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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砂海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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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奈树抱着三岁的儿子,手里提着沉重的购物袋,顺着狭窄的楼梯缓缓往上走。似乎感到母亲情绪的低落,小男孩安静地趴在她肩上,皱着眉睡着了。
  疲惫地穿过摆满花草盆栽的走廊,她来到家门口时,却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男人,他神情平静地站在走廊上,刚好站在她的门前,手里提着一束花,用纸包着,叫不出名字。他穿着常见的黑色羽绒服,虽然朴实但保暖,令明智奈树感到紧张的是他羽绒服里的黑西装。
  “您找谁?”她问。
  “请问您是明智奈树女士吗?”男人看着她的眼睛。
  “我是。”
  “我叫户川白,是一名狩人。”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她遭遇了神社的刽子手,而她的丈夫正外出工作。
  明智奈树的呼吸变得微微急促,虽然不甚明显,但还是被户川白发现了。
  “不要误会,我是新户茗子的朋友,我知道您的身份,但此次造访,我不是以狩人的身份。”户川白解释说,“没有武器,也没有同事。”
  “茗子的朋友?”
  明智奈树有些意外,但悲伤和不安很快填满了她的眼睛。
  “请进去谈吧。”她说。
  户川白帮她拿了购物袋,她腾出一只手去拿钥匙。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
  “向警视厅问询过。”
  户川白跟着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屋子里,这是一间狭小的房子,陈设有些老旧,但有一股温馨的味道,从表面上看无法想象这是一名血族的房间。
  在客厅里他看见了新户茗子的遗像,她的照片被放在几束白花间,照片中的她面带微笑,意味深长地盯着户川白。
  户川白坐在厅内的榻榻米上,明智奈树去烧茶,而她的孩子醒了过来,坐在角落里看着户川白,虽然小男孩只有3岁,却大胆地盯着户川白的脸乱看,不像其它小孩一样怕生。
  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女人,户川白几乎忘了这对母子吸食人血。
  新户茗子临终前对他说过,她的父亲是普通人,母亲是血族,但没有提起过她的弟弟,从年龄上看,小男孩应该是明智奈树和现任丈夫的孩子。
  明智奈树端上了热腾腾的红茶,暗棕色的茶水在冬天很诱人,但出于谨慎,户川白还是没有喝。
  “关于新户小姐的死亡通知,我相信您已经收到了。”
  “是。”明智奈树平静地看着户川白。
  “我有一些真相必须告诉您。”户川白缓缓说,“关于她死去的真相。”
  在户川白的要求下,警视厅并没有公布伊藤昂与新户茗子的真正身份,对于事件过程的解释也并不具体。
  没有太多保留,户川白将警视厅对公众所隐瞒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了明智奈树,这位悲伤但冷静的女性。
  关于伊藤昂,关于天鬼,关于五十岚江左,以及最终新户茗子如何在他的怀中死去。
  明智奈树安静地听完了他的陈述,直到故事的最后,她才略微颤抖地将茶杯拿了起来,然后又原封不动放回了桌上。
  “对不起。”户川白坐直身体,双手按在膝盖上方,缓缓向她鞠躬。
  “她因我而死。”
  明智奈树微微低头,似乎不想被人看见她的眼睛,小男孩蹒跚地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安静地靠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将额前的头发捋到一边,将小男孩抱在怀里。
  “没事的,户川先生,你是一个好人。”她面带微笑,尽量使自己不那么伤感地说,“茗子相信你是一个好人,我相信她。”
  “其实真正有错的人,是我这位不称职的母亲啊……我早该知道她的心里有这么多的事情,在电视上看见她,我还天真的以为她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真傻啊。”明智奈树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户川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而不是只留给我一张冰冷的死亡通知单。”
  户川白看着她的眼睛,下意识放松了身体,也终于拿起有些凉了的茶杯。
  “你的姓是明智,我没猜错的话,曾属于血浊家族?”户川白问。
  明智奈树淡淡一笑,也不避讳这些话题,说:“没错,你也一定听说过我的哥哥。”
  户川白一怔。
