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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程萱萱的课桌上贴着她在某部未出名小说里抄写的诗句:
飞鹤渡走白云
飞鱼游望蓝天
我永恒停留于
你望向我的校园午后
她是用蓝色玫瑰镶金的信纸,一笔一划工整誊写的,如果让陆之泽来抄写,他肯定三下五除二,一顿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划拉,但是不得不承认,陆之泽的字飘逸得极其好看,亦如他人身如青松、笔立而挺,仿有造化神功、美不胜收之感。
程萱萱最喜欢的时间是每周在校的午后。班里的同学都已经趴在课桌上安安稳稳地或者睡觉或者写写画画搞自己的事。同桌张欣白胖的胳膊往课桌上一摊,枕着硕大的脑袋就开始双眼一闭,大口呼吸,香喷喷地去见周公了,还不时地发出吧唧吧唧的细碎声儿,这白胖丫头见周公也忘不了馋的流口水炸鸡腿儿。
程萱萱把黑白校服外套披在身上,露出半个脑袋,黑漆的眼珠子滋溜左右乱瞧,陆之泽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她想,这货又跑哪里去浪了。
没过一会儿,教室前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之泽一路抱着篮球,喘着气,脚步飞快地跑回教室。
“陆哥,下次再PK。”窗外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说。
陆之泽笑嘻嘻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立马如川剧变脸,又竖了一个“三指”的鄙视手势,窗外男生气得红着一张苦瓜脸,欲张嘴怒怼,被走廊上来回巡视的教导主任一双恶狠狠的虎眼给吓得憋回去了,脚踩一油门疯狂加速溜了。
等教导主任走了,陆之泽狼性毕露,一双大长腿又是缩,又是伸的,跟个弹簧一样,不安分得很。随后他又跑了出去,心满意足地抱着几瓶罐装可乐回来,还是冰的。吴胖子首当其冲拿跑了一罐,笑得肥肉乱颤。李亮也趁势偷鸡摸狗扒走了一罐,剩下的不知名的男男女女纷纷“动手”,最后陆之泽手里只剩下一罐,不过他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白皙却有力的手扣开罐盒,一阵滋啦的可乐水汽乱冒。
少年似乎觉得坐着喝冰可乐不爽,于是站起来,骨节分明的右手提着罐盒边缘,一饮而尽,耸立的喉结有节律地咕噜涌动,棱角分明的侧脸与清晰的下颌线映照出令人心动的图景,他就像一副午后美丽的画,映落在少女微阖的心房。
陆之泽喝完之后,将可乐罐丢在教室后门外的垃圾桶里,经过窗户时,眼光瞥到了程萱萱,少女像受惊的鸟,把校服猛的拉上盖住脑袋,陆之泽笑哈哈地双手随意地交叉搁在后脑勺,大摇大摆地回到座位上坐着。
程萱萱慢慢地把校服拉开,想再看一眼陆之泽,却正好触碰到陆之泽的目光,她立马羞红了老脸,赶紧转过身,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忽然她的后背被人戳了戳,后座位的同学给她递了一张纸条,这字迹一眼就是陆之泽,他写着:
午睡时别戴耳机,对耳机不好。(一个龇牙咧嘴的笑脸)
程萱萱:“……”
哼。程萱萱心里不服气,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摘下了耳机,透过校服的缝儿再瞧一眼陆之泽,这个二货已经倒头呼呼大睡啦!睡得比孩子还香。程萱萱在纸条下面小字写着:笨蛋陆之泽!^V^
物理老师是一个白胖白胖的小老头儿,五短身材,夏天穿得跟广东的包租公如出一辙,到了秋天,他就在大裤衩和背心上套点羊毛啊鸭毛啊猪毛之类的衣服保暖,以示他对季节变化的“尊重”,免得天公老爷看了要气得脸红脖子粗。
物理老师姓焦名简,上课和他的穿衣一样,简单简约而又不失随意潦草,往往讲着讲着就不知道讲哪里去了,眼睛翻白,努力回忆,仿佛下一刻憋不住气就要噶过去,每次上课,八班的学生都要捏一把汗,尤其是前排的同学,胆战心惊的,生怕焦简把白眼翻向他们。
趁着物理老师卯足了气力回想他要讲的内容时,下面已经炸开了锅,嗡嗡的说话声吵闹不止,特别是男生,恨不得跳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嬉闹不停,在课堂当成动物园,放肆得一批。
忽而,焦简仿佛被仙人指点了仙机,终于想起了上课内容,他隆重把黑板擦往讲台上啪了一声,把全班同学唬了一跳,毕竟老师还是有威严的,班里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稍微的鸡零狗碎的说话声。
焦简把黑板擦对准说话的男生,精准地丢了过去,瞪着他:“你怎么还说话,当我耳聋啊?”被砸中的人正是李亮,他嬉皮笑脸地闭上了嘴。
焦简大声道:“你给我站起来!”
