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抹妖异的光在地下室亮起，原本明亮的地下灯好像受到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不断频闪。
　　近乎同一时间，被妖异色彩震慑的钟长泓，下意识地躲避目光接触，心中却好似有一头被挑衅的野兽在嘶吼，难以言说的愤怒在心中咆哮，近乎本能地，钟长泓仰起头，就像高贵的最初血族，瞳孔中的灰色映射而出，将绿色逼退，与金色的光芒分庭对抗。
　　一身英式管家服饰的王叔竟被钟长泓压制，倒退两步，才在季歌山的视域内得以喘息。
　　直视这个年轻人，竟让我有一种挑战上位者的战栗感？
　　王叔不可置信。
　　“王叔，别直视他，他和我是同一层次的存在。应该是第一批自体觉醒者。”
　　季歌山不得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钟长泓，心头无比诧异。
　　新世代的规则改变了吗？
　　王不见王的规则被打破了？
　　不知道上次圣战之后，七王的阶位，孰高孰低？
　　下一刻，钟长泓眼中光芒大放，竟隐隐有压制季歌山的趋势！转瞬间，攻防逆转。
　　季歌山面色不变，嘴里却叫喊着：
　　“好了好了，再对抗下去，精神力要不够了。”
　　他主动解除对权能的掌控，瞳孔中的金色逐渐暗淡，慢慢恢复成与一般人无二的黑色，只留一点金芒随着呼吸不断闪烁。
　　被强制激发权柄的钟长泓满头大汗，待金光退散，他再也撑不住，双膝跪倒，痛苦的捂住眼睛大口喘息着。
　　坐在车上的季歌山若有所思，静静地等待钟长泓起身。
　　好一会，钟长泓才缓过劲来，其实真实情况没有钟长泓所表现的那么痛苦，一方面是强行激发权柄的痛苦，另一方面，钟长泓想看看季歌山会不会下黑手，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还能提前恢复体力，奋力一搏！
　　“恢复好了吗？不再装一下？”
　　季歌山戏谑的声音传来，他的眼里满是玩味。
　　“相比你这啥也不懂的愣头青，我还是了解阶位对抗的，获胜者仅仅只是疲累罢了，败者的代价可是相当高昂呢。”
　　“要不要跟我做事，树大好乘凉知道吗，一个人独闯，为什么不加入组织呢？”
　　钟长泓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实在是搞不懂，又是绑架又是试探，最后想要的竟然是招揽他？
　　“别搞你那迫害妄想症了，真想害你我早就叫一面包车人弄你了，跟我合作吧，乱世要来了，最起码掌握保护家人的能力你要有吧。”
　　这句话一出，钟长泓原本犹豫的心瞬间停摆，既然超能力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乱世会不会也真的要来临了？
　　“好，但是是合作，而不是跟你做事，我要全部的知情权！”
　　钟长泓眼神坚定，直视季歌说道。
　　只有掌握知情权，才不会被当做弃子。
　　“可以，走吧。”
　　季歌山毫不在乎，一口接受了钟长泓的报价，跳下车，大步朝着远处的电梯走去，钟长泓紧随其后。
　　据《神降灾书》记：灾厄元年，祸星初现，七神降，乱世临，双王共翼，庇护万民！
　　七王之一杀才，在这时候，遇到了点燃他的第一把火。
　　凌江府，壹号别墅。
　　“你要尝尝这个吗？我哥常备的红酒，蛮不错的。”
　　一身绸缎睡衣的季歌山，稍长的碎发被发箍固定在额头上，黑色的泥膜紧紧贴在脸上，滋养着少年本就娇嫩的皮肤，他一手握着红酒瓶，一手举着高脚杯，朝着沙发上局促不安的人问道。
　　“不用，我不抽烟不喝酒，你赶紧切入正题吧。”
　　说话的男人正是钟长泓，在进入季歌山的大别墅后，一群女仆装的女人就簇拥着他做了全套护理，全身衣服都换成了与季歌山一般的绸缎，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太过丝滑轻盈的触感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被人侍奉着更衣洗澡更是难以适应。
　　“哎，这个年纪的男人真是不懂得保养自己啊。”
