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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羽檄西来 连翩金宇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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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下,百姓安之若素,城中繁华如昔,远在千里之外的匈奴似乎未能影响大汉分毫。然而仔细看去,家家户户屋棚中的马匹良驹均不知所踪。长安上下,实已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霍青纵马踏入长安城内,打破了城中的小心翼翼。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唯恐惹上祸事。霍青心知肚明,怅然寻思:战马是前线必不可少的一环,如今连老百姓家养的马匹都尽数被征,可见此时的大汉已不是数十年前那个剑指云霄、威慑四方,以武征天下的强盛帝国了。大汉,业已偃旗息鼓多年,战争这个词在人们心中已远去经年,直至匈奴日渐抵境,迟来的恐惧这才悄无声息、如潮水般漫上每个汉人的心头。人们不知赖以生存的国土究竟将去向何方,又将面对着怎样强大的敌人。太多的未知,让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小心翼翼之中。
  恢弘肃穆的建章宫外,璧门已敞。这是一座高二十五丈的城关式建筑,朱红的门洞一经踏入,甬长的通道仿佛深不见底。霍青穿过璧门,眼前霎时开阔,宏伟森严的宫殿群静静地矗立前方。庄严持重的玉堂顶铸有一鎏金铜凤,高五尺,巍峨的巨大双翅下设有转枢,可随风而转。霍青在铜凤注视下策马穿越重重朱红宫门,这才抵达高耸入云的建章宫前殿。
  他卸刀下马,整理着装仪容,在传令宦官的陪同之下步入大殿。
  和他一同入殿的,还有大将军李衡,车骑将军年谦益,以及骁骑将军裴勇。除了未满三十的骁骑将军,其余二位将军均为在朝中历经数十年、资历军衔堪称元老的人物,二人亲历沙场无数,朝中后辈资质不足,终是难成大器,因而皇帝对二位将军极为敬重。
  皇帝在位不足十年,这片广袤土地已多年不闻战火气息,蓄兵养马更不知耽搁了多少年,但皇帝还是骁勇的皇帝,祖辈流淌的血液,在他体内得到了延续——在这不寻常的一年中,终于平静无声地燃烧了起来。
  霍青单膝跪地,同其余三位将军共同抱拳道:“臣,叩见陛下!”
  皇帝看着他座下的几位将军,道:“众位爱卿,起来吧!朕召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相信诸位心里都很清楚了。“
  众人站起,霍青抬头目视皇帝。皇帝猛地以手拍桌,身子前倾,悲恸道:“你们......你们是我大汉的主心骨,朕命你们去扫平了匈奴余部!打,给朕狠狠的打!”
  诸将军及霍青拱手齐道:“臣甘愿听从陛下差遣!“
  皇帝微微仰颌,凝视为首的李衡,道:“大将军,朕将这个重任交给你,你率二十万大军从长安出发,直攻匈奴主力!”
  李衡双手抱拳一击道:”臣遵旨!“
  皇帝接着道:“年谦益,你从西南出发,率十万轻骑护劫敦煌粮草,切记,不可被匈奴抢占先机!”
  年谦益上前一步,抱拳道:“臣遵旨!”
  皇帝最后看向剩下的裴勇霍青二人,道:“裴勇,这次让你来当前锋,朕拨给你十万人,赶在大将军前出发,诱敌深入,将匈奴主力引来凉州腹地,再一举歼灭敌军,听清楚了吗?”又望着霍青道:“霍青,你年纪虽轻,却已在大汉立下了不少战功,可域外的强敌却未曾交锋。朕现在就命你为少尧将军,望你效仿尧帝护卫我炎黄子孙的边疆域土,跟随骁骑将军前往作战!”
  霍青又惊又喜,单膝跪地道:“谢陛下隆恩!臣必当不负陛下所托,攘除匈奴外患!”
  一旁的裴勇亦拱手道:“臣遵旨!”侧过头看一眼身边立着的少年,寻思:“大敌当前,倒让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封了个将军名头!一个大仗没打过几场的无名小卒,也配和我裴勇平起平坐?我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哼,这将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此时,匈奴伊邪王部率领的十万大军已逼近玉门关外,漠南狼烟四起,边疆民众赶着圈养牲畜四散奔逃。玉门关城楼的将士们挑灯夜战,死伤数众,战报不住从前方传来。
  扬州境内,吴王坐立不安的在府里来回踱步,同样急的满头是汗。只不过他不是为前线的战事心急,而是他联系不到朝中丞相公孙狐。
  昨日皇帝派来的秦令说在府中宣读诏书,吴王杀心已起。如果说之前税银一事的训诫只是皇上提了个醒,是从旁侧击的敲打,今日的借兵四万便是实打实的敲山震虎。深谙其道的吴王,自然不会不知皇帝的用意——藉战事之机征兵四万,不过是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挫己兵权,岂会有归还的道理?
  由此想来,皇帝早就提防着他吴王,忌惮之心更是一早有之。一想到击退了匈奴,皇帝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吴王寝食难安。这一回,皇帝很可能会将吴国势力连根拔除,他与周边诸侯国的结盟脚步不得不飞速赶上。
  可今时不同往日,吴国势力大不如前,前有七国之乱,各国均心有余悸,同吴国私下的来往更是讳莫如深,生怕一个不小心传入皇帝耳里,惹得皇帝猜疑。
  算来算去,总算相邻的楚国是向着他的。但光凭一个楚国还成不了什么气候,长安城中还得有人里应外合,方能瞒天过海。而他忠实的盟友——公孙狐身为百官之首,自然是此行首选。
  吴王在府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报信的人回来。此时乃正午时分,急的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听得下人通报荀谒回来,立即迎上前去,将进门欲跪的荀谒一把扶起,急道:“怎样?”
  荀谒抬头,目中闪躲,道:“大王,不好了!”
  吴王心一沉,道:“公孙狐不答应?“
  荀谒吞吐道:“不......不是公孙大人的消息,是咱们之前同朝臣的那些通信,不知怎的,竟传到了皇上耳中......”
  吴王眉头一皱,一把抓着荀谒衣口,怒道:“你说什么!那些信函,不是都被你烧了吗?”
  荀谒肚中直冒苦水,嘎声道:“是......是都烧了呀,臣......小人岂敢欺瞒大王?小人还听......听闻郁姬已被打入冷宫,三皇子则禁足殿内......”
  吴王仿若遭了晴天霹雳,目中黯淡,抓着荀谒衣口的手松开,喃喃道:“完了......完了......三皇子是没指望的了......!”忽又狂吼道:”谁!......是谁出卖了本王,是谁要同本王过不去!“忽又自言自语道:”那本王与楚国交好之事,皇帝或许也知道了......楚王可会背叛我?“
  忙对荀谒道:“快,即刻派人去楚国,探听楚王是否有临阵退缩之心!”他心知朝中的人是靠不住的了,当务之急是稳住楚王,方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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