来的意思是,她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会回去。
看着简短的回信,靳梧忽然觉得厌烦,单方面掐断了信息以后,转回到人医主任的对话框,敲下了两行字。
——
敲门声响起,弦音工作室的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头,陈欣看见门外屈身站着的蔺隶,抬手挥了挥让他进来。
“陈姐,你找我?”
“你怎么又要去江市线下了?”
陈欣桌子上东西很少,资料全都整理在了后面的柜子里,桌面正中央摆着一叠不薄的文件,是一周后去江市线下见面会的策划案。
计划开始前,蔺隶在名单内,但询问的时候发现他的档期和计划相撞,就把他的名字摘掉了,没想到今天收到文件的时候,蔺隶的名字还在上面。
再三确定蔺隶参与的信息后,陈欣还是把人叫到了办公室,最后和本人确定一下。
“不是档期撞了吗?”陈欣把文件掀开,落到后面需要签字的地方,“确定要去了?”
“这几天进度还可以,去之前能录完。”
蔺隶做事一向保证质量,有时候愿意为了一句话琢磨很久,也愿意为了一段情绪磨合大半月。
陈欣不太相信的反问,“这么勤奋?”
这个月里,蔺隶原是要休假的,陈欣也听说蔺隶周末的时候也在录音室录,这可苦了他的搭档单古源,今天早上还哀嚎着说被卷死了。
话到此处,蔺隶也清楚自己这反常的安排和言语过不了关,眨眨眼,拖动椅子靠近了些,压低声音。
“其实是我妈打算给我介绍相亲……”蔺隶顿了顿,眉眼间露出无奈和忧愁,“我只能借口说我有工作。”
蔺隶今年二十八,大学毕业到工作五年,四舍五入就快三十,在长辈眼里,的确是需要成家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不少女孩喜欢他,网络上也有一大片一大片喊着他老公的女孩子;工作室也有过明里暗里试探过他的,偏生这人亲疏有度,后来也没有后续了。
陈欣年龄比蔺隶还要长几岁,自然理解蔺隶的想法,在策划案上签下字,挥挥手让蔺隶出去。
“行了,快去录音吧。”陈欣站起身,将文件合起来,“可不能耽误进度啊。”
“当然了,肯定不会。”
走出陈欣的办公室,蔺隶深呼吸一口,胸廓起伏后,迈步走向录音室,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解锁后的屏幕自动跳转到微信页面,聊天界面上有一张模糊的图片,图片点开后,是从袁氏酒店大厅外朝内拍摄的。
恰是傍晚,夕阳打进玻璃门内,一侧的玻璃墙里,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很高挑,穿着一身简单的纯黑色休闲套装。
黑色发丝拢在身后,几缕发丝顺着垂头的姿势滑落,遮住大半眉眼,鸭舌帽阴影挡住了眼睑,只能看到露出的鼻梁,以及没什么血色的唇瓣。
但吸引蔺隶的是那双手,袖口宽大,手腕纤细,腕骨突出,苍白的皮肤哪怕在夕阳上渡上一层暖光,可看起来仍旧是冷冰寡薄的。
手指细长,骨节吐出,不是时下吹捧的那种好看,像是因为太瘦而仅仅剩下骨感,这让蔺隶想起那天晚上,凉且硬。
指尖往前,贴着熟悉的水墨色甲片,墨色把扁扁的指腹衬得更白,那时整个双手的甲片还很完整。
蔺隶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到底下那行字上,缓缓眯了眯眼。
[没打听到具体,那天的前台说她口音像江市人。]
·
“蔺隶!你快过来,我马上录完——”
刚走到录音室门口,在里面喝茶的单古源立刻放下茶杯,一扬手里的本,距离标记的地方只有几张薄纸。
“你等着,今天小爷我就卷死你!”
越说越嚣张,单古源只差没站起来,一脚踩在桌子上对蔺隶进行挑衅。
“就你?还卷我?”
蔺隶进门,从沙发上捞过背包,打开里面和单古源完全不同颜色的下一阶段剧本,往椅子上一坐,轻蔑的扬起下巴,唇瓣维扬。
“下一段的剧本拿到了吗?提前读过了吗?你老老实实认输吧。”
进度再次被赶超,单古源一把握紧茶杯,冲着外头坐着的蔺隶竖起最长的手指,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闷头掀开剧本。
“录!我就和你这姓蔺的死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