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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班,乔东找到出车祸学生的班主任,详细了解了具体情况。原来,出事的男生叫杜连鹏,是初二二班的学生。周五晚上放学回家,因为下点毛毛雨,他把山地自行车骑得飞快,在路过乔家巷路口时,乔家巷路口里正巧急速驶出一辆大货车,因为那个路口没有红绿灯,杜连鹏躲闪不急直接撞到了大货车的车帮上,连人带车一同卷入了后车轮下。“车轱辘从杜连鹏双腿上压了过去,因为有自行车挡着点,紧挨着自行车的那条腿保住了,另一条腿没保住。”班主任老师表情凝重地说。“那责任认定了吗?”乔东问。“不知道,出事后就有人报警了。听说大货车司机喝酒了,又超速。哎,可怜杜连鹏了,才多大点岁数啊,落个终身残疾。”班主任十分惋惜地说。
本来乔东不认识杜连鹏,因为他不是足球队的队员,但上周刚巧因为一件事让乔东认识了他。上周一他代体育老师李久海上体育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杜连鹏和其他几个男生打篮球,在抢篮板球时,杜连鹏一不小心食指被篮球戳到,见杜连鹏疼的龇牙咧嘴,乔东赶紧安排体育委员陪着杜连鹏去找校医。校医检查了一下,虽然手指有些肿胀,校医说没什么事,不是肌腱、韧带损伤,既不用包扎,也不用吃药,他嘱咐杜连鹏如果晚上手指疼痛、肿胀,症状不见轻的话,可以适当吃点消炎药,再把手指冷敷一下。乔东清楚的记得,过了三天,周四下午又给他们班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专门把杜连鹏叫过来,问了一下他手指恢复情况,杜连鹏抱着篮球跑过来,对乔东说:“老师,没事,早好啦!”
问过班主任之后,乔东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了几天,上午课间的时候,初二二班的数学老师周老师主动找到乔东,“乔老师,有人托我想让你帮个忙,您看您方便不?”“什么忙?没问题,您说。”乔东热情地说。周老师说:“我们班的杜连鹏不是出车祸了嘛,撞他那个大货车司机是酒后驾车,保险公司一分不赔,他家又没钱给杜连鹏。杜连鹏他妈妈托人找到我,想让我给您过个话,您给帮忙写个东西。”“写东西?写什么?怎么写?”乔东不明所以。“他妈说,上周杜连鹏手指头不是给篮球戳了一下嘛,因为手指头受伤,导致捏手刹用不上劲儿,这才发生了这起车祸,想让您写一个证明材料。”乔东有点意外,对周老师说:“周老师,杜连鹏上周一确实手指头被篮球戳了一下,当时有点肿,我还让校医检查了,当时就说没事儿。周几来着?周四下午,他们又上体育课,我专门把杜连鹏叫过来看他的伤情,他手指头完全好了呀。这种情况你叫我怎么写?”“因为我对这事不了解,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事和您没关系,让您写确实不合适。好嘞,谢谢您,晚上我就回复他们。”周老师客客气气对乔东说。
第二天中午,又一名语文老师找到乔东,同样还是这件事,乔东又解释了一遍,说了“没法写”的理由,语文老师也是被托传话的人,说了句“理解”就转身离开了。
周末晚上,他和潘昊、于春阳几个学生在操场上踢完球,换好衣服准备回家,远远地看见操场门口有两个人徘徊,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杜连鹏的班主任,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微胖的女人,手里拎着两盒礼物。“乔老师好!”班主任抢先打了招呼,乔东赶忙回了礼。“乔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啊。这位是杜连鹏的妈妈李霞,这么晚找你,还是因为杜连鹏的事儿。”班主任客客气气地对乔东说,一旁的李霞对乔东讨好似地点点头。“这个事,这两天有人找过我,我都给解释了,我觉得我写这个东西没用啊。而且,你最了解杜连鹏手指受伤的情况,你说怎么写?没有的事不能楞编吧。”班主任旁边的李霞双手把礼物往前一送,“乔老师,这点礼物您拿着,您给费费心,就写一个吧,我儿子做手术要花不少钱呢,我求求您了。”李霞边说边把礼物硬往乔东手里递,而且语气中带着哭腔。乔东一边推辞一边对李霞说:“您别客气,这礼物我肯定不能收,咱先说杜连鹏的事儿。周老师您说怎么办?”乔东转头看向班主任。班主任一摊手,对乔东说:“说实话,我也没招,杜连鹏是我的学生,你说,伤成这样了,我真心想帮帮他。”“关键是我写这个东西也没用啊,再一个对咱学校好吗?”乔东对班主任说。
