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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铝合金手提箱打开。
一团团线,一个个纽。箱子里另外一边,贴了个大平板,屏幕背景黑色,线型图墨绿色,一闪一闪地跳。
苏释黄媛樊画齐齐哦圆了嘴巴,不动。
常茜像被绑在椅子上:身体缠了两条黑带子,右手臂套了个量血压一样的东西,双手搭在扶手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紧张吗?”
箱子后面,坐着全白。
他穿白大褂。头发不长,用发胶梳得高高的,发亮,亮到他的脸都光泽了。
脸很长,五官棱角清晰,专门用阴影画出来的一样。修过的长形大刀眉,眼睛圆,鼻子高但不很挺,嘴巴边缘深刻,嘴唇薄嘴角上扬,抿着的时候非常好看,下巴有个浅浅的兜。
因为脸长且窄,他的肩膀相对就格外宽。
白大褂也有些反光,让他脸部效果更好。
全白长得很帅。
全白声音好听。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常茜,不关心对方反应。
“我不紧张。”常茜看起来很紧张。
墨绿色线飞快地起伏滑过,有高有低,也有一下子升到很高突然降到很低。
全白全身心盯着线条变化,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只是默默匀速眨眼。
他睫毛也很长,一上一下,如果跟着他的睫毛一动一动,很有催眠的效果。
常茜意识到了这种催眠的节奏,马上用力闭紧眼睛,过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一圈。
上面,两人之间,离头顶大约半米的位置,吊着一个小小的节能电灯泡,样式虽然看起来像三十年前普通家用的那种,却能发出白过头的光,在全白睫毛上洒出星星点点的效果,让人无法不多看一眼。
“这人是不是很懂光线?”
常茜心里这样想。
她坐在全白的左边,离桌子不到半米,能斜眼瞟到箱子里各种粗细的线团旋钮,但看不到屏幕。
桌子长方形,很简单的小小折叠桌,朝常茜倾斜些,所以从常茜的位置,能看到全白的整个身子。
全白白大褂里穿西装,坐在没有椅背的小凳子上,端正,双腿很自然地踩在地面,没有岔开,也没有翘二郎腿。从膝盖到脚腕的长度看,身高肯定超过一米八。
西裤料子很好,仔细看能看到竖条浅纹,黑色皮鞋鞋尖长长地翘出了个造型,鞋底周围一圈没有灰,就像在鞋店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一样。
耳垂到下巴的侧面,是没有一丝赘肉的分明下颌线。下颌线单独看完美,但跟五官的锋利感合在一起,就显得过于强烈。
看正脸,很帅。看侧脸,很帅。看身材,很好。看衣品,很好。
看整个,猛烈。
全白是个视觉上只能被局部欣赏的男人。
除了白灯泡,周围也有灯光,暗黄色,照在深灰色地毯上。
常茜前面两米左右就是一扇小门(让人有安全感)。她身后两米是一大片窗帘,全部拉着,一点缝隙都不留,没有自然光照进来。
常茜目光转左。
五米之外是墙壁,苏释黄媛樊画靠墙排排坐。
三个人都很好奇,所以都看着傻傻的。
常茜可能是自己紧张,也可能是觉得三人好玩,忍不住偷笑一下。
五人所处空间是个长形,很可能是两个铺面打通。
“你肚子饿吗?”
全白好像不知道自己好听的声音只需调整一下语调,就可以给听者带来好感。所以,他说的每句话,都让听者觉得给他添了大麻烦。
“不饿。”
“你觉得她们三个谁最好看?”
全白无间隙地给常茜送来了这样一个千古难题。
墙壁那三人都听见了,瞬间全部坐直,身体朝前倾,脑袋往前伸,巴巴瞅着常茜。
这无论如何都要死人的题目,难倒了常茜,她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左边,嗡嗡蚊子叫:
“都…好看。”
“切”,三人都很不满意,同时同声嫌弃,身体往后撞墙。
“好的。”
全白听完,不咸不淡地轻轻一句,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盯着屏幕,正在跟那转瞬即逝的高高低低的线条做无声胜有声的重要交流。
安静。
“你家亲戚,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才跑这么远来找他的?”
樊画一手捂嘴,悄悄问坐在中间的黄媛。
“嗯…我亲戚眼里只有钱。”黄媛想了一下,用小花牛敲两下脑袋,给了个可以算走题也可以算意味深长的答复。
“你们有没有听见脚步声?”