  “虽然这是一个秘密,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明智奈树说,“而且户川先生对我并没有敌意,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吧——我的哥哥是明智山人。”
  户川白感到十分诧异,甚至有些震惊。明智在血族中是一个大姓,其称号为[血浊],与称号侍骨的哀川家族同为治外区的巨头,而明智山人在三十年前是一个无人不知的名字。
  “鬼狩。”户川白喃喃说。
  在黑羽组外勤支部,也就是所谓鬼狩诞生之前,鬼狩一词本身只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就是明智山人。他当时在还是一片混乱的治外区对血族进行残忍的猎杀,将无法控制自身嗜血欲望的感染者扔进焚化炉,令人闻风丧胆,即便是在东京这边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以吸血鬼之身猎杀吸血鬼,即是鬼狩,这之后才被暗鸦神社秘密地作为黑羽支部的名称。
  “明智山人真的死了吗?”户川白问。
  “哥哥已经死了,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家族肃清了。”明智奈树说。
  “原来他是死于自己的同族之手吗。”户川白说,“他有过妻子和孩子吗?”
  “有,但都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明智奈树的眼神还是隐藏着淡淡的悲伤,只是分不清是因为哥哥的事,还是因为她的女儿。
  户川白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一层身份,这样看来,新户茗子竟是明智山人的外甥女。
  忽然,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我回来了,有客人吗?”
  一个男人走进屋子,当户川白看见他的脸时,不由惊呆了。
  小男孩跑过去扯着男人的裤腿,喊着爸爸。
  那个男人似乎也很吃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户川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户川白诧异地说:“我也没有想到,新户茗子的继父是你啊……榊原组长。”
  与5年前相比,榊原越的头发更短了,脸上留了绅士的胡子,看上去有些沧桑,从前的锋芒也看不见了。
  “户川先生是你以前的同事?”明智奈树问。
  榊原越关上屋门,将手中提着的公文包放在门边的桌上,说:“他是现任黑羽组长,经常出现在新闻上。”
  明智奈树又仔细看了看户川白的脸,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在电视上见过你,之前没有认出来,可能是你真人看上去更温和一些。”
  户川白有些说不出话来。
  榊原越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一眼户川白,将小男孩抱起来,放在榻榻米上,对户川白说:“我们去屋子里聊聊,怎么样?”
  户川白点点头,明智奈树识趣地将茶具收进厨房,说:“我去做晚饭。”
  两人走进一间看上去是书房的房间,榊原越轻轻掩上房门,看着户川白的眼睛,说:“你怎么找到这里?”
  户川白有些无奈,将新户茗子死去的真相告诉榊原越。
  榊原越沉默了很久,这一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思考问题时一言不发,却是十足的行动派。
  户川白有些担心榊原越会冲动地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举动,因为在新户茗子死去的事件中有天鬼的身影,而真正的凶手五十岚江左却是榊原越的前组员,这令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而且新户茗子并非榊原越的亲生女儿,他究竟会怎样想?
  出乎意料的,榊原越很冷静,他打破沉默后对户川白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留下来吃晚饭吗?”
  户川白说:“五年没有见面了,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想过种种可能,却没想到你会和一名血族结婚。”
  “并非所有血族都有罪。”榊原越说,“奈树没有杀过人。”
  户川白说:“我不会逮捕她。”
  榊原越点点头,算是表示感谢。
  “虽然很想和你聊更多,但是我还有行动,不能留下来吃晚饭。”户川白说。
  “你已经找到我了,我也不会再消失。”榊原越打开门,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妻子,缓缓说,“我的家就在这里。”
  榊原佳子呢?户川白很想这样问,但他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无法忘记榊原佳子,即便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而榊原越是她的哥哥,户川白不相信他的愤怒已经平息,他真的不想抓住天鬼吗?