　　季歌山叹息一声，稳稳坐在钟长泓对面，手臂微微触碰沙发的某个隐藏式的按钮，紧闭的钢铁客厅大门顺着机关打开，早早等候在门口的王叔捧着巨大的保险箱，走到了客厅内。
　　大门关闭，季歌山淡然地伸手，随着流光划过，保险柜应声而开。
　　“祖龙出品，传统的掌纹解锁，为您的珍宝，保驾护航——”
　　季歌山没头没脑地唱着祖龙锁业的广告词，将一沓老旧的黄纸取出，毫不在意地递给钟长泓，说道：
　　“这就是你要的资料，喏，大部分都在这里，剩下的我可以口述给你。”
　　钟长泓迅速起身，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这份记载世界秘辛的黄纸，仔细阅读。
　　没一会，钟长泓皱起眉，抬头对着季歌山道：
　　“这是什么朝代的文字，怎么大半都模糊不清啊？”
　　季歌山嘲笑似得哼哼两声，开始讲解这上面的内容：
　　“我拿到手的时候比这也清晰不了多少，家里花大价钱请专家解读，也不过解读出几十个字。具体好像是唐代时期的某个亲卫的随身游记，记录一些往事，提到最多的就是阶位对抗和灾祸降世的时候。”
　　季歌山停了一下，讲出真正的重要之处。
　　“据说同样是哈雷彗星路过地星，天下能人异士就开始动乱，彼时正值灾年，天下纷乱，四郡反叛称王，帝不得已，组白谛，石兽，斩贼三军，内有石兽震慑诸王，外有斩贼杀灭逆臣，白谛监察各司，而这亲卫就是斩贼的什长，根据笔记所写，尉官在其拔寨杀敌时，曾教导过，通过神念勾连神术根基，就可以展开阶位对抗，倘若敌方没有同样阶位进行抵消，那么敌方的神术功效就十不存一，能够轻松枭首。并且，他特地注明，阶位对抗只讲质量，不讲数量，虽然有军阵法（血流）据说可以将低阶位汇聚抵抗，但是过于模糊，无法辨认。”
　　钟长泓仔细听完季歌山所讲，才开口问道：
　　“所以，我和你应该是同一阶位的异能者？”
　　季歌山点头，纠正了钟长泓的说法：
　　“应该被称为权能者，古时候好像被称为天驱，阶位的高低，我本以为是瞳色的深浅，但是遇到你之后就不一样了。阶位在上面也是稍有记载，并不算正统的划分，分别是兵，士，卫，官，将，臣，侯以及最上面的王，总共八个阶位。”
　　季歌山眼眸亮起，一片亮金色，王叔的眼里则是一泉浅水绿色，见他们亮起眼睛，原本茫然的钟长泓这么才明白，用一丝精神力去触碰虚数空间的原恒星，如同牛入泥潭，那抹精神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钟长泓眼眸中亮起淡淡的灰色。
　　见钟长泓好奇地对着镜子直瞪眼，季歌山双手十字交叉，目光深邃地望着钟长泓，微微抬下巴，示意王叔出去后低声道：
　　“现在，我讲一下，没有被记在纸上的内容，也是我家的不传之秘。”
　　“王不见王，群雄逐玉；王若见王，天下倾覆！”
　　十六个字从季歌山口中低低传出，好似一种魔力在吸引着钟长泓去认真倾听。
　　钟长泓语文不错，瞬间理解了，不过，此刻他还想要遮掩一番，还未开口，就见季歌山狠狠一摔高脚杯，隔着茶几，一把抓住钟长泓的衣领，眼中的金色光芒如同火焰一样肆意燃烧：
　　“我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了，钟长泓，我说的很明白，合作共赢，你再欺骗我，我大可以在这里杀了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肯定你就是七王之一！”
　　钟长泓脸色涨红，他自以为高明的遮掩，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我现在直接明确告诉你，我肯定我就是王，能和我对抗的你还要遮掩什么！后面半句话意味着什么？我的家乡，你脚下的土地，我们父辈流血流汗的地方，将会有大灾难，只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存在！”
　　说罢，他好像缺失了所有力气，在推开钟长泓后，倒在沙发上。
　　不待钟长泓反应，他又说道：