苏释如同荒野猫鼬听见风吹草动,一下子竖直身子跟耳朵,跟两人轮流确认。
两人歪着脑袋,认真听了一会儿,然后都摇摇头。
玻璃柜子下面各种手工装饰品。
一张花色易清洗的桌布铺好。
六个不同大小的不锈钢圆碗摆在上面。
一个大的圆碗里是糖醋排骨,满满一大盆,糖色诱人。
另外一个大碗里是白菜汤。汤看着浓郁,且没有杂质,白菜一颗颗地莲花一样展开,一共四朵。
另外两个小点的碗装了饭,另外还有两个小空碗。
“饭不够就加,吃吧。”
蒋斯一只手将一个汤勺放进白菜汤里,另外一只手将一双筷子一个勺子递到对面。
蒋至双手接过来。
“喝这个,这个好。”
蒋斯边说边用空碗装了一颗白菜,又舀了半碗汤,很自然地递到蒋至前面。
蒋至没有说谢谢,双手接到碗就直接喝了一口。
一口过后,她皱一下眉,但立即舒展开。蒋斯没有看见这个表情变化。
“这个汤讲究,多喝一点,最贵了!”
蒋斯边给自己舀汤边热烈介绍,然后也马上喝一口,咽下去后喊出享受的“啊”。
蒋至无动于衷,自己又喝了一口,没有再出现表情变化。
“不错吧?”蒋斯啊完之后问。
”不错。”蒋至回答。
“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开水白菜。”
“哦,你知道啊?”蒋斯怕对话不了了之,故意尾音拔高,将所有陈述句转变成问句。
“我知道。”
“哦!你以前是在哪里吃的?”
“兆福。”
蒋斯愣一下。
蒋至没看他,所以不知道他很意外。
两人默默吃饭。
邵樱转身,伸手,准备拉箱子扶手。
“哇,你这个莲花吊坠好漂亮!”
戴黛觉得这个寒暄很烂,不光可能让邵樱重新注意认出自己。
但是,实在没有办法。邵樱出现得太突然,环境里也没有别的要素条件可供发挥利用。
邵樱瞟一眼戴黛,确认对方正在跟自己讲话。
两人对视一眼。
戴黛装腼腆地低下头。
“荷花!这是荷花!”
邵樱纠正。
戴黛头还是低着,听着厕所门拉开,合上,以及渐远的脚步跟拉箱轮声。
她的头还在低着。
她在敲手机。
失败社交后的羞愧难当,永远不会发生在戴黛身上。
对话框联系人是“豆豆”。
戴黛10点38分发的一条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11点47分豆豆回复的一条是“什么公司?”
戴黛刚发的那条是“很凶很绝后来解散的那家”。
没有回复,戴黛又等了三四秒,抬脖子,准备算了。
屏幕弹出一条信息。
戴黛几乎同时点开。
豆豆连着发来两条:
“没有名字,但每个员工有特定标志”
“我要问一下我朋友。”
戴黛赶紧敲手机:
“不着急,我随便问问。你先休息吧。”
消息发出,没有回复。
手机黑屏。
“要这么认真吗?”
镜子里的戴黛质问自己,先是疑惑,接着疲倦,然后放松,最终又认真起来。
A4纸被折成了八个方块,在全白修长的手指里展开。
那张达芬奇人体图般的由樊画所绘制的常茜所见图。
全白安静地吸收着图里的信息,然后淡淡地将图放在自己左边,又将目光定在屏幕上:
“为什么不报警?”
“像在做梦,又有点怕,想要确认一下再说。”
常茜回忆细节的时候,脸开始变红。
两人飞快一问一答。
“有其他人吗?”
“有个女的,在后面…我当时头晕,她声音飘飘的。”
“最近看什么书?”
“中国哲学史,冯友兰的。”
“你喜欢你的帽子吗?”
“不算太喜欢。我出门的时候,我妹妹要我戴上,我跟她保证不摘下来!”
“中国哲学史里,墨子孟子谁在前面?”
“墨子。”
“听到声音,然后呢?”
“然后我醒了,躺在学校里面的草地里。”
全白嘴巴一张一合,屏幕光加上屏幕上跳跃的墨绿线条线,在他眼里不断发亮。
手机屏幕显示“毕”的来电。
响了两下,就挂断了。
齐麟放下手机,表情复杂,紧张,反感,恐惧,忧虑,都有。
“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很痛苦,但是,我不烦恼。你知道吗?我是仙女,比人厉害!”
美姨看齐麟放下电话,立马话匣子止不住地继续聊自己。
两人坐在路边,离警戒绳不远。
听到“比人厉害”,齐麟苦笑。
大碗里的排骨只剩小半碗。
蒋斯饭碗旁边,只有两块骨头。蒋至那边,骨头堆得像篝火。
太安静了。
蒋至吃饭咀嚼都不发出声音。之前在餐馆喝早茶,因为周围吵闹,他并没有察觉这点。
蒋斯莫名害怕起来。他轻轻地清清嗓子:
“那个厂房,刚刚火灾,你知道吗?”
“不知道。”
蒋至停下咀嚼,扫一眼对方。
她嘴巴一点油或酱都没沾上。
吓得蒋斯立马抽了两张面巾纸擦嘴,顺便吐槽一句:
“人不行,厂房车子有什么错呢?”
“厂房没错,车子没错。”
“光天化日地烧,不怕人追究…吗?”
“光天化日,才不会有人追究。”
蒋斯愈发好奇:
“这么处理,你说为什么?”
“因为背叛。”
蒋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