  榊原越将户川白送到楼下,离别前,这位前任黑羽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五十岚江左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很善变,也不能用正义或者邪恶来简单界定。”
  户川白知道这是榊原越善意的提醒,他们互留了联络方式,然后道了别。户川白将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仰着头看榊原越一路小跑上楼,她的妻子替他开门,告诉他晚饭好了。
  ……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一切都乱成了一团:拖在地上的床单,墙上斜挂的画,桌上打翻的高脚杯,以及三浦绘里纱的灰暗心情。
  短暂的喧嚣尘上后,伊藤昂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消失在娱乐新闻的讨论中,就像所有过气的明星,人们从前的关注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三浦绘里纱又一次从宿醉中醒来,感到口干舌燥,全世界都漆黑一片,还伴随着永不停歇的头痛。她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大口灌下半杯洋酒,她刚放下杯子就冲向盥洗室,抱着马桶吐个不停。
  她拧开水龙头,使劲洗脸,然后抬起头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水珠从肤色暗黄的脸上滑下,看着自己的眼白遍布血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轻轻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
  回到房间时,她并没有感觉好一些,相反被污浊的空气影响,又感到一阵恶心。
  天色已晚,拉开窗帘后,从落地窗可以俯瞰美丽的东京夜景,但这夜色在她眼里就只有无边的暗,底下的灯火越亮,那上空的暗便越浓黑,死去的人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起,他们要去那夜空的正中,他们的声音被黑暗吞没,无法传达到任何地方。
  “你本可以将他抓在手心。”
  说话的人坐在阴影中,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安,可三浦绘里纱还是想不明白他是怎样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三浦绘里纱转过身,盯着角落的沙发,借着窗外的光,她只能看到这名神秘客人的腿部,隐约能分辨出那是和服下摆和一双木屐。
  “虽然素未谋面,但我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那个人说。
  三浦绘里纱看见那个人微微坐直身体,从阴影中露出了自己的面孔。
  天鬼面具。
  “是你……幽灵的天鬼。”三浦绘里纱疲惫地说,“我们之间的交易不需要这样的会面吧?”
  “一直以来交易都很顺利。”天鬼说,“所以今天我只是来看看你,三浦小姐,对于伊藤先生的不幸,我深表同情。”
  三浦绘里纱微微眯起眼睛,那是她试图看穿别人时的表情,但很快她就放弃了,她太累了,不想再被卷入任何泥潭,只想腐烂在绝望的恨意中,什么也不去做,静止飘浮。
  “你太大意了,让他拿到了圣果,那是能赋予人新生的东西,一个人一旦重生,又怎会甘心被他人所掌控。”天鬼缓缓说,“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一个月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本可以将他带走,圈禁在治外区。”
  三浦绘里纱冷笑说:“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保险柜里有圣果?”
  “我很遗憾,你认为他的死和所有人有关,跟我也脱不开干系,但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天鬼说,“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户川白。”
  三浦绘里纱冷冷看着他,说:“户川白?又是户川白。我又能怎样?他姓户川,是暗鸦神主的独子,是将来的神社大宫司,是新的神主,是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
  天鬼沉默了几秒钟,他似乎对高高在上这个词十分敏感,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话一样,他笑着说:“没有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无论那个人是神主,或是天皇……如果有人认为自己站在上面,我们就将他拉下来,让他看一看地狱的风光。”
  “怎样做?”三浦绘里纱说,“你又对人类了解多少?你只是一个血族,你只需要杀人饮血,怎么会知道在东京生存下去有多难?又怎么会了解这座城市。”
  “东京吗……确实很陌生。”天鬼说,“但你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在人类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上位者,户川一族坐在上面太久了,自然有人想要取代他们,有这种想法的人自然也有超凡的实力,而这种人就是你的朋友。”
  三浦绘里纱说:“朋友?”
  “这需要冒一点风险,但无关紧要。”天鬼说,“你需要找到他们,他们的手里握着打倒户川白的武器,而你只需要给他们一点弹药。”
  “他们是谁?我又该怎么做?”