李亮愁眉苦脸地站了起来。
物理老师瞪着浑浊的眼睛,比对着教室讲台上的座位表:“你叫niang(娘)?”
“李亮”两个字念太快了,导致只出现了一个音节。李亮一字一顿道:“老师,我叫李、亮。”
“我知道,娘!你不就是叫娘吗?”
李亮:“……”
物理老师分明的nl不分,而且年龄大,口音又很重,脾气跟生产队的驴一样倔,为了彰显他的正确,他瞪着眼,生气道:“娘,你上来给我做这个题!”
“啊?!”李亮眉头皱得比80岁老太婆还要深,他苦着脸手搔头,“我不会啊!”
物理老师继续瞪着他:“不会你还说话,不看书认真学,你先上来做,不会的,我教你!”
李亮如同刚进门的俏媳妇,小心翼翼又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陆之泽看准时机,给他塞了一张纸条,李亮感动得当时就差没给他跪下来喊爹了。
李亮有了纸条,仿佛得了救命药水,自信满满地上去做题,打开纸条的正面,李亮心里一万个“草泥马”飞奔而过,这尼玛上面啥都没有,急得他满头大汗。他不耐烦地翻到反面,靠,这上面居然有解题步骤,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抄就完事了。
回到座位上时,李亮仿佛儿子见了爹,两眼汪汪地看着陆之泽,陆之泽则是伸出了小拇指来回应:儿子,别给你爸爸我丢脸了。
物理老师扶着眼镜在黑板上东看西看,嘴里还不断“嘿、嘿,还真给做对了!”随后他转过身,“刚刚那位同学,你站起来一下。”
李亮只得听话地站了起来。
“你来说说这题你的思路。”
“啊——”李亮急得抓耳挠腮,企图用笑来敷衍敷衍,“我就是灵光一乍现就做出来了。”
焦简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他说,“娘同学,你先坐下。”
这个“娘同学”实在让人很难崩住,陆之泽率先笑出了声,随后班里其它人陆陆续续地像猪一样哄哄笑出了声,程萱萱用书掩着面小声笑着,胆大的男生已经笑得前仰后倒,状若老狗。
“干什么你们?!”老头儿憋红着脸,脖子赤红赤红的,“这位娘同学的确把题做出来了,你们要是再敢笑,就让你们上来做!”
这句话如同紧箍咒,吓得学生们一激灵,纷纷变成“沉默的羔羊”,只有陆之泽还在拍着桌子,像发了癫痫一样,狂笑不止。
“陆之泽,你是叫陆之泽吧!”老头儿仔细对照着座位表,他手指着陆之泽,“你笑什么?”
陆之泽摇头,嘴巴严丝合缝关上了,“老师,我现在不笑了。”
老头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刚刚娘同学的答案是你塞的吧?!”
