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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
“谁啊?“微弱含糊的年轻女声回应。
屋里漆黑。窗帘遮光严实。
门外应该没有听到,又同样节奏力度地“叩叩叩“三下。
“谁啊?“
这次是不耐烦的年轻男声。然后防水风衣摩擦的悉悉索索,再是脚掌踩踏地板的噔噔两下。
“啊!“另一女声大喊:“干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刚刚那个男生稀里糊涂地一边道歉,一边继续又不稳又缓慢地往某个方向移动。他这回蹑手蹑脚,脚步轻了不少。
“闭嘴!“另一男声吼完,吸吸鼻子。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几个瓶子咚咚咚倒在地毯上,两声玻璃瓶之间的清脆碰撞,但都没有破碎。
房间里唯一能现出些轮廓的,是一张白色大床,上面只躺了一个人,身体斜横在中间,像前后都不着顶点的对角线。
那个身体一翻,迅速坐起来:
“你们谁点了外卖?”
是个女生,口齿清晰。
只见她的身体朝床尾挪动,下床。
这时,门打开,光线飘进来,很快扫到她。
她一只脚刚着地,红色袜子,宽松牛仔裤,紧身红色短装,头发披散,又长又厚,只露出一小部分侧脸。
她眯眼,适应着光线,往门口看过去。
门已经开了小半。开门的瘦高男生,挡了她大部分视线。
“谁?“她大声些,口气利落。
“你找谁啊?”瘦高男生不想吵醒里面的人,尽可能将音量拉低,跟外面的不知道谁重复她的问题。
与此同时,她双手十指从额头上方处抓进头发,缓慢往后滑落至发尾。
她已适应光线,双眼完全睁开。
半明半暗中,整张脸清晰可见。
庾夏透着一股强烈的深沉复杂的成熟气质,尽管谁看她都能看出她才二十出头。
她意识到方才刺激自己眼睛的门口的光线,一点也不明亮,只是房间里太暗了而已。
于是,空虚与烦躁迅速蔓延至她全身。
阮红面无情绪,不像思考,也不是发呆。
方向盘上手机震动,显示“阮彩“。
她扫一眼,眨一眼,依旧没有喜怒哀乐。
她正开车,直路。前方绿灯转黄,变红。
阮红踩油门。
“三点半了,我们上来确认一下。”
门外听来是酒店工作人员礼貌地跟住客解释。
听到“三点半”,庾夏直接站起,转身,直直走向窗户。
“唰“!窗帘拉开。
阳光大好,房间瞬间点燃一样。
开门的男生此时冲进厕所,接着听到马桶盖碰撞水箱,呕吐物倾入马桶水后溅起一片稀里哗啦。
半开的门被全部推开。
庾夏背影,长发及腰,双臂伸展,身体包了一圈金色,好像马上就会被烧成灰烬。
她身后,是僵尸见阳光般的挣扎蠕动,以及年轻男女神志不清的哀怨:
“谁的电话?“
“我的头呢?”
”外卖什么?“
我不吃披萨!”
“我眼睛爆炸了!”
“烟花才爆炸”
“啊,披萨才爆炸?”
“吵死了!”。
以及厕所传来的还未停止的呕吐,此刻已成干呕。
“庾小姐!“
那个工作人员叫她。
她感觉哪里不对劲,没有穿鞋子的前脚掌滑地,很漂亮地身体转了180度。
岑鱼站在门外。
他穿一套酒店的西装工作服,笔挺笔挺。
他进来时,顺手地将身后的门,旁边的厕所门,不紧不慢地一前一后闭上。
之后,他才朝房里瞅一眼。
他抿嘴,嘴角扯开扬起之前,就生生地将笑容咽了下去。
酒店大套间。
到处都是酒瓶,立着的滚着的,灰色地毯只看出液体水渍但分不清酒精颜色。
两个女生在沙发位置,其中一个整个身子陷在沙发里,头发散开完全看不到脸。另外一个上半身靠着沙发,下半身坐在地上,张大嘴巴鼻孔面朝天花板,还在睡觉。
离她们不远有个男生,因为冷蜷缩成一团,双手环抱自己,身体被酒瓶包围。
这堆东西,这些人,灰扑扑的。
而庾夏,站在光里,像一幅画。
她一张脸英气十足,天生清高距离感。大概正因如此,别人会在想确认她是不是如外表一般不苟言笑的时候,自然地多观察她一下,安静地在她面前等待,她会不会对你说什么。
“庾校,真的很对不起,我女儿丢脸了!“
庾校一脸严肃文质彬彬的中年魅力男子。
电话那边毕貅的说话一完,庾校握手机的手抓更紧些,筋骨凸出。
“哪里哪里,跟家长交流,本身就是领导工作的重中之重!”