  “不要浪费了你在东京的人脉,你能够遣出的人手相当可观,去查查看户川白近期在做什么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弹药。”天鬼扶了扶面具,“至于使枪的人,他们姓犬山。”
  三浦绘里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再一次沉入那种幻境中:她在灰色的回忆里飘浮着,即使是在这样阴郁的颜色里,四周的画面仍旧那样美好,虽然有腐臭的味道,但她就想留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睁开了眼,问:“为什么要专程告诉我这些?”
  天鬼笑了笑。
  “因为我也是使枪的人。”
  ……
  同往常一样,黑羽组结束了围猎,搜捕车从神社后门驶入地下车库,在偌大的停车场找到一处空位,稳稳停下。
  “天气真冷啊。”户川白感慨说,他坐在车里,将黑羽放进手提袋,检查了一下之后拉上拉链。
  鬣狗在驾驶座位上翻找着什么:“就快进入暮冬了,一想到冬狩我就有些热血沸腾呢。”
  “你有这么热爱工作?”户川白诧异地说。
  “他只是迫不及待想要拿冬狩津贴罢了。”冰山将枪械收纳完毕,淡淡说。
  鬣狗嘿嘿一笑,从空余的副驾驶座位下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背包。
  “组长,我载你一程?”他问。
  户川白说:“你不回办公室吗?”
  鬣狗指了指手里的背包,说:“围猎前我就收拾好东西了,小薰还在家里等我呢,她录了今天播的《东京恋爱绮谈》。”
  户川白有些无言,冰山说:“我也有看那部剧。”
  “我先送你回去吧,反正顺路。”鬣狗说,“你呢,组长?你上楼拿东西,我们在车上等你。”
  无奈的看了一眼鬣狗,户川白发现冰山也早早将提包放在了车上,他说:“不用麻烦了,你们先回去吧,反正我住的地方很近。”
  他拉开车门,跳下车。
  “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关上车门前,冰山说。
  户川白点点头。
  鬣狗从车窗朝他挥挥手,熟练地开着搜捕车消失在停车场拐角处。
  户川白拎着手提袋,走到电梯口,不由感叹鬣狗也是快结婚的人了,他在考虑将鬣狗送到独立于三组之外的狩人进修班做导师,将来坐在办公室里也比活跃在一线安全。
  早些天的时候,户川彦明为了出差离开了日本,坐上了前往英格兰的飞机,神主离开后神社暂时由巫女们打理,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冬狩做准备。
  每年冬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
  摇摇头,户川白乘坐电梯来到黑羽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整片办公区只亮着几盏灯,所有神社职员都下班了。值得一提的是,在暗鸦神社,赤喙组未必拥有最多的人数,象征着暗鸦之目的青瞳组同样培养了大量的组员,除去本部以外,也有不少外围组员借用黑羽组的大楼办公,也方便与黑羽组交接。
  户川白穿过回廊来到角落的办公室,打开灯时,发现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桌上。
  五十岚江左翘着二郎腿,一支圆珠笔在他的五指间翻转,他似乎有些不习惯忽然亮起的光线,微微眯眼看向户川白。
  户川白认得那是他插在笔筒里的笔,他已经拉开了拉链,将手放进手提袋里,握住刀柄。
  “不要误会。”五十岚笑着说,“我不是来找麻烦。”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刺青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像骷髅咧嘴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户川白没有松开握住刀柄的手,他看着五十岚,又看了一眼五十岚放在桌上的刀,问:“如果不是来杀我,你还有什么事吗?”
