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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微风夹带着苦涩的香甜,急躁的雨点缀在青绿的树叶上,不时还溅起些许水珠,然后裹协着微风跑得老远。
离别总是在某个不经意间悄悄到来,年少轻狂的我满怀热忱的你,总以为来日方长,只是没想过再相见已是很久,现实里我们也总是不得不听从这种那种的安排,从天南一路远行到海北,唯愿一帆风顺,只是记得一定要要留一个家的念想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然后才能安心的四处漂泊。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可夜晚总是寂静的,让蝉虫都休歇,为深夜里失眠的人关上灯,最后剩下两个人一只猫,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人一只猫把另外一个人甩的老远,最后她不耐烦了,跑过去踢了一脚,然后死死拽着我的衣服,强制性的不让我甩不开她,只是这一举动惹恼了我。
“干嘛,有病啊,丑女人”
沈黎不明白我莫名的生气,只是看到我眼泪已经湿润了睫毛,心里的一点小脾气就被泼了一瓢冷水,回过神看一眼这条街,也就明白了。
原来在她九岁以前,他们也是有“父母”的人,也有无微不至的母亲,工作回家会带着自己傻开心的父亲,九岁以后一切都变了,父亲坚决的离婚,母亲坚决的离开,仿佛以前所有的美好都随着破碎的生活眨眼间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唯一可以证明这些事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发生过的就是一纸红色印章和两个自此以后只能随着外婆生活的孩子。
而从此以后,我剩下的就是被无限放大的怯懦和一望无际的孤单,长大以后也慢慢明白外婆的选择无疑是成全了母亲,可是对于两个孩子无疑是最残忍的,母亲的性格从来就不是愿意安定过日子的,嫁给父亲也只是因为外公生病,或许这场婚姻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最后一颗沙尘就能将它打得粉碎。
每次走过这条路我都是带着一身的狼狈,总想着逃离这条路,也情愿我永远忘记对于这条路的记忆,以及被无限放大的怯懦,可惜,世界上的几乎所有的事总是事与愿违,从五岁孩子在这条路上苦苦哀求父母不要离开开始,就注定了未来的他会永远活在压抑里。
沈黎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刚才的打闹随着记忆变成了加快的步伐,我明白,她的压抑从来不少我一点,只是用对我的笑和偶尔抚摸在小狸猫的手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小吃馆离着家不是太远,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上了斜坡也就可以看到了,灯还亮着,显然外婆外公在等着我们回去。
“沈祁,小猫倒是送给你了,不过你要给它起一个名字,一定要好听,不好听我就不送了啊”沈黎松开了我的手臂,仿佛刚才的情绪没有出现过,脸上又回到了戏谑的笑容。
“啊,我……还没想好呢,不行,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不可以收回去”我愣了一下,从见到小猫开始我就充满了欣喜,以至于手上没事的时候总是想要抱住它,但起名字这件事我似乎就没想起来过,不过我心里面是决心是要给它取一个好的名字的。
沈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到了家门口,我怕她在生出什么幺蛾子,就连忙开门走了进去,外婆已经把沈黎的房间收拾好了,还换了一床新的被褥,沈黎很开心,硬是拉住外婆亲了一下,刚坐下去又被外公高兴的塞了很多好吃的小零食,倒是惹得我很嫉妒,眼巴巴看着沈黎,外公看我的样子也是哑然一笑,又从身后拿了一样的小零食给我。
…………
第二天沈黎起得很早,跟着外婆早早的去了店里,等我推着外公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而她买着早餐正起劲。
“小黎,你什么回来的,让嬢嬢看看,瘦了呦,什么时候收假回学校啊,时间长的话嬢嬢给你介绍几门亲事,小黎你长得好看,又是大学生,怕是得让那些小伙子丢了魂喏”
“花婶,我还在上学呢,得等到大学毕业才可以结婚,而且我还小,不着急的”提到这个沈黎却是罕见的有些尴尬。
“哎呦,可不小了,都20出头的大姑娘了,和你是初中同学的小茵现在娃都可以打酱油了”
“哎呀,花婶,咱先不谈这个,你吃早点了没,刚出锅的大肉包,特别好吃,再来一杯豆浆,保准吃得饱饱的”
老家结婚是比较早的,所幸沈黎上了大学,不然这会儿要么孩子已经可以打酱油了,要么是每天在相亲的路上徘徊,可是不妨碍她依旧是年轻小伙子的朝思暮想,在别人那里她贤惠温柔可是出了名的,加上还是大学生,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生的好看还会过日子,只是在我眼里和丑女人没有区别。
以后一个星期都是这样,沈黎早早的起来和外婆去店里帮忙,以前我也想着去帮忙,只是外婆嫌我碍手碍脚。
一个星期后沈黎就去了昆明,说是和几个同学约好了去给别人当家教,吃住可以就在学校解决。
生活依旧继续,她在我身边的话可以打消我很多的孤独,不过我早已经习惯离别,没有很多可以留恋的,只是那只小猫我却依旧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它的到来无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虽然经常不见踪影,然后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又出来刷一下它的存在感,等你想和它玩耍一下,又消失不见;看来小猫也知道这里以后也是它家了。
不知不觉生活又简单平凡的过了两个星期,除了有一只小猫陪着我,再就是已经完完整整结束的作业,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西游记,以及被我翻来覆去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pm3歌单。
这一天依旧是平凡,外婆外公早早起来去了昆明做透析,外公尿毒症也已经很久了,不过幸运一点的,病情没有太过于恶化。
要说起外公,他一直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对于生活似乎永远怀着一颗热忱,尽管生活没有带给他好运,可他依旧爱笑。
…………
吃过晚饭,正坐在沙发上看西游记的我听到敲门声就去开了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脸,我的父亲沈明,他来了,我突然想起上次外公对我说过他会来看我,只是过去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或者说,对于他的到来,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小祁,抱歉,因为一些事,来得晚了一些,让我进去吧”他看着我,脸上带着无奈。