　　“我不信命，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商联邦如果信命，早就亡了！我给你两个选择：我送你离开，到别国去，我不确定双王会面带来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我会把你送到极北之国，不用担心，在你学会北语之前，我会派人照顾你，但是你要对你所知道的三缄其口；和我一起，对抗可能出现的灾难，我不会对你隐瞒什么，我会把你和你的家人视为最亲近的人，与我家人一起保护。”
　　钟长泓原本有些愤怒，一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可是季歌山后面所说的，结结实实得触动了钟长泓的心。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他所热爱的联邦啊，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13亿人，流着共同的鲜血，是同胞，也是同族，作为时代的先觉者，不该为自己的联邦去解决灾难吗？
　　若同族有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钟长泓猛然站起身，目光灼灼，就像要在季歌山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此刻，一种家国之情在他心中迸发逐渐充斥全身，他大喝道：
　　“好，我要真是你所说的王，那就和你一起，去试试这预言！”
　　季歌山蹦起，两只手在这一刻紧紧相握，或许，只有一方身死，这个承诺才会解除。
　　好一会，两人的手掌因为紧贴而发热，两人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被握得发痛的手掌，季歌山倒了一杯红酒，递到钟长泓手里道：
　　“尝尝，好东西！大学生，不是小孩子，早点适应这种生活！”
　　钟长泓此刻正是热血，接过红酒就是一大口，那股酸涩，就像有人用木头刷子一遍遍清洗你的舌头，留下回甘的甜味。
　　“难喝！”
　　“我也觉得！”
　　钟长泓胡喊一声，季歌山接一句，如同变戏法，摸出两罐雷碧。
　　“果然，大家都喜欢的，才是好东西啊!”
　　钟长泓愤怒地盯着季歌山，后者无所谓，摊开双手，惹得钟长泓一阵不满。
　　“我有一个问题，你咋知道你就是王嘞？“
　　钟长泓有些好奇，毕竟他也是刚刚获得能力，季歌山如此肯定，难道是小说里面那种传承吗？
　　“感觉！”
　　“就是感觉？”
　　“骗你的，因为我问过王叔，他说，那个所谓虚数空间，他只有一片转动星云，没有别的，但是我的里面可是有两颗恒星啊！”
　　季歌山如同朝拜神迹，虔诚地打开双手，向上作拥抱状，然后轻点茶几，下一刻，一份3D红巨星和原恒星建模就浮现在钟长泓眼前，比钟长泓的，更大，更宏伟！
　　饶是靠近过太阳的钟长泓，也被此刻的景象所震撼，倘若真是一比一建立的，那么，季歌山的实力比他可要强大太多了！
　　“在天文学里，恒星从诞生到死亡一共有七个阶段，我的可是第六阶段的红巨星啊！”
　　钟长泓忽然发问：
　　“你的权柄解锁条件是什么？”
　　话出口，钟长泓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失礼的问题，就像别人请你去他家做客，你却反手问人家房产证在哪里一样，末世来临，实力就是一切，底牌可不能随意暴露。
　　“哦，你说那个啊，我的还可以，换个人的话比较难，要存款十个亿，晶核五十万枚，巨兽/侯阶权能核心一枚。”
　　听到第一个条件就是存款十个亿的钟长泓，差点被一口汽水呛死！
　　十个亿？
　　八辈子也攒不到啊！
　　现在就业多困难，211，985多如狗，硕士遍地走，院士之下众生平等！
　　至于后面的晶核，核心又是什么？
　　季歌山倒是平平常常，很淡然说道：
　　“第一个还行，我已经借公司的号达成了，后面的估计要灾变之后才可以知道是什么了。”
　　真是壕无人性的狗大户啊！
　　钟长泓默默撇嘴，擦掉嘴里不争气流出来的眼泪，应付道：
　　“嗯，也就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