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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约,十五六岁时候,还很稚嫩,应该是2000年,三月份,青山村。
“轰隆隆”
我骑着天津港田100摩托回来,经过道口,看到村口的马路边停着辆中巴车,围着好些人,大人们拿着包裹,叽叽嚷嚷,好不热闹。
我左手松离合,右手紧油门,脚上配上刹车,嗡嗡一声到家门口。
“奶,奶!我回来了。”
“哦,成子我名,快来!“春”你也来。”
奶奶笑着合不拢嘴的,一边露着半口牙看着我,又叫着一个长发的中年妇女,回头又看了看我。
“小子!这是你春姑,前面你李家姑奶家的闺女,你应该叫姑姑,刚从山东回来,她们那服装厂招工。”奶奶说着。
“都长这么大了!春姑笑着问道。”
我笑着,边“嗯”了一声。
顺叫了声:“姑姑回来了。”
随势甩了甩,我那三七偏分的靓丽发型。
“山东打工去不去,你姑父他们服装厂来招人,你也一块去,让你知道滑是铁道的。快去,快去看你妈被子装好了木有。”
“奶奶说道”
我便向堂屋走去……
“妈!”我喊了声。
妈没看我,只是低着头“嗯”了一下,并沒有抬头。
看她倦着身子,正用力的往那长凳上写着“尿素”俩字的袋子里塞着棉被。
我们当地都是农用化肥的袋子洗干净,晾干,用来装东西的。
妈妈本就不高的身子,看上去又矮了许多。
“妈!我来帮你装。”
我说道。
“你去了~去了,要好好干。”
妈用哽咽的声音说。
我说道:“妈,你别哭,我没事的,都十七八了,你看,大小伙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都这么大了,不要紧!”爸爸说道。
见爸从里屋慢慢走出来,又道:“拿着,给这是三百块钱。”
爸爸一边说着,一边把钱递给我,我缓缓接过钱,似有千斤重。
我打成一卷,把钱装进内衣的口袋里,双手攥的紧紧的,生怕它会掉出来。
“听你姑姑说,去山东路费200块钱,我给你多点。”
爸爸说完,从上衣的左边中山装口袋里拿出那包红色的“顺和”香烟,又在右下角口袋拿出火柴。
只听!“滋的一声”
火柴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把嘴上那根打着卷的皱巴巴香烟点着。
他自己点着了一根。
又到院子里,跟那招工的姑父,也发了一根,顺便划燃火柴给了点着。
说道:“兄弟,去那,麻烦你了!”
那姑父点着几下肥头大耳的脑袋,不停迎合着。
说道:“哥,看你说的,咱侄子去,还能让他去受苦吗?去跟他找个轻松的差事干。”
春姑也走了过来,笑着说:“哥,你放心,咱自己侄子去肯定安排好。”
春姑说完向我望了一眼。
爸爸看了看他俩的态度,默默的点了几下头。
那一刻,我心里一暖,有种甜甜的感觉!
看着他那头上不是很多的头发,泪涌了上来,才40多岁啊!为我们一家操了多少心……
爷爷去放羊了还没回来,70多了,一个眼晴不太好,右腿有些瘸。
“应该是不知道我今天去山东的吧!算了,爷爷好好保重身体。”
心里这样想着。
门外的人越来越吵,越来越闹,也越来越多。
人群里都是些与我年纪相当的后生。
“都好了吗?啥时候走啊?”
门外有些人开始不耐烦的问了起来,声声催促声,响起……
看来该启程了。
“成子,成子,在哪?”
“大爹,您咋回来了。”
“快,成子,你爷回来了。”
爸爸说着望了我一眼道。
“我知道。”
我回了爸爸一声。
看着一位老人缓缓从人群中,向我走来,右肩上搭着一个烟袋那是我爷爷。
听到有些人喊着:“叔!回来了!”
爷爷脸上挤着笑!
“你们来了,好,好!他回复道。”
这里普及下知识,我叫贾成,住河南南阳的一个小村子。
小时候爸爸曾跟我讲过,以前我们是湖北人,原姓苗,在他还上高中的时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亲爷爷病重去世。
爸爸兄弟姊妹七个,他排行老三,下面还有四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四个姑姑,奶奶无法照顾这个家,才改了嫁,就是现在的爷爷,他是无子女的,他有一个弟弟已成家,也有了儿女。
爸爸当时被逼着休了学,带着我四个姑姑随着跟了过来,大姑此时已嫁人,大伯也成了家,那时还沒有我,爸爸和我那四个姑姑,随后便跟着改了姓,然后爸爸遇上我妈,结了婚,后便有了我,爸爸他们便一直称呼爷爷,大爹至今。爷爷虽跟我没血缘关系,却待我视如至亲!