没想到这老头儿看起来糊涂,心里却很明镜,陆之泽只是笑嘻嘻的,“老师你说啥就是啥了。”
“那你来说说你的解题思路?”老头儿把黑板的另外一侧擦干净,“你不会跟我说你也是灵光一乍吧。”
程萱萱莫名地替陆之泽紧张,这二货的答案真的是他自己做的吗?他真的懂电伏和电流电阻的关系吗?平时上课就睡觉,头也不抬,刚刚那答案不会是他从哪儿抄来的吧?……害,程萱萱又一想,这二货又不怕丢面子,反正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哼!
陆之泽身长玉立,潇洒倜傥,拿着粉笔胡噜就在黑板上一顿写,那字迹比老师还要抽象,接着响声解释:
“老师,这题就是用了电压等于电流×电阻U=IR的公式变形,先把串并联的线路分开,再来算,很简单嘛。”
“简单是简单,我还以为你做不出来呢。”焦简一挥手让他下去。
陆之泽嬉皮笑脸道:“老师你没听说一句话叫‘学渣也有春天’吗?”
下课铃响,外面走廊早已经变得熙熙攘攘的,教室内更是吵翻了天。陆之泽龇牙咧嘴对李亮喊道:“娘同学!”气得李亮当场憋红了脸,跨过五六个人,就要找陆之泽算账,吴胖子也紧跟时髦,“什么娘同学,应该是娘娘嘛,哎呀,亮哥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搞了个娘娘当?”
“我当你个奶奶的腿!”李亮说着就要给这损种胖子一拳。
吴胖子灵活地躲了,龟缩在陆之泽身后,继续取笑道,“你干嘛啊,你可是物理老师钦点的娘娘啊,你有这福分是你的荣幸。”
陆之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亮当场发飙,“你这胖子,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哎呦呦,我可去你的!”眼看李亮的贼手就要过来,吴胖子一个箭步跑了出去,撞见了郭涵,“涵姐,救命呐,李亮要杀人啦!”
吴胖子一顿猪叫,李亮已经杀了过来,两个人上演老鹰捉小鸡的戏码,搞得郭涵一脸懵,她小跑过来问正在靠窗看戏的程萱萱,程萱萱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了“娘娘”的由来,郭涵叉着腰大笑起来,“怪不得我刚刚听见你们班闹哄哄的,原来是这。”
走廊迎面走来陆之泽和他的狐朋狗友,他们刚刚从学校超市“洗劫”回来,吆五喝六,春风满面。程萱萱大概认得那几个男生都是九班还有十班的,经常找陆之泽一起胡吃海塞,谈天说地。
陆之泽看见程萱萱,径直向她走来,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瓶牛奶,“热的,黄桃味酸奶,还挺好喝的。”
程萱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接,脸红耳赤低着头,陆之泽把酸奶放在她的课桌上。
“你怎么跟个猪一样天天吃啊喝啊。”
“啊——我好心给你买牛奶喝,你还骂我,哼哼,真是最毒妇人心了。”陆之泽说着,头发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
程萱萱捂着嘴笑。
陆之泽随后又加入了他的兄弟队伍,一起拿着篮球就往操场跑。见陆之泽身影远去,郭涵羡慕地对程萱萱说:“唉,萱萱,你命真好,陆校草对你这么好。”随后拿起刚刚陆之泽买的酸奶,“靠,还真是热的,这样的男人也太贴心啦。”
“呃——”程萱萱远远望着操场上如同小豹子一样的少年,心里泛起无限温柔的暖意,她转而看着郭涵,问,“你不也喜欢他吗?”
“啊?——”郭涵摆摆手,“命里无时莫强求,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现在觉得你们挺配的。”
“我们?你说我和——?”程萱萱面红耳赤,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郭涵嘴里说出来的。
“傻瓜。”郭涵食指戳了一下程萱萱的小脑袋瓜,“当然是你和陆之泽啦,不然还有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