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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队拥有竹部落最擅长狩猎的战士,不论男女,首要条件就是健壮和勇敢。在他们之中,藤大概是个异类。
健壮勉强能沾边,勇敢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至少,在那些骄傲的同伴们看来,每次狩猎都格外小心翼翼、一有大型猛兽的蛛丝马迹便想跑的藤,实在有些丢人。哪怕他跑得最快,还擅长利用树藤在密林中穿行,在狩猎队依然是最不起眼的人选。
部落的老首领古却夸他警觉,私下嘱咐他每次狩猎都要注意四周,让大家都平安回来。
这份警觉最终救了藤的命,还有留在山洞里那些老人孩子的命。从那天后,藤更加崇敬老首领,在逃亡的路上言听计从。
直到上一个太阳落下的时候,藤遇见第二个让他崇敬的人。
那是一个打扮相当怪异的女人。她与众不同的出现方式,向所有人分发美味食物的慷慨,都深深震撼了藤。不过那时候,他更多是听老首领说,怀着对“神使”的畏惧。
但是第二个太阳落下之前,藤对她的感情就变成了由衷的崇敬。
竹部落原定今天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在出发前,所有人跟着古去找她记忆里的山溪,要把竹筒都灌满。
结果,那位神使看到溪水,突然很惊喜,拉住就近的藤指点了半天。藤好不容易弄懂她的意思,是在问溪水里的鱼。
“不好抓,很难。”
藤艰难地跟她比划。鱼是比兔子还要难抓的食物,它们很滑溜,就像水一样会瞬间消失无踪。
竹部落偶然抓到过几次,肉很嫩但是细小的骨头很多,像他这样的成年人会直接嚼碎吞下去,给小孩子吃的时候要注意些。不谈吃起来的麻烦,确实是好吃的食物,但实在太难抓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今天也没有,哪怕有神使提供的美味食物。神使用树枝画给老首领看过,神灵不可能无限制提供食物给懒汉。
藤毫无异议,在部落里只有不会爬的孩子才能享受不劳而获,竹部落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急着告诉神使,还要赶路,不能把珍贵的体力浪费在这件事上。
神使露出了笑容。虽然长相和众人略有不同,但笑起来一样好看。她再次向藤比划,并把老首领也拉了过来。
当老首领宣布今天不远行,而是就近觅食,其他人都散开去寻找肥大的虫子和多汁的草根,藤和另一个叫草的女原始人却留了下来。老首领说,神使要传授他们抓鱼的技艺。
藤没有老首领的智慧,理解神使的意思很困难,但他的优点就是听聪明人的话。听话的他跟草在附近找来很多符合神使要求的细藤,就看到神使拿着异常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形状像竹筒,却如最清澈的水一般透亮。神使举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石片,轻易切下了它的上端,藤这才注意到这种“竹筒”的上端特别小。
只见神使把切下的部分倒过来嵌在下端,再用那种闪亮的石片戳了好多下“竹筒”的最底端,然后把它放进溪水中,找了块石头压住。
藤不懂神使在做什么,但他乖巧地没有多问。神使看到他和草,便冲他们招招手,带他们离溪边远一些,抽出几根他们收集来的细藤。
她说了句什么。藤听不懂,但注意力已经被神使的手指所吸引。对方先是缓慢地将细藤翻来覆去缠绕了好几遍,随后速度越来越快……
太阳从升起的方向转到了他们的头顶,藤和草终于勉强学会神使教的东西。神使很高兴,奖励了他们一小块美味的食物,于是两个人学得更用心了。
直到这时候,藤都还不明白神使教的是什么。形状很像竹筒,但口子小底部大,又都是缝隙,好像不能装水。
在他们两人笨拙地编织时,神使也动手编了三个小一圈但更奇怪的东西,完工后,把她手上的东西塞进他们做好的筒状物开口处。藤注意到,神使最后还拿着一块土往里面抖了抖。
藤看着神使将他们三人做的东西同样放进另一段溪水。
下一刻,藤的眼睛睁得老大。
因为神使走到她之前放东西的地方,将那两个透亮的“竹筒”拿了起来。
是鱼!
藤认得,是那种很滑溜,游得飞快,小小的但是很好吃的鱼!
此时此刻,神奇的透明竹筒中挤着好多好多条,藤用手指加脚趾也数不出来。他惊讶得说不出话,但忽然想到,神使教他和草做的东西,形状似乎很像……
*
火堆燃了起来。
因为附近没有更合适的宿营地,这群原始人又回到了早上离开的地方。
但是这次,他们的脸上带着更多的笑容和憧憬。
应该说,昨晚遇见朗霏后,他们的精神面貌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然而,今天的改变更大。
别说他们,连朗霏都放松了许多。
幸亏她昨晚看到塑料瓶,就觉得应该有什么用;幸亏她平常在某视频网站看过相关视频,知道可以用蚂蚁做诱饵;幸亏她小时候跟着外公学过简单的竹编,不会做鱼笼,就按编竹篓的方式魔改。
辛苦大半天,得到了成果,朗霏的笑容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人。
兴奋和压力退去,她才感觉到格外的疲惫,腰酸腿也酸,手指甚至有些火辣辣的痛。幸亏身体数据是修改过的,以她蓝星人的体质恐怕都坚持不下来。
但朗霏决不允许劳动成果的结尾有瑕疵,她指挥着几个负责做饭的原始人将二指宽以上的鱼去除内脏——若不是拉上那位聪慧的年老女人帮她传话,这些顽固的家伙都舍不得丢。
当然,朗霏也没让他们丢掉,而是用叶子包裹起来放好。明天用作新的诱饵,应该会比蚂蚁更有效。
至于剩下的,这群原始人算半个烤肉专家,总不会全烤糊,她也就懒得管了。没有调料,尤其是没有盐,估计好吃难吃差不到哪去。刚做出那么几个鱼笼,三十来号人,今晚每个人能分到的鱼肉并不多。
她打算意思意思吃几口,再偷偷吃块饼干。
至于喝水的问题,有竹筒倒是不难了,用热石头烧水就行。今晚她应该就能喝上凉开水。
“唉,还得想想怎么搞到盐……”
朗霏琢磨着,却看到今天教的两个徒弟朝她走来。
“阿巴……”
“阿巴阿巴!”
两个人笑容满面走到她面前,深深弯下腰向她行礼。做完这一切,两人才把放在大树叶上的晚餐端给朗霏。
树叶上整齐摆放着今天众人收获里最大的两条虫子,一些草根和嫩叶,以及两条卖相不错的烤鱼。
哎呀,这尊师重道的感觉不错。
朗霏臭美了一秒钟,再假装慷慨地将虫子和草根嫩叶分给两人,自己只留了中间那两条小鱼。
那虫子她看都不敢多看,指着让两人去拿。
哪怕不好吃,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是甜的。朗霏美滋滋地啃了一口。
她惊讶地抬起头。
“居然有盐?”
即使这咸味并不纯粹,夹杂着少许酸涩,但毫无疑问是盐的味道!
然而,急切的朗霏和赶来的年老女人比比划划大半天,依然只能大眼瞪小眼。
她无奈地意识到,哪怕自己脑子里那点东西真能继续派上用场,甚至因为鱼笼的成功升起那么一点点野望……
什么种田霸主,什么青铜时代,统统都往后让让,不学好这门外星语,啥也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