我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下,却还是让他进了门,他似乎和去年没有多少差别,脸上多了一些轻松的痕迹,看来离开这些年他过得比以前好很多。
“小祁都长得比爸爸高了,看来,是一个大男孩了”他坐了下来,却一直盯着我看。
我匆匆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把他晾在了一边,转过身就和小猫玩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大方却没有给他倒一杯水。
“小祁,我希望你可以随我去重庆生活,我会在重庆给你找一个很好的高中上学,你会有很好的人生”
“哦……”我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又想让我和他回重庆,和父母离婚后他虽然和母亲争过我们的抚养权,可是外婆决定抚养我们以后他也就没有再说过和他一起生活的话。
“小祁,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怨气,可是我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随着我一起生活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我依旧没有搭理他,对于他,我的麻木程度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仿佛他更像是一个路人,对于他的事,我并不想有任何情感。
“小祁,你再考虑考虑,先和我去看看你外公再做决定吧”
对于他我虽然麻木,可他说出这句话,却让我如坠冰窟,外公怎么了,会不会是病情加重了,会不会有意外……,一时间我慌了神,眼泪夺眶而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去拿身份证,只想现在就去外公身边。
“怎么,外公是亲的,父亲就不是了,你这是要连夜做火车去么?”沈明却是不紧不慢,接了一杯水对我说道。
我并没有理他,不想耽搁时间去看望外公,却也并不想和他再有太多瓜葛,所以我想的是自己坐火车去昆明,外婆带我去过几次,凭借记忆,找到他们应该是不难的,一个人去的话难免犯怵,只是想到外公也就不怕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喝了一口水过来拉住了我,推搡着把我带到了他的车里,顺带还提住了小猫,一同丢在了车里。
到昆明天已经黑了有一会儿了,下了车我就凭借记忆飞快的朝着外公的病房跑去。
外婆坐在病床边,走进去朝我看了一眼,却又低下了头,显然心情低到了极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其他的表情,更别说说一句话了,看着睡着的外公,我也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莫名的压抑,还没有干的眼泪又一下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沈黎来了,看到我给了我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赶紧站起身拉住她去了外面,哭丧着问他外公怎么了。
“小祁,你和他去重庆吧,去了那边或许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沈黎不敢看我,只是扶在墙上哭着对我说。
“到底怎么了,姐,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还有,外公到底怎么了”听到她的话,莫名的心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外公……外公可能陪不了我们几年了,他的尿毒症更严重了”说完沈黎哭得更严重了。
虽然有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让我不能接受,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抱住头哭了起来,而沈黎却是过来抱住了我。
就这样我们姐弟在医院的街道上哭了很久,直到沈明把我们两个人拉了起来。
“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哭成这样呢,去换外婆照顾外公吧,她也已经一整天没有休息一下了”沈明拍了拍我们,想给我们一些安慰。
沈黎替我擦干了眼泪,进了病房,外婆不愿离开外公,只是在沈黎的劝说下吃了一些东西。
第二天外公先醒了过来,看到我们还没有醒,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浑浊的眼泪里还是布满了泪水,更多的就是不舍和留恋。
外婆先醒了过来,刚想说话,却被外公阻止了,指了指我们姐弟,给了外婆一个不用担心笑容和摇头,外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们,那双早已经哭干了泪的眼睛此刻也还是流出了眼泪,更多的,就是无奈和担忧。
最后沈明提着好几份早餐进病房才把我们吵醒,叫我们先去洗一下脸,就把早餐分给了我们。
洗完脸正对着又有人提着几份早餐进了病房,是我的母亲文霖,和父亲离婚后她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来到了昆明开始她想要的创业生活。
吃了早餐,父亲母亲就让我和他们出去,坦白讲,我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也知道结果,只是还把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
“小祁这么多年离开父母,去了重庆后,我会尽我所能最大限度的弥补他”沈明说完就看向了我,我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带着期待的看着我的母亲文霖,只是她回避了我的目光,仿佛不敢看我一下,转了一下头,极力掩饰自己的神情。
我的心情一下失落到了极点,却没有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想起了外婆的无奈,外公慈爱的笑容我还是强行控制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我和你去重庆,但是得带上那只小猫”
沈明突然笑了:“对嘛,我们是父子,我抚养你原本就是我的责任和天经地义的事,那等一下就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下午和我去重庆”
“能不能等外公出院,我……我想看着外公安全的回到家里”
“可以,你只要答应我和我回重庆,其他的都好说”
…………
四天后,外公出院,我也知道我就要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了。
收拾完了东西,坐在车上,抱着小猫,听着mp3里的歌曲,我没有任何悲喜,但是我深刻的知道,我心里的孤独和怯懦像是有人往无限放大的草堆上扔了一个刚抽完的烟头,将我心里的十万大山焚烧殆尽,落魄和狼狈也俯下身把属于我的五湖四海一饮而尽。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单”这一刻,我仅剩的唯一陪伴终于有了名字它的名字叫做“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