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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橙子树只种了一棵,只种了一棵,也还是被砍了。后来橙子小姐再没回来过。
小周来这儿已经有快两个月了,除了每天给女友写信以外,就是看老陶和吴格过平淡的日子。
有天刨土的时候,看见树影之间遮住了一片新天地。吴格搬完水,看见他眼神呆滞,他并没有指责他,而是顺着他眼神呆滞的方向看过去。
错不了,他在看梨爬海。
晚饭的时候吴格邀请小周一起去梨爬海。小周以为是师傅给他安排的新任务,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和吴格和老陶去梨爬海看他栽的树。
海浪打在沙滩上,没什么小碎石,人烟稀少,没有什么孩子在浅海嬉闹,比起西方的死海,这儿更是一片死寂。
虽说阳光和煦,寒意也基本褪去,海岸与山,是一面悬崖的距离,悬崖之上是一片梨林,悬崖之下是一片汪洋。
“梨——爬——海——”小周读着路标牌上的文字,“为什么叫梨爬海呀?”
“分离的人顺浪而上,逆风而攀,上岸后便永不分离,取谐音,‘梨’,于是叫梨爬海。”
“这么多树都是谁种的?”
“香客。”老陶脱口而出,但他心里却记得每棵树的年纪。
“原来这些树是种在海边的小路旁的,但海经常涨潮,扑了路,梨树大多成活不了了,就把它们迁到了这里。”
吴格只是笑一笑,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师傅在掩饰自己种这些林子的事实,毕竟谁也不想向别人承认自己其实是个恋爱脑,但小周看到了每一棵树下都有和院子里橘子树一样的一圈鹅卵石。
一阵大浪打向悬崖,冲走了许多沙子,沙石似乎在这片海面前,一切都会在一瞬间化为碎石,被吞噬,被消匿。
人也和这石块儿一样吗?我和您试着这远处停在海面上的一只海鸟,不是觉得说出了这句话。
“子珩,你觉得呢?”
“一样,又不太一样。”
“怎么说?”
“海岸的石头浪一打,风一吹,有的落入水中,有的将要落入水中,他们比大多数人勇敢,他们愿意牺牲,诶呀,其实倒不如就说是奉献,他们敢于去对抗。”
“那人呢?”老头笑着问,低下了头,踢走脚边的沙石子,石子边滚下了山崖。
“人?别人或许我没权利评价,但对我这么一个社会小白来说,活着吃饱不流落街头,虽然这是对生活困难的妥协,但光是这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像师傅常说的苟且,”老陶嘴角一笑,“其实我觉得人苟且的活着,也不去想什么拯救世界了,只想过好眼前的生活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吴格也许难以理解周子珩。他的优秀,当然大部分是他的努力所得,但也不排除有幸运的成分。
他这一路走来是汗水与鲜花,是欢呼与自由,而小周他这一路,是别人的影子,是山的背风坡生长的庄稼,是挤破脑袋的上进和失足跌落的深渊。
这一天忙下来,三人瘫坐在院子里口渴,但谁也不愿意去倒水,于是就干坐着。
“师傅,”小周打破了这天剩余的宁静。老陶皱眉,兴许是心想着,这家伙怎么问题这么多。
“为什么要种橘子树啊?橙子树不好吗?寓意也好,心想事成。”
“本来种的就是橙子,后来叫老头自己给砍了。”
“啊,为什么?”
“因为橙子没伴儿,橘子有伴儿,哈哈哈哈。”
吴格冷笑几声,但师傅没反驳,他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所以师傅是嫌橙子让自己没伴儿的吗?”小周心想着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他恍惚想起了中学时代班主任教育他的话。
“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看来这句话不仅是贬人的句子,同时也是说大多数人离个人的成功还有段距离,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而如果放在那时的周子珩身上,或许是说,他能给他女朋友纪由青的,只是目前他有的那一小部分也仍不是全部。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结局终究不能如意。
纪由青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小周,她可以为了目的折损一切,比如逃离她的不自由,比如逃离这样的苟且。
“橙子没伴儿,我也没伴儿,”小周只是呜呜的说着梦话,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背后像是灌了铅一样,头也热的滚烫。
“你体质不大行啊,小伙子,烧成这样。”留下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你,你!谁让你进来的!”小周猛的一起身,头重重磕在床头,
“叫你别动,看吧。”刘夏一面笑着,一面抓着药,娴熟地操作着炉子。
“我警告你啊,你可别给我下毒,不然我可就要报警了!”
“她不会给你下毒的,毒药比这贵多了,吴格也走进来,坐上他的床边,手扶在他的额头上。
“嗯,好点儿了。”
“她来干什么?”小周缩坐在床角,手指着刘夏,怯懦地问吴格。
“她祖上是开医馆的。老陶叫她来的。”
“你可得珍惜机会,好多香客可都是为了见上刘姑娘一面才来的!看见那手上的蛇戒了吗?那是她们家族的单传传家宝!”
哪有什么传家宝,那只不过是个朋友送她的而已。
刘夏不吱声,只是听着吴格哄小周玩,自己也在研磨着药。
“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来了两个月了,也没见你联系过家里人。刘姑娘那里有电话,一会烧退了就……”
“不了吧,没什么理由,我也没什么钱。”
“可他们会担心你的安全……”
“对啊,老人年纪大了,担心孩子……”
“我说了不用!不用……他们…不担心我。”
小周从没发过火,这一吼,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老陶刚刚提着一篮东西往里走,虽然老陶早就知道他家里的事,听到这样的反应,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于是也没进屋询问,就去修船了。
过几天就是去报社拿信的时间了,每月这时候,老陶总会去报社拿读者们的信。
有几年前作品的讨论,还有催稿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评论,老陶每封都会回,除了冬季的那些,江面一冻,他的四肢也像被冻上了一样,懒得出奇。这个月的信格外多,毕竟除了本月的以外,还攒了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