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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们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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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以说是小唐人街最好的一块地方了,有一点市井烟火气却不过分吵闹。NCPD退役成员包办的安保服务保障了此处的和平,让安全不再受制于朝令夕改的三流帮派,不便宜的租金筛选了周围的邻居的身份。此处的住户既没有深陷利益漩涡中心的达官显贵,也没有烂命一条醉生梦死心怀怨愤的“无敌之人”,甚至连按部就班面容枯槁日常007的公司狗都很少,有的只是一些混出点名头的作家、黑客、超梦编辑、音乐家、建筑师和独立记者,当然,还有像日出老爹一样的自由佣兵,帮你处理一些只能依靠暴力解决的事情。
  穿过建筑师浅野幸之亲手打造的露天回廊,一个不起眼的,装饰般的金属模块显现在摩天楼的底壁上。
  桑莱斯在模块前停住身子,抬头看向位于其右上角的黑色晶体。
  C调mi-so的竖琴连音轻柔地响起,浑然一体的模块从中间干净地分开,如同解压视频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隐藏门里是私人电梯,正里面是噪点艺术家卡波特的遗作“万花”,两边是相对的两面镜子,互相映照出无限的重复世界。
  电梯中,无数个桑莱斯靠在角落里,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回家之后的第一句开场白是什么?
  大喊“ただいま”?会不会太亚撒西了;“Daddy‘sHome”呢?哦吼,很酷,就是太装了;“我日东升回来啦!”也不合适,他俩听不懂中文。
  楼层没多高,电梯很快,桑莱斯就要到家了。
  “万一有什么事呢?去问一下和歌子又不会死人!”
  “死人死人,你他妈才是死人!桑莱斯怎么可能有事?你个菜鸟老哥,管好自己吧!”
  “谁是菜鸟?!这几天谁拿巨款养活的你?”
  “你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都是老爹的钱!”
  电梯门前,一高一矮两个人对立站着,急赤白脸,叉腰呲牙。
  两个人转头看见电梯里的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呃,那个……你们好?”
  皮拉尔转过身子,一下子认出了老爹。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却隐隐猜到了一些。
  他眼睛变得湿润了,用长长的手臂环抱住桑莱斯。
  丽贝卡仰着头,疑惑地看了看抱在一起的父子俩,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露出笑来。
  “欢迎回家,老爹。”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么温柔的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桑莱斯拍拍皮拉尔的肩膀,转过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丽贝卡抱起,举过头顶。
  “来提前模拟一下’从天而降‘吧!”
  “哇呼!!”
  这真的是套很酷的房子,和游戏里谷地区复式公寓的布局有些类似。机理细腻的漆黑镀层墙体、超大的单向玻璃落地窗、开放式休闲金属廊柱,一并环绕出足有六米层高的通透客厅,客厅之外自然延伸出简洁的露台,正对着宽广无涯的海面,房间内仿拟的真皮材料与木质纹理交替融合,四处错落着充满设计感和想象力的古怪家具,创意十足的艺术单品让人目不暇接。
  桑莱斯觉得赏心悦目,心想,相比起外形和义体,原身在人居空间上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他没想起来的是,这里大多数的东西其实都是日出老爹的妻子布置的,而她已经死了五年了。
  二楼,桑莱斯房间门外一面特殊的墙似乎值得一提。这面墙上挂满了图片——静态、动态、2D、3D,包括桑莱斯和几个摇滚歌手的合照、他们的专辑海报以及各式唱片标志。
  桑莱斯看着原身和各大“摇滚领袖”的照片,脸上浮现出一种嘲弄的神情。
  倒不是他瞧不起摇滚,他只是看不上现在号称“摇滚界”的家伙,他们自称强尼-银手的继承者、新一代反叛先锋,但他们实际上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收割着民众。
  在这个后强尼银手时代,资本主义收编了一切,包括对其本身的进攻。反抗公司、反抗体制被包装成了商品,以娱乐的方式售卖给愤愤不平的大众,让他们在摇滚里享受自己的革命热情,演绎自己的朋克精神。那些没被交到公司明面包装商品里的钱,被人们用来购买公司控制的地下反叛商品,大众只记得某摇滚明星赠送粉丝“抗议火种”,却忘了工作室卖同款周边赚得脂膏丰腴、盆满钵满。
  日出老爹身在局中看不清楚,桑莱斯却非常明白,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所谓摇滚偶像,只不过是图他办事的实力和金钱罢了。
  桑莱斯没想错,原世界线中,在他死去之后,这些“反抗者”只顾继续他们的反抗(圈钱)大业,没有一个人对皮拉和贝卡伸出援手。要不是和歌子念顾旧情、帮衬一二,他们多半会如夜之城大多数的孤儿一样,在某个肮脏的街巷无声息地死去。
  几天之后,维克多把从头颅里提取的数据发了过来。
  桑莱斯带着数据芯片来到了摩天楼的另一边,背后跟着个只有他一半高的小跟班。
  “老爹。”
  “嗯?”
  “其实我觉得沈姐姐还蛮不错的。”
  “是不错,超梦技术不错,这就是我们来找她的原因。”
  两个人还没走到门前,门就自己打开了,差点撞到桑莱斯。
  “进来吧,我在里屋,别忘了脱鞋。”轻快的女声从门前的小兔子音箱中传来。
  蓬松柔软的浅色绒毯从门口铺进房间,丽贝卡光着脚在上面踩来踩去。她喜欢这种茸茸的感觉,就像小猫的毛一样——虽然她从没见过这种动物。
  房间里的椅子像个棉花糖,把人半包在里面,它自动旋转着、移动着,把沈瑶送到桑莱斯他们面前。
  沈瑶从椅子上跳起来,上下左右打量着桑莱斯。
  她面容清透圆润,白净中带着天然的好颜色,眼睛恰当地大,水波粼粼,有一种学生般的奶气。她穿着蓬蓬的毛球连体衣,看上去摸着很舒服。相比起“女人”,她似乎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女孩子”。
  “哇,你变得好好看。”沈瑶直言不讳。
  “嗯,还行吧,帮个忙,帮我把这个神经活动数据剪成超梦。”桑莱斯直接把钱转了过去。
  “怎么这么冷酷?准备走高冷路线了?”
  “不是,怎么说呢,换了个身体面对熟人,感觉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
  “听起来很合理。”
  “快点吧,弄完再说,我这事比较着急。”
  “好,看我给你表演个速剪。”
  不到半个小时后,沈瑶从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椅子上滑落下来,薄汗濡湿了她的衣服。
  “哈哈哈,终于输了吧,老头!”
  丽贝卡和桑莱斯在玩沈瑶的游戏机,幻想飞机大战。
  “累死了。”沈瑶看着玩得正嗨的父女俩,蚊子一般地抱怨道。
  桑莱斯闻声转头,把沈瑶扶了起来。
  “辛苦,辛苦,不能辜负这位女同志的劳动。”
  桑莱斯表演完中文十级,迅速戴上调校好的超梦设备,没听见外面沈瑶软绵绵的抗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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