  五十岚江左将笔放在桌上,摆摆手:“鸦之逐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杀人的时候,我也有些其它乐趣,比如说——跟踪。”
  户川白微微皱眉。
  五十岚从桌上跳了下来,走到户川白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极近。
  “我知道你今天见了谁。”五十岚缓缓说。
  户川白的目光微微闪烁,他冷冷说:“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五十岚笑了起来:“可我现在是狩人,你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身份。”
  户川白忽然抓起了五十岚的衣领,推着他往前走,将他狠狠撞在墙上。
  五十岚江左丝毫不在意,他看着户川白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那不是某种单一的情绪,而是十分复杂的感情,有愤怒,有杀意,还有淡淡的恐惧和哀伤。
  “虽然在你成为黑羽组长之前我就离开了,但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五十岚江左说,“你的母亲死于感染,你杀过很多感染者吧?有趣的是你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一名感染者,你很恨吸血鬼,没错吧?可你明知新户茗子的母亲是血族,怎么会放过她呢?对于我杀死新户茗子这件事,你也耿耿于怀……我开始怀疑那些传言了,你真的厌憎血族吗?”
  户川白将五十岚江左死死顶在墙上,却没有说话。
  五十岚说:“犬山赤对于黑羽组外勤支部早就有所怀疑了,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并没有义务将鬼狩或榊原组长的事情告诉他,但我想见榊原越一面。”
  户川白冷冷问:“为什么?”
  五十岚笑了笑:“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我还是来找你联络他,户川白。”
  户川白又一次感受到事情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但值得庆幸的是五十岚并不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可他想要与榊原越见面的目的是什么?榊原越和明智奈树平静的生活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毁于一旦吗?
  他明白五十岚在暗示自己,这件事可以低调进行,而不是五十岚亲自去找榊原越,将他的妻儿也牵扯进来。
  户川白咬咬牙,松开了五十岚的衣领,拨通了电话。
  ……
  夜深了,户川白站在桥下的河道旁,看着地上的枯草沉默无语,不远处的五十岚蹲在河边,似乎在认真地凝视河面上的倒影。
  远方的岸边出现了一个人影,榊原越穿着旧棉袄缓缓走来,手上的烟头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户川白看了一眼五十岚江左,银发男人面带微笑,站起身来。不知为何,户川白感到这笑容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榊原越走的不快,五十岚却很有耐心,等到前黑羽组长终于来到桥下时,五十岚笑出了声。
  “好久不见。”他说,“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榊原越将烟头踩灭,看了一眼户川白,说:“我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五十岚说:“我们曾有一个约定,你还没有履行就离开了。”
  榊原越似乎认真想了想,他缓缓说:“是那件事啊,可我已经很多年没做狩人了。”
  五十岚微笑地看着他,银发被冬夜的凛风吹得有些缭乱。
  榊原越依旧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面瘫模样,在户川白眼中,他与五十岚竟有些相似,虽然性格差异很大,但两人都让人猜不出心思。
  “好,我知道了。”榊原越说,“我不想废话,但是如果不做个了断的话,你根本不会罢手。”
  五十岚二话不说抽出了手里的刀。
  那是高阶狩人的制式佩刀[雏菊]。
  户川白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但他知道五十岚果然不会让事情简单结束,在这种状况下,他必须想办法保护榊原越。
  “那个,借我用一下。”
  榊原越看向户川白,指了指他的手提袋。
  户川白一怔,随后毫不犹豫将装着黑羽的提袋递给了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御神刀黑羽是从榊原越手中传承到户川白手中,将黑羽交还给榊原越使用,并不会辱没这柄刀。
  榊原越将黑羽取出,说:“我要与五十岚打一场,你走远一些吧。”
  虽然并不放心,但户川白还是点了点头,默默走到路边,看着下面的两人。他不知道两人间的约定是什么,但榊原越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刀,他能够平安了断这一切吗?
  很多年前,有人提出过一个问题:在黑羽组有两名天才,组长榊原越和年轻的五十岚江左,两人之中究竟谁的天赋更高?
  在冬狩黑羽组遭受重创之后,榊原越离开了黑羽组,五十岚江左也随后退出,这个问题便永远没有了答案。
  榊原越将黑羽抽出刀鞘,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凝视着这柄传自江户时代的御神刀,眼神有些怀念。
  “雏菊跟御神刀不是一个品级。”榊原越说,“你不去借来犬山赤的赤喙?”
