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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假,黄庭远都异常忙碌,甚至难以抽出时间和林溪清联络。至于他在忙什么,林溪清从不过问,更不会主动打扰。她反而享受这种给彼此留足空间的关系,内心毫无负累和担忧,做好自己即可。
蝉鸣的聒噪鼎盛时代,在林溪清所处的这座城市,快要告一段落,这意味着暑期生活即将结束。不同以往的是,高铁如期开通,时间上比之前坐大巴车,缩短了整整一半以上。在出发时刻方面,选择性也更多。
临近开学的一个晚上,吃过饭后,林溪清和父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手机放在茶几上。不曾料,黄庭远突然发来视频电话,被她的妈妈抢先注意到。
林妈妈观察了一下女儿的表情,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其中必有不为他们所知的隐情。于是拿起手机递给女儿,一脸温和的微笑,示意她赶紧接起。林溪清面带一丝紧张和羞涩地笑了笑,打开了视频通话。
“溪清,好久不见,想我了没?”黄庭远阳光明朗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之上。林溪清听罢,又看到父母忍俊不禁的神情,瞬时脸颊发热,不知该如何应答。
黄庭远在另一边看出她的窘迫,便接着说:“溪清,你猜我这段时间都在干嘛。”
林溪清摇摇头:“猜不出来,不知道。”她的父母倒是竖起耳朵,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暑假之前,我跟我父亲做过约定。如果我能在假期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出色的完成他交给我的所有工作,他就答应把公司这个季度的员工奖给我。”黄庭远认真的讲道:“所以,可想而知,我被当成三头六臂,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不能出丁点儿差错。好在朝乾夕惕,功不唐捐,今天终于算是圆满通过。”
“那你真的是辛苦了。”林溪清发自内心地说道。她的父母也由衷地点点头。
“对我而言,一切都值得。”黄庭远笑着说:“我们的旅行经费解决了。”话音刚落,林爸爸林妈妈不禁瞪大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
林溪清尴尬一笑,急忙掩饰道:“什么旅行经费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之前说好了,你不许反悔哦!员工奖有三万块钱的一次性旅游报销额度,只要合理安排使用,是完全不需要我自己花一分钱的。这可是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哦!”
“呃…这个我们回学校再说好吗?”林溪清不想在父母面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怕他们产生误解。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返校呢?我去接你。”黄庭远又顺势问道。
林溪清不愿再因此折腾他,于是马上谢绝道:“谢谢,不用了。这次我方便多了,可以坐高铁回去。”
“那正好,你把自己乘坐的高铁班次发给我,我订一张跟你差不多时间点到站的车票,这样就两全其美了。”黄庭远总是有出人意料的办法,且让人无法拒绝。
“也好,不过要是时间差不允许的话,你就不必将就我了。”林溪清只好提醒道。
“你放心,不用担心我。早点休息吧,三天后见,拜拜!”黄庭远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挂断电话后,是一阵寂静无言的沉默。楼下小区里,不知谁家的小孩,突然撒泼哭闹,声音撕心裂肺。紧接着就听到大人的威胁加呵斥,可是情况愈演愈烈,过了半天才消停下来。
“溪清。”林爸爸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才刚刚成年,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来对待。我们一直都非常尊重你的意见和决定,也非常信任你的选择和坚持。因为我们了解自己的女儿,也为你感到骄傲。所以呢,这次也不例外。”
林妈妈坐到女儿的身旁,握着她的手,深切地说:“溪清,所有人的青春一生只有一次,去了便不会再来。青春,也只有在失去它许久之后,才会真正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前赴后继,不厌其烦地将其歌颂和赞美。爸爸妈妈都是过来人,深有体会。因此,我们不想让你的青春留有悔恨和遗憾。喜欢什么,就大胆地去尝试和追求,不要畏首畏尾。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比追悔莫及,空有余恨的好。但前提一定要学会自我保护,这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负责。你明白吗?”
林妈妈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充满着关怀和慈爱。这股爱意又无声地浸润至林溪清全身,令其无以言表。她幸福地依偎到妈妈的怀抱中,感激地看着爸爸。
下午四点多钟,黄庭远站在高铁站出口处,扶着黑色行李箱的左手中还拿着十一支鲜艳的红玫瑰。右手拿着手机,正在给林溪清发信息。
他特意比林溪清提前半个小时到达,这样可以从容不迫,不会让她多等一秒。很快,林溪清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之中。也许是多日不见,当两人相对而立,竟一时无言,只是微笑着看着彼此。
“溪清,这个给你。”黄庭远差点忘了手中的玫瑰花,拿出来递给她。
林溪清眼前一亮,接过来,欣喜地说:“谢谢你!你怎么会想到送我玫瑰花?”
