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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刚亮,城里恢复了清晨特有的热乎气息。
街道上的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热腾腾的包子和着鲜磨豆浆的清香传遍了大街小巷。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行人纷纷避让,最终前头的马车停在了广陵侯府门前。
这马车华美气派,前后均有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跟着,人们纷纷议论出了什么事,这在向来平静无事的广陵郡十分罕见。
府中下人匆匆进去通报,不一会,广陵侯便携着夫人眷仆出门来迎。
马车厢里走出一人,众人见他仪表堂堂,威武非凡,不禁面露惊异之色。这人向广陵侯恭敬的作了一揖,道:“车郎将霍青特来拜见君侯。君侯别来无恙?”
说罢抬起头来,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广陵侯本来对官兵的突然到来还心存不安,想是朝内出了什么大事,此刻方展颜道:“你是长亭侯刘信的外甥霍青?都长这么高啦,如今还替陛下办事,有出息!”
那少年笑道:“这些年少来走动,君侯和夫人一切可都好?”
一旁的广陵侯夫人道:“一切都好……就是你这大清早的赶来,我和你陆伯伯都吓了一跳。来,快进屋里说话。”广陵侯名叫陆先杨,担任宗正一职,隶属九卿,替皇帝监管国戚。霍青舅舅长亭侯向来与广陵侯交好,故他年幼时常来府中玩闹,称呼广陵侯“陆伯伯”亦是寻常。
霍青随众人进府内堂就坐,其余兵士皆在大院等候。
众人落座,广陵侯便沉声道:“霍青,陛下派你来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霍青道:“前天夜里吴王府中丢了东西,卑职特奉皇命到各地搜查此事。”
广陵侯道:“哦?既是吴王府里丢了东西,为何不在他府内彻查,却来我这里?”
霍青道:“君侯有所不知,这丢的是一块皇帝御赐的玉佩,不慎被贼人盗走并翻墙而去,府中侍卫追至广陵郡一带,那贼人便不知所踪,所以卑职才前来打扰君侯,望君侯协同探查。”
“一块玉佩而已,何需劳师动众?怕是吴王借此来为难本侯吧。”广陵侯语气突转凌厉。
霍青尚未说话,屋侧屏风后传来柔美的语声:“大清早的谁惹得爹爹这般生气?”
只见语声主人走到堂前,唇红如榴,白肤胜雪,姿容美丽,身上衣衫更是华美绝伦。
霍青不由得一愣,看她面貌甚是熟悉,又听得她唤广陵侯“爹爹”,方知她是自己儿时的玩伴羽妹妹。那个从前一脸娇憨,害羞胆小,只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判若两人。
霍青收回心神,笑道:“羽妹妹,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啦。”
那少女敛容道:“你是……”又不再说下去。只觉这少年眉宇间让人不敢直视,但他的声音却又率真爽朗,让她顿觉亲切。
霍青又道:“你这就忘啦?小时候谁给你买的糖葫芦吃,又是谁陪你练的武?”
那少女眉开眼笑道:“是了,你是霍哥哥!”这少女正是广陵侯的独女,闺名陆惊羽,人称“羽陵翁主”。当时汉朝只有诸侯王的女儿才被称为翁主,广陵侯只是一个地方封侯,本不是皇亲国戚。他女儿却天资聪颖,又略通武艺,在一众只习琴棋书画的名门闺秀中甚为突出。当今皇帝又是好武之人,对陆惊羽倍为赞赏,在其及笄之年封为翁主,与诸侯王之女其名,还赐封号“羽陵”。因此羽陵翁主恩宠之甚,不亚于当朝的公主。
广陵侯在一旁道:“霍青,小女顽皮,说话不知轻重,你别放在心上。”
霍青道:“羽妹妹与我多年未见,方才不知我是谁,又爱父心切,纵然对我有所责怪,又怎会计较呢?晚辈今日贸然到访,其中原因曲折,君侯纵然有所不忿,晚辈自然也能理解。”
广陵侯道:“既然吴王存心作弄本侯,你难道也要与我作对不成?”
霍青道:“晚辈不敢,只望君侯配合我等,对郡内严加防守,无论晚辈能否抓获窃贼,必不连累君侯。”
广陵侯心下思忖:“霍青自幼与陵儿交好,他舅舅又与我是旧相识,总不至于帮着外人来害我。吴王早就对我心存不满,此事多半是个陷阱,却不知又想如何来加害于我。眼下倒不如先让霍青等人留下,看看他究竟有何计谋再说。”便道:“如此甚好,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咱们之间也不必见外,你仍像从前般叫我陆伯伯罢,住宿的事你也不必担忧,我看不如就在我府中歇脚吧!”