  “我和他的关系可没有那么要好。”五十岚笑着说,“刀的好坏都无所谓。”
  榊原越说:“我猜你也会这样说。”
  该说的都说完了。
  如果眨一下眼,就会错过五十岚的动作,而一切已经开始了。
  雏菊毫无预兆地砍向了榊原越的颈部,就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榊原越双手持刀,将黑羽在胸前举直,摆出了最基础的动作,刀刃停在眼睛一侧,将五十岚的刀格开。
  户川白站在路灯下看着河边的两人,他认出了榊原越所使的剑术正是每一名狩人都要修行的[锦衣流],传言是暗鸦神社初代神主户川光观想山川所创。
  与五十岚江左不同,榊原越通过狩人进修班进入黑羽组,进而完成了锦衣流的精通段位,成为高阶狩人,最后毫无争议地成为黑羽组长。
  他的技术就是最质朴的技术。
  可五十岚江左根本没有使用剑术,他的动作让户川白感到极其不协调却又极其自然,很难想象这两种感觉能够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那种不协调感是因为五十岚的身体根本不像人类的身体,步伐、发力的角度都匪夷所思,可他的动作连贯起来看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令人惊心动魄的杀戮美感。
  五十岚的动作太过迅捷,他手中的雏菊就像有了生命,以不可思议的轨迹运动,就像一台不断创造危机的机器,使战斗局面险象环生。
  如果说榊原越的剑术就像剑道宗师拿着小刀比划,那么五十岚就像挥着巨剑的孩子。
  能使朽木开花的人与无师自通的人。
  五十岚单手挥动着雏菊,又一次被榊原越持刀挡住,但五十岚转动了刀柄处的机关,刃片就像花瓣一样从刀背上绽开,弹射而出!
  榊原越不得不松开握住黑羽的手,向后蹲下身体,然后接住落下的刀,反手砍向五十岚。
  户川白没有想到,仅仅过了十余秒,战斗就结束了。
  五十岚江左双手握住雏菊的刀柄,将刀格在胸前,整个人被黑羽压在桥墩上,背后的墙壁蔓延开密密麻麻的裂缝。
  他噗的吐出一口血。
  榊原越收起压在雏菊上的黑羽,那柄高阶狩人的佩刀咔擦一声断成两截。
  五十岚江左贴着墙壁缓缓坐倒在地上,鲜血从嘴里流出,染红了胸口。
  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他却笑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户川白已经走到了桥下,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他立刻抬头看向了榊原越。
  那个男人的瞳孔带着淡淡的猩红色光泽。
  已经不像5年前那样年轻的榊原越,静静看着靠在桥墩上的五十岚,他似乎不在意五十岚的话,缓缓说:“以杀人为乐这种无聊的理由,又怎么可能打败我呢?”
  “不管如何我输了。”五十岚笑着,即便满脸是血也毫不在乎,“无论怎样都想再跟你交手啊,杀死你的方法,等我想好了会再去找你……这样才有意思啊,成为了吸血鬼的榊原越,岂不是比五年前的榊原越要强大得多?”
  “我可没有和你约定这种事情。”
  榊原越不再看五十岚,他对户川白说:“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在五年前差点死了,是奈树让我成为了她的初拥……至于这之间的事情,我没什么可说。”
  户川白看着榊原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确实没有料到榊原越会成为吸血鬼,但听到这个事实后,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于这件事毫无感觉,眼前的榊原越竟渐渐和梦中的榊原佳子重叠在一起。
  在他发呆的时候,榊原越将黑羽收进刀鞘,递给了他。
  户川白接过了黑羽。
  “走吧。”榊原越说。
  他瞳孔里的红色光芒渐渐熄灭,没有再提自己的吸血鬼身份,仿佛没有把户川白当成狩人。
  户川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五十岚,确定他不会死在这里,于是跟上了榊原越的脚步。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他说。
  “你指的是五十岚吗?”榊原越说,“以他的执着,迟早要和他打一场,这与你无关。”
  “可是从此以后,你的家就不是秘密了。”
  “从你找上门的那一刻起,我的家就不是秘密了。”榊原越说,“但五十岚不会和别人提起这件事,而且,就算我今天输了,他也不会杀死我……如果他真的想要杀死我,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很难说了。”
  户川白问:“为什么?”
