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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都市言情 / 雪涌 / 第一章 序幕

第一章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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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下白色的乡村大巴,丁微赶忙跑到水潭边扶住棵三人合抱的大柳树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穿过这么多隧道,甚至到延安火车站还倒了两次车,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呢!
  可是现在的他必须忍受!
  他的父亲积劳成疾、病得很重,不光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还借了许多外债。
  十五岁的他只能回到这个自己父亲拼命挣扎出去的陕北的贫穷荒凉的延长县读书。
  父亲曾说贫瘠、落后的黄土高原就像囚笼一样锁住了人的眼界、思想。
  再次进入黄土高原的丁微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些亘古常在、连绵不绝,杂草丛生的山峦和夹在两山之间的贫穷狭窄的县城、落后的教育不正是这里与外界沟通的障碍吗?
  丁微坐在门可罗雀的乡村小便利店前专供人歇息的石凳上缓了很久,等到恶心和头晕的感觉彻底消散,走出了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叫“芙蓉”,离黄河畔的偏僻遥远的丁家村还有十里山路。
  ——
  丁微到爷爷家时夏季燥热的天空已经红霞遍布了。
  他刚走到土窑上边的小路上,爷爷家的大白狗就兴奋地叫着从院子里飞也似地窜了上来。丁微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掰下半山的一块土块。他只见过这条狗两次,不知道它是来欢迎自己的还是来咬自己的。见狗离得老远就朝自己摇尾巴,双眼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丁微扔下了土块。大白狗扑进丁微怀里,前脚搭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脚爪兴奋地在他白短袖上踏着梅花。丁微蹲下身,抚摸着狗温热光滑的脊背,任狗用腥骚的舌头热情地舔自己脸。
  “微微,快下来!面都凉了!”
  丁微见喊自己的是奶奶,声音颤抖着喊道:“好的!奶奶!”
  丁微奶奶迎出院子,仔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孙子,高兴地说:“微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是个矮小瘦削的妇人,勤苦耐劳,头发左右两边各夹着两个黑色发卡。
  丁微讷讷说:“我……我路上耽搁了。”
  丁微奶奶笑着说:“微微,你坐了这么长时间车,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切了细面、泼了西葫芦鸡蛋汤,赶紧回家吃!”
  丁微垂着头,低声道:“嗯。”
  晚霞映照下,这个普通的陕北农家的院落清晰可见:院墙是用夯土砌成的,块块夯土砌痕明显,顶上已被长年的风雨侵蚀,生着碧绿的青苔和几株野草。院墙左边开着院门,院门是用简陋木棒制作而成的。
  依靠左边山墙,修着猪圈和驴圈。现时约摸五六平方米的猪圈里并不养着猪,隔着矮小的圈门可以看到圈里生长着不少齐膝的杂草,以及一米长的糊满泥土的猪食槽;窑洞型驴圈和人居住的窑洞一边大,在猪圈的后边,用一根离地一米二三的横栏拦着,防止里边身形高大、健壮有力的牝驴逃脱。驴槽长约两米,是用几块粗糙的石板拼接而成的,透过今天下午刚刚铡的温热的苜蓿草可以看见驴槽壁上经年累积的厚厚的绿色干草浆。驴槽和土墙之间还有一条宽约一米的通道,供人给驴添草添料。驴槽尽头右边的土台子上放着个荆条编成的破笼,笼里铺着麦秸,上边盖着一个破麻包,是供鸡下蛋用的。
  俗话说:人无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驴体量大,胃口也大,所以喂驴是很辛苦的。
  院落的右手边是方二十多平米的政府前几年为解决农民的吃水问题而出钱为农民们开凿的积水井,积水井旁的山墙底下还凿着个小小的鸡圈。这个鸡圈是供刚孵出的小鸡和母鸡生息的。若是夏季大雨来临,有淹没鸡圈的危险,丁微奶奶就会把小鸡和母鸡捉回窑洞、悉心看护。积水井和院墙之间的狭窄地面上矗立着两个用木棒搭建起来的用来贮藏玉米棒子的粮食架。
  院落的主建筑当然是丁微奶奶家的窑洞了!窑洞有三孔,依山而建,是陕北高原常见的土窑洞:左边的留给儿子、中间的自住,右边的放粮食、农具等各种杂物。
  打起薄门帘,走进窑洞,可以看见窑洞的墙壁黄里透着黑,夹杂着些许麦秸。这是被烟熏的,当然也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修起来已经有三四十年了。
  墙壁四周贴着一圈旧报纸、炕上的旧报纸上边还贴着绘着鲜艳卉木的挂历。窑洞左侧摆放着老镢头、绿地白花的桌子和与之相配的椅子、两个老旧的大相框、四个不同大小的双耳罐、黑釉面瓮、褐釉水瓮,两只原木的老旧衣柜。衣柜已因年代久远变成了黑色;右侧是陕北农村常见的长方形土炕、灶台、灶台下修着鼓风用的木质风箱、放红漆菜盘、断电时偶尔使用的煤油灯台等杂物的高桌子、冬日用来盖红薯的污迹斑斑、漏着棉絮的破絮被,不知何处得来的铁床。
  这时傍晚降临,窑洞里的一切都披上了层梦一般细腻的橘红。
  这景致看来虽然没有别墅楼房豪奢现代,却也是温馨可人的,代表着一种亘久、恬淡的生活样态。
  头发花白,腰背稍有点伛偻的丁微爷爷看到孙子进门,激动地放下馍馍筷子,指着炕沿说:“微微!快坐下吃饭!”