“爷你咋回来了?羊呢?我问。”
“我让你后面“三爷”帮我招呼着,我俩一起放羊好多年。”
爷爷又说:“成子,要去山东打工,你们都不告诉我的吗?”
他生气的质问着众人……
爸爸,妈妈,却是一阵愣,也没有说话。
“你在放羊,想着等你晚上回来,再跟你说的,奶奶笑着说。”
“我在放羊时,碰到咱村的三姑去菜地里见菜,说她家小儿子,要去山东,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贵子!成子!路费给了木有,“贵子”我爸爸的小名,爷爷问。”
“给了,给了!”
“他春姑”说路费200块钱,我怕少,给了三佰。”爸爸说。
我心里一紧,赶紧说了句:“爷钱在这呢您看,双手拍了拍内衣的口袋。”
爷爷,“嗯”了两声,也没再说话。
说完,一个人走进了西边的,一个小屋子,那是爷爷睡觉的地方。
不觉时,爷爷喊了声:“成子来。”
我望着那间小屋,随着他的喊声走了进去。
只见他,从床头翻出锈迹斑斑的一个眼镜盒,也不知从哪捡的。
我心里想。
爷爷用那双布满皱折闪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慢慢的打开那个眼镜盒子,从里拿出了五张十元,和两张五元的大团结,虽有些旧却很平整。
共60块。
“都怪爷!我就这点钱,都给你,你去山东用钱的地方多,这是年前卖羊的,我买了小羊就剩这点儿了。”
我心里一阵难过。
我说着:“爷,我不要,口袋里有钱,您留着用。”
不停摆着双手。
“我一把年纪用不到的!”
说完趁我不备,塞我裤子口袋里了。爷爷道。
好了,成子,去了那边听话,注意身体,记得要打电话回来。
“你们也该走了!”
爷爷说着,走出了屋。
我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他春姑!他姑父?娃子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
在院子石头上磕了几下烟袋,吹了吹。
装满一袋烟,“噌噌”两声。
用他那煤油的打火机着着,伴着“吧吧”声音点着了袋烟。
“噗噗”吹灭了火机,又盖上,随手装进了烟袋里。
说道:“我也该去看我羊了,别让他“三爷”等太久。”
看着爷爷驼着背,拖着一瘸一拐的双腿走出了大门,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走了吧!可以走了吗?”
不知谁说了一句。
众人便开始离开了我家院子,“呼拉拉”的人群,如开了闸的洪水般蜂涌而上,奔向中巴车,爸爸扛着用“尿素袋”的棉被紧冲其后,我背着装满衣服的双肩包匆忙跟上,随着浪浪人潮行至中巴车门口。
“往后挤,往后坐!先把座位坐满。那个谁?高个子的,往后走,别站着!有小凳子,坐满了坐这个啊!别挤,别挤!”
只听“那姑父”高声吆喝着!
爸:“沒有坐位了,我说了句。”
“兄弟,还有没有坐位了?”
爸爸问着那姑父。
那姑父,摸肥肥的耳朵笑了笑。
“哥,人太多没位子,自已人挤挤吧。”
说着,从驾驶室拿出一个马扎凳递给我。
“来,侄子挤挤。”
我撇了撇嘴,接过马扎凳,望向了爸爸。
“算了,挤挤吧!”爸爸皱着眉说。
“成子,我去把被子放好。”
“兄弟开下行礼门”
“哦,好!好!”
爸爸说着便和那姑父一起下车去放行礼了。
“成子,到那了打电话回来,别忘了多注意身体。”
妈妈趴着窗户一边拍着玻璃一边叮嘱着。看着妈妈的那双红色的眼睛,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我看向窗户,脑袋一个劲的点头。
嘴上说着,“嗯,嗯。”
“老三,老三!厚衣服拿好了没有?”
窗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喊着!顺着老人的眼神望去。原来这个老三就是刚才那个大高个儿呀。
只听着那老三说:“拿了,拿了!回去吧,别管我了!照顾好我爹。”老人迈着蹒跚的脚步只得悻悻默然离去。
车子发动了。
“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开车的司机是位瘦黑的高个大叔,冷俊的脸上,挂不起一丝笑容。不断的催促着。”
“好了!好了!”
那姑父笑着对着那司机说道。
又转过身向后道:“大伙都别送了,别送了!准备走了!”
我向后望去,送行的队伍黑压压一片。
都充满了依依不舍!
人群里看到爸爸还抽着那“顺和香烟”,妈妈站在他旁边不停的向我这边挥手!奶奶用手帕擦拭着眼睛!我心里五味杂陈,很是伤感!
“坐好了,坐好了!准备走了,都坐好了!”司机又一阵催促声到来。
那姑父也说了句:“走了,都坐好了。”
我只能坐下身来,心里一阵阵酸楚,激烈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