  榊原越难得笑了笑,说:“因为我了解他,他刚来黑羽组的时候就想杀了我,但我不理会他,他又觉得没意思,后来他用佳子的秘密来威胁我,我才和他有了一个约定,可五年前佳子离开了,我便没有了和他战斗的理由……今天也算是有了一个了断。”
  户川白没想到榊原越与五十岚还有这样的过往,更没想到榊原越能这样平淡地提起榊原佳子。
  “榊原组长。”户川白还想说些什么。
  “走了。”榊原越摆摆手,向着远方走去。
  ……
  暮冬将至,户川白起床时,天色还很暗,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桌上的文件,有些出神。
  那是警视厅送来的资料,新户茗子死去后户川白就调查了她的家人,她的父亲叫新户亮,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却娶了鬼狩明智山人的妹妹,在新户茗子11岁的时候重病离世。
  昨夜户川白又调查了五年前的事,发现榊原越的在离开黑羽后杳无音信,之后唯一的记录是他在一场严重的车祸中几乎死去。
  之后却因为不明原因活了下来。
  许多疾病和伤势对于人类来说足以致命,但吸血鬼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所以明智奈树以初拥拯救了榊原越垂危的生命,至于她为什么要救榊原越,两人又为什么结婚,榊原越不愿多说,户川白也没有再问。
  为什么明智奈树没有用初拥去救新户亮呢?
  户川白不再看那些文件,由于没有胃口,空腹喝了杯咖啡就去上班了。
  鬣狗发来消息,说是要带上原熏一起回老家见父母,今天在家收拾行李,请假几天。
  户川白爽快地给了他假期。
  当他走到办公室时,有些意外地发现有很多人聚集在办公室门口,他们都穿着崭新的黑西装,有男有女,并且都很年轻,总共有二十多人的样子。
  在人群中他看见了不知雀,自从上原制药废厂的事件发生后,不知雀就变得繁忙起来,经常不见人影,之后又和户川白一起遭遇了车祸……
  “组长!”不知雀看见户川白,立刻喊了出来。
  那群年轻人原本在三三两两交谈,听见不知雀的声音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户川白,然后迅速地站成一列。
  “组长!”他们齐声说。
  户川白被这阵势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好在冰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一登场,户川白就发现不少小男生的眼光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早上好。”冰山走到户川白面前,指了指那群年轻人,低声说,“这些都是今年从狩人进修班毕业的新人,就在刚刚,真田组长的秘书带他们来这里报到,我们得处理一下人事部的文件。”
  户川白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这群青年,对冰山说:“这几年愿意加入黑羽组的人屈指可数,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冰山说:“据说是源广义殿下去进修班做了一次演讲,相当于是为黑羽做宣传工作,再加上今年你成了公众人物,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年轻人。”
  户川白看了一眼冰山,说:“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要更受欢迎。”
  冰山翘了翘嘴角,说:“可是有不少女孩子正看着你呢。”
  冰山说完,就带着文件离开了,她要去青瞳组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户川白扫视了一圈人群,出乎意料的是,他在这群年轻狩人间看见了不知恭。
  不知恭发现户川白正看着他,有些激动地挺起了胸膛。
  户川白走到他面前,问:“不知同学,你怎么会……”
  不知恭快速说:“我一直非常感谢您!在北司高中后山救了我姐姐!今天能够加入黑羽组,我真的感到非常荣幸!”