“刚才我在那边等你的时候,一个年过花甲、满脸沧桑的老人,拿着一支玫瑰花过来,问我是否需要。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推车里没剩下几支,所以就一起帮他解决了。希望你不会介意,溪清。要是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买给你。”
林溪清微微侧头,发觉黄庭远似乎又多了一些沉稳和成熟的气息,淡然一笑:“我当然不介意,反而觉得非常有意义。不过,经常买就大可不必了。美好的东西偶尔一见,才会让人珍惜。”
又到了一年一度,学校举办跳骚市场的日子,利用周末两天的时间,地点在男女寝室区交界的渡河附近。一来,大家可以低价处理掉自己平时多余且完好的物品。二来,方便刚入学的新生能够以较实惠的价格淘到今后生活中必需的东西。
林溪清素来一以贯之地是极简主义理念,她的桌子上干净整洁,除了有两排整齐罗列的书和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物件。平时她也会尽量避免买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更不会为了打折促销而囤积。因此,她也没有去跳骚市场凑热闹的必要。
但是,她的三位室友截然不同。她们一早就开始收拾归纳起来,把需要出售的各类物品统统放进各自准备好的纸箱里,等待开市去占得一席之地。
开市第一天,上午,林溪清正在图书馆里,吴心怡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刚一接通,就传来吴心怡连呼带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战场厮杀一般,情势十分紧急且性命攸关。
“溪清,不管你现在身在何地,我命令你火速前来增援!这帮人真的是太让我大开眼界了,竟然还有专门批发东西来卖的,简直置我们这些卖二手货的于死地。都快一上午了,我啥也没卖出去!”
“心怡,我去了又能帮到你什么呢?我也没有销售的经验。”林溪清一手遮住手机听筒,小声地说道。
“你有美色呀!肯定能吸引一批人,尤其是新生过来的。闲话少说,我等你,溪清!”还没等林溪清说话,吴心怡就挂断了电话。
时间快到中午饭点,林溪清顺道经过食堂,简单吃了一点。料想三位室友应该还顾不上吃饭,所以又顺便给每人带了一盒寿司和酸奶。
待她过了石桥,又转过一条小道,眼前忽然展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沿着连接渡河的一条林荫路的两旁,有序地排列着各色花样的小摊,一直延伸到对岸。前来参观或是购买物品的学生,也犹如赶集似的,走走停停地穿梭于其间,热闹非凡。
她走过去,在一个垃圾箱旁边,找到了吴心怡和其他两位室友的摊点。她们看见林溪清出现,当作是救世主一般,赶忙拉着她站到里面。
到了下午,人越来越多。她们的小摊也终于开张,卖出了几件东西。吴心怡还有一个**L的小低音炮,在她要出售的所有物品里算是最贵的,迟迟无人问津。于是,她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林溪清,要求务必卖出去,且价格不能太低。
既来之则安之,林溪清也只好勉强答应。说是卖,也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般学生根本不会在这种地方买过贵的东西,况且还是二手货。因此,林溪清只是把它拿在手里,看是否有人表现出购买的意向。
没过多久,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站到她们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林溪清,脸上还有一丝邪魅的笑容。
“同学,你需要看一下吗?”林溪清以为他对自己手中的音响感兴趣,于是伸手递给他。
男生没有接,开口说道:“我可以多出一倍的价钱买下它,不过你要让我加一下联系方式。”
吴心怡听到后,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高兴地招呼道:“好啊,帅哥!你来扫我吧!若是出现质量问题,包退哈!”
他并不搭理吴心怡,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林溪清。
“对不起,同学!这个音响正是我这位朋友的,我不负责售后,你加她就好了。”林溪清客气地解释道。
“我只要你的联系方式,否则我不会买。”这个男生字字清晰地表示。
吴心怡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暴脾气上来,大声叫嚷道:“你脑子有毛病吧!你是不是新来的?道还没摸清,就在这里摆谱!你爱买不买,本姑娘还不卖了呢!”说着,从林溪清手里夺过音响,转身扔到了背包里。
一群好事者把脑袋伸过来,想一探究竟,也被吴心怡怒目而视,吓退而去。
这件事不知如何传到了黄庭远的耳朵里,当天晚上九点,他出现在林溪清的寝室楼下。虽然早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但每次若被宿管阿姨碰见,还是会热情的和他聊会儿天,直到林溪清下楼,再一脸姨母式笑容,目送他们走远。
他们散步至石桥南面的湖岸边,湖水在夜色和灯光的包围下,显得扑朔迷离,忽明忽暗。黄庭远一只手搭在林溪清的背部,忽然郑重地提到:“溪清,这次我要感谢吴心怡。下周五晚上,你叫上她和周正则,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林溪清抿嘴一笑,自然知道所谓何事,“不用的,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一笑而过就好。”
他们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小亭子旁,周围清风徐来,树影婆娑,除却虫鸣阵阵,安静的异常。再来一壶清酒,此处可暂作避世隐居之所。
“假如有女生缠着我要联系方式,你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黄庭远停住脚步,凝神注视着林溪清,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迷惑。
“这样的女生应该不少吧?”林溪清眉头微微一蹙,无奈地笑了笑,像是自我宽解似的,幽幽地说:“如果你心动了,我如何得知?如果你行动了,我又如何阻挡?到那时,你还会在乎我这点无关紧要的悲伤吗?总之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幸福,自然也不会成为你追逐它的阻碍。你也不…”
林溪清话未说完,黄庭远直接一把搂过她,扶住她的脖颈,吻在她的唇上。他要用这窒息般的长吻,来宣泄自己的焦虑不安,也要证明自己的心之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