  丁微把书包挂在墙上,怀里的篮球放在桌子底下。看到炕沿石上有层薄薄的灰尘,他皱眉擦净,坐了下来。
  他实在不想待在这又脏又乱的窑洞里,甚至看到皱褶的床单和斑布着苍蝇粪的白炽灯泡都眼烦,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丁微爷爷微笑说:“微微,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又坐了几小时汽车,肯定很累吧?”
  丁微皱眉说:“不累。”
  丁微爷爷说:“怎么可能不累!我上次去西安坐了三个半小时火车都把我累瘫了,更何况你坐了十几个小时嘞!”
  “诶?你坐的是卧铺还是硬座?”
  丁微说:“硬座。”
  丁微爷爷长长叹了口气,道:“唉!之前你爸爸都是坐飞机带你和你妈回来的,现在他病了,真没办法!”
  “你爸爸的病好了吗?”
  丁微说:“没有好,他现在还要天天吃药呢。”
  丁微爷爷急切地说:“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继续干活呢?”
  丁微说:“医生说至少还要两个月,以后还要一直吃药哩!”
  丁微爷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住道:“唉!那可怎么办!他现在已经借人七八万了,再借的话怎么还得了!我一个老农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丁微见爷爷神情凄然,柔声道:“爷爷,你别担心,我爸爸肯定能把钱还上的。”
  丁微爷爷牙关紧咬,道:“是哩,你爸爸从小就肯吃苦,小时候还从黄河边往家里拉南瓜哩,肯定能缓过来的!微微,你中考考了第几名?”
  “第三名。”
  “班里第三还是全校第三?”
  “全校第三。”
  “那还可以!”丁微爷爷郑重地说,“咱们这里的教育比不上南方的,你要自己争气哩!争取考个好大学,给你大争光,你自己以后也不用愁了!”
  丁微说:“嗯。”
  其实他已经对考学失去信心了。
  在这种地方的高中念书,能有什么出息呢?
  丁微奶奶把手里浇好西葫芦鸡蛋汤、漂着油花的满满一碗细面放到孙子面前,又把早上剩的土豆丝、腌菜放过来,笑着说:“微微,赶紧吃,吃完再给你捞!”
  丁微说:“我只能吃一碗。”
  丁微奶奶笑啐道:“赶紧吃!你正长身体哩,吃一碗怎么行!”
  她说完从旁边窑洞里拿了两颗鸡蛋,坐到灶台后头麻利地用长柄勺煎熟,端到孙子面前说:“微微,给你两个鸡蛋!”
  丁微说:“我不吃。”
  丁微奶奶说:“赶紧夹走!咱农村鸡都是玉米喂的,生下的鸡蛋又干净又营养,你们城里人都抢着买哩!”
  丁微道:“你们吃吧,我真的不要。”
  丁微奶奶不由分说就把鸡蛋倒进了孙子碗里,把边沿粘着的一点点金黄色的渣也用筷子细细拨进孙子碗里,微笑说:“赶紧吃,凉了就没营养了!”
  丁微看着鸡蛋,眉头不由皱紧。
  他刚才看见鸡们在院子外头、田地里,窑沿上随意捡东西吃。
  这样的鸡生的蛋该有多脏呀!
  吃完饭,丁微从桌子底下抱起篮球,问道:“爷爷,村里有没有能打篮球的地方?”
  丁微爷爷说:“后村的小学能打,不过走过去要二十分钟。你明天一早再去玩吧。”
  丁微奶奶也说:“是哩!你坐了两天车,赶紧上炕睡觉吧!”
  丁微说:“我现在还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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