  不知雀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住弟弟的肩膀,她对户川白说:“组长,恭在那次事件后就休学了,源广义殿下非常照顾我们姐弟,是他替恭写了一封信给神社,将他推荐进入狩人进修班,恭非常努力想要成为狩人,说什么也想加入黑羽组呢。”
  户川白没想到源广义在暗地里替他做了这么多事,就连他身边的人也都得到了这位皇子的帮助,户川白有些感动,他对不知姐弟点点头。
  “你们……为什么想要来到黑羽组?”户川白问。
  短暂的沉默后,这群年轻人争先恐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人多嘴杂的情况下户川白竟没有听清,但是大意都是“想要成为像您那样的狩人”之类的话。
  户川白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我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户川家究竟是否承载着荣光,狩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类人。”
  说话的人是一位年龄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孩,她脸上长着稀疏的雀斑,留着和男孩子一样的短发,长着一副小巧但英气的面容。和大多数人不同,她的眼神不卑不亢,带着审视的味道。
  身边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她却像没有察觉一样,径自抬起头盯着户川白。
  “你的名字是?”户川白问。
  “桥本凉子。”她平淡地回答。
  户川白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敌意,但并不强烈。他想不出这位年轻人对他怀有敌意的理由。
  看着她的脸,他想起来那个两次袭击他的女生桥本富子,两人容貌有几分相似,再联想到她们相似的名字,户川白似乎猜到了什么。
  户川白不再关注她,说:“黑羽组的工作不像青瞳组那样安全,也不像赤喙组一样,有着庞大的队伍作为后盾。成为黑羽组员,意味着成为暗鸦之盾,也要承载着狩人黑暗的一面。你们想要在黑羽组成为一名优秀的狩人,就必须适应恐惧,不断提升作为狩人的技艺,并且学会信任身边的同伴。”
  他没有理会这群年轻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微微抬起头,似乎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这里时的模样。
  “欢迎来到,暗鸦神社黑羽组。”
  他说。
  ……
  “小薰,不用拿那么多厚衣服啦。”鬣狗打开行李箱,嘟囔说,“我家那边气候比东京暖和。”
  上原熏还在房间里将羽绒服和加绒卫衣一件一件翻出来,床上丢满了衣服和旅行用品。
  “你不怕冷,可是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们带些旧衣服过去给他们也好呀。”她一边整理旅行袋一边说。
  鬣狗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不再管行李箱,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半年的时间,他和小薰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的家里已经没有亲人,父母破产以后只留下这套公寓给她。
  他其实一直很纠结,自己的薪资虽然不错,可家里没有多少财产,两个人结婚后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不过这都没什么,他有可靠的朋友,有值得珍惜的恋人,只要努力,生活就一定会越来越幸福。
  “组长啊,我要领先你一步咯。”鬣狗笑着低声说。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谁啊?”鬣狗被敲门声打断了意淫,不满地问。
  “您的快递。”
  “来了。”
  鬣狗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刚将手放在把手上,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没有网上购物的习惯。
  他朝着猫眼往外看去,一名快递员站在门外,鸭舌帽遮住了脸。
  “小薰,你有买东西吗?”鬣狗走到卧室门口。
  上原熏抬起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鬣狗低声说:“我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而且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东京,我觉得这时候不应该有快递。”
  “对啊。”上原熏笑着说,“因为想到要出远门,所以最近没有我没有上网买衣服啦。”
  鬣狗快速走到露台上,朝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脸色阴沉地走了回来。
  “发生什么了?”上原熏有些紧张。
  “我们被赤喙组盯上了。”鬣狗说,“你现在立刻给组长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家可能有麻烦了,我去拖延时间。”
  上原熏捏紧了拳头,说:“好,可是……”
  “记住,你在卧室里呆着不要出来,那扇门估计也挡不住他们,我先想想办法。”
  鬣狗从抽屉里拿出手枪,略一思考又放下了枪,自顾自地说:“不能动枪,不能动枪,如果这样做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他走出卧室,关上房门。
  “立刻给组长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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