一直侍立于旁的青衫女子道:“侯爷,西侧偏院共十二间房,婢子这就安排人去收拾妥当。”这青衫女子是陆惊羽的贴身婢女,名唤青媔。
陆惊羽道:“还不快去?”
只见霍青道:“陆伯伯,此番随我前来的随从有三十名,十二间房怕是不够住,晚辈还是另找别处罢。”
广陵侯怕吴王从中作梗,千方百计想将霍青留下,正着急间,陆惊羽又道:“霍哥哥,不如你一人在此住下,有什么进展也好和我爹爹沟通。你的那些随从,我爹爹给安排住在附近的客栈,你看可好?”
霍青道:“这……”
广陵侯接道:“陵儿说的对,你就在这安心住下,别的事都不用管。”“陵儿”是陆惊羽的小名,只有父母长辈这么唤她。
霍青也不好再推辞,道:“如此就有劳陆伯伯了。”
众人告退,待走到无人处,青媔细声道:“小姐,你为何让他住下?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陆惊羽道:“就算我不出声,爹爹也会想法子将他留下的。何况我也很久未见他了,此番正可叙叙旧……”说罢低笑不语。
青媔虽觉不妥,但见陆惊羽气定神闲,只道她不把霍青放在眼里,便不再言语。
突然一人在背后叫道:“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叫我找了好一阵。”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人长身而立,微黑的健康肤色,棱角分明的轮廓,有如初升骄阳般灼目,两人不免深吸一口气,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俊英武的少年?
此刻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陆惊羽面上一热,道:“霍哥哥,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青媔心想:“方才与翁主的话也不知有没被他听去?”只道不便停留,道:“翁主,奴婢去打点内务,先告退了。”
陆惊羽点头。青媔却并未往西院而去,径自往另一处消失不见。
霍青自然不知,笑道:“羽妹,你怎的成了翁主?也不说给我听听。”
陆惊羽道:“哥哥,你又怎的成了御前的车郎将,也不说给我听听?”
霍青奇道:“妹妹身在闺阁,消息倒很灵通。方才席间我并未告知妹妹呀!”
陆惊羽扑哧一笑,道:“想来是你排场太大,还没进府就有人来通风报信了。”
霍青也笑,心想如今羽妹成了翁主,身份已和儿时大不相同,我若再如从前那般逗她,恐怕今后有的是苦头吃了。再看她如今容貌神态,如画中仕女般清雅端庄,身上华贵繁复的织锦穿在她身上,倒显得有些累赘。
霍青心下所想,便从口中说了出来:“妹妹,你如今长得越发标致了。”
陆惊羽听他称赞自己,心中一喜,口中却道:“我若是标致,儿时也不至于总被你捉弄打趣了。”
霍青脸也有些红了,道:“我有吗?”说完自己也有些心虚,暗道不该才一见面便夸赞她容貌,自己怎么说也是她兄长,此举岂非比打趣更加不妥?
但习武之人生性直爽,霍青片刻便尽数忘却尴尬。陆惊羽亦不是忸怩的千金小姐做派。她自幼与霍青跟随高人习武,练的是正宗的少林功夫。霍青天资聪颖,勇不可当,十四岁便已有所成,不然也不会被吴王赏识并纳为门客。没两年又被皇帝封了车郎将,可谓前途无量,更不用说他舅舅还是皇帝的堂兄,霍青自然也算皇帝的远亲。
陆惊羽对此功夫似是并不感兴趣,只学了一鳞半爪便不再研习。虽皇帝赞赏,但名门闺秀一味习武终究与当时社会对女子的观念不合,因此改学琴棋书画,按广陵侯的意思是争取攀一门好亲事。只是她意不在此,却又何人能懂?
眼下对霍青顿生好感,只因他与旁的贵族子弟全然不同。但念及爹爹对他始终有所顾忌,心下只觉索然,道:“霍哥哥,我要回房了,你……我……宴席上见。”转身而去。
霍青一人留在那,对陆惊羽态度的突然转变甚觉奇怪,想是自己方才言语中惹恼了她,却又实在摸不着头脑。好在他要做的事实在多得很。“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