庾校说话的时候自带微笑,跟他绷紧的身体锁紧的眉头,对比鲜明。
两人都停下。
庾校咽口水,犹豫,好像在考虑该不该说什么,或是在等待对方主动提起。
“我二女儿已经到了。您不要担心。“
毕貅打破僵局。
庾校听完,摸一下心口,检查加快的心跳是不是在正常范围内。同时确保自己幸庆的呼吸声,没有传到另外一边
“庾夏非常聪明,我是知道的。您可以放心,什么都不会有。“
毕貅的前半句简短坚定,后半句安抚拉长。
庾校嘴角猛地扯动好几下。他马上用刚刚摸心脏位置的手用力按压嘴角,止住不受控制的面部颤动。
“庾夏回来了!”黄媛腮帮鼓鼓的,捂住嘴巴,按捺不住的兴奋,眼睛发亮。
桌面五样菜:白灼虾,鲜鱼汤,粉丝扇贝,半肥瘦叉烧,上汤豆苗。
都在吃饭,没人回应。
餐厅其他客人已经离开,只剩她们一桌。工作人员也都围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开饭。
“咦,怎么都打不开?”
黄媛手指滑手机,滑一下,就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更用力地滑下一张。
“庾校?”
苏释放下筷子,似乎吃完了,展开纸巾叠成两半,点点嘴角擦嘴巴。
“你只吃这么一点呀?”
樊画夹了一块叉烧,扫一眼苏释的碗跟盘子:一碗饭吃得精光,三只虾壳,两小条鱼刺,一个扇贝。
“人家是基因,我们靠运气!“
虽然黄媛的心思眼睛跟手指都在手机上集中运作着,但光用嘴巴就能气到樊画。
樊画瞪着黄媛,如同瞪着太岁。
苏释拿起空空的白色不透明水杯,装模做样地仰头喝水,不参与任何可能关于自己身高的讨论。
戴黛长辈般地捧场地看着各个说话人,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说的是庾校长的女儿,庾夏吗?我听过她。“
常茜关键时候打圆场。
“天才少女的陨落!“黄媛唏嘘。
“为什么?“苏释好奇。
“她高一突然从銮天出国,太不可思议了!
听完黄媛的话,戴黛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銮天庾校女儿”几个关键词。
什么结果也没有。页面一片空白的那种什么都没有。
戴黛纳闷,删除“女儿”二字,出来的只有銮天官网词条,以及一张庾校非常帅气威风的蓝底工作大头照。
戴黛纳闷,将手机放下。
几个高中女生的对话还在继续。
“高一出国不是很正常吗?“苏释问。
“她可以保送到好大学呢!她初中就是奥数生,不是凑数的哟,是可以拿省里一等奖的那种哦。”
黄媛对所有优等生的历史如数家珍。虽然她自己成绩垫底,但毫不妨碍她无论在心底还是在现实都在时刻追随身边最优秀的同龄人。
“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让她改变想法呢…”樊画随口接着。
“嗯,你小姨肯定知道!”黄媛少见的阴阳怪气。
四人都没反应过来。
“谁?”苏释问。
“她小姨。”黄媛瞧着樊画。
樊画也这才反应出来说的是谁。
“你怎么也没反应过来啊!”常茜看樊画愣愣的模样,觉得很意外。
“我没怎么见过她。她高一就出国了。最近才回来。”
樊画好像说着完全不熟悉的人,毫无亲近感。
“鹤立鸡群。“岑鱼看一眼庾夏,脑子里只蹦出这个词。
“谁叫你来的?”庾夏表情语气说不上冷淡,但很有威严。
“跟他爸一样。”岑鱼心中不屑。
“酒店出于安全考虑,需要查看未确认退房的住客情况。”岑鱼一本正经地回答。
“是吗?”庾夏怀疑。
“登记的身份证人信息与实际入住的房客不符。“岑鱼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一眼洗手间方向,又看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男生:”登记的身份证人信息显示男,五十三岁,但是两位男性房客,看起来不到三十五岁。“
“我爸叫你来的?”庾夏反感岑鱼文绉绉的装模做样的说话方式,直截了当地问。
“我是酒店工作人员。“岑鱼想了一下,决定采取被动。
“我认识你们经理,她是我同学的姐姐。“
庾夏很大姐大佬地身体往后,靠在窗沿,双手搭在胸前,继续营造距离感。
“我新来的。“岑鱼觉得自己被牵着走了,所以就算得罪对方也要尽快结束话题。
庾夏笑,一口漂亮整齐白牙。
但不一会儿,她就收起笑容,用不在乎对方听没在听的态度,说:
“我想问问姐姐,我同学现在过得怎么样。“
庾夏气色天然健康,看起来不但滴酒未沾,也没有熬夜不规律。
所以,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