李霞见乔东丝毫没有同意写的意思,情绪有些急了,上前抓着乔东的手,双眼看着乔东:“乔老师,您就救救我儿子吧,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真没法写。”李霞有点急了,“让你写这个字条,就是起到一个证明的事儿,又没让你担责任,你咋就不能帮这个忙呢,还让我们咋求着你呢?”李霞脸色有点变了,乔东不为所动,对她俩说道:“这不是求不求的事儿。”李霞脸色又恢复了央求人的状态。在半小时的时间里,乔东发现李霞这个人性格有点飘忽不定,一会儿哭着求乔东、求班主任,一会儿小脸拉拉着像冰水一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三个人拉拉扯扯半个多小时,眼见乔东态度坚决,就是不答应。李霞脸色极为难看,对乔东说:“乔老师,求你这点事你都不给面儿,那以后你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这话时眼睛狠狠地盯着乔东,说罢,转身拎着两个袋子气冲冲地离开了,把班主任和乔东撇在了原地。班主任尴尬地冲乔东笑了笑,“乔老师,您忙,我也走了。”
乔东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因为没给写这个一纸证明,让李霞恨死了他。
之后的日子里,乔东隔三差五地就能听到有关李霞的消息,她来找校长了,学校里接到举报信了,她又来找学校了。后来,李霞直接出现在了学校门口,胸口挂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学校草菅人命,致我儿惨死。乔东几次出门都见到了李霞,李霞眼露凶光,嘴里嘟囔着,虽然没有出声,但看嘴型就知道是骂人的话。乔东除第一次见面点头示意遭到无视后,再见面就装作没看见。这期间,尽管没有校领导找乔东,但让乔东隐隐感到了不安。
李久海身体康复回学校上课了,乔东自然也回到了他的正差儿,又当起了历史老师。体育老师的回归,并没有让周长顺校长想起当初自己作出的承诺,操场依然不许组织足球比赛,更别提允许校外人员进来了。
李久海回来后,到了晚上,乔东和李久海还有一帮足球队的学生们又聚拢在一起想要踢球,因为没有校长的批准,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踢,只是闲散地训练。偶尔组织了一下,被人告到了校长那里。校长专门委托教务处主任转告乔东和李久海,告诉他们不要再组织比赛。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在没有乔东和李久海的情况下,足球队的学生们自行组织了几次比赛活动,校长知道后,没有找李久海,而是直接通知教务处,让把所有的足球都收起来,操场里别的活动都可以,就是不允许再踢足球。
不让踢足球,足球队的学生们炸翻了天,他们找李久海,找班主任、找副校长,甚至派出几名代表去找校长,但所有人的努力都被校长的一句话消弭掉了,校长说:“不是不让你们踢,是暂时先不要踢,等条件允许时再踢。”这种回答,让你找不到任何毛病,既没有完全否定,也没有即时同意。按农村人话说,这是“活络话儿”,咋想都没毛病。校长还有一句话:“这么做都是为你们好!”就这一句话至高无上的理由,恍如真理一般,怼的你哑口无言。就这样,足球队员们的情绪一点点平稳下来了,但内心里踢球的热情在平稳的情绪下埋藏着。
一天,主管德育副校长找到乔东,见副校长面色凝重,乔东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了李霞,副校长的话印证了乔东的猜测。副校长对乔东说:“李霞把你告了。”“他告我啥?”“告你对受伤学生不闻不问,导致学生发生车祸。”“袁校啊,你说可笑不?”乔东情绪有些激动,他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向袁副校长述说了一遍。“理解。”副校长不紧不慢地对乔东说。在谈话中,乔东知道了事情大概。
原来,撞伤杜连鹏的大货车司机是酒后驾车,因为酒驾,保险公司一分不赔。货车司机是借款买的车,自然也掏不出钱来给杜连鹏治病,尽管交通队把他的大货车扣下了,但要想拿到钱的话,还需要打官司走拍卖程序。李霞家也没给杜连鹏上学平险,自然也扯不上保险公司出资。李霞找律师咨询了下,大货车司机的赔偿款应该在50万左右,而孩子手术费用加上后期治疗费用也是相当高的。杜连鹏的手术费需要押金3万元,对于李霞来说都很吃力,所以李霞非常紧张。为了救儿子,李霞就按照有人指点的办法,想让学校承担责任。而让学校承担责任,学校必须有过错。杜连鹏是在放学回家路上出的车祸,他自身也存在速度过快的问题,让学校承担责任很难。后来,又有人给他出招儿,让乔东、校医写证明,就说杜连鹏在学校时手指头受了伤,导致手指无法捏住山地车手刹,导致刹车不及时出了车祸。于是,李霞就四处托人打听谁和乔东、校医关系好。事实上,李霞在找乔东的同时,也托人找了校医,校医和乔东的做法一样,都说没法写。
李霞无路可走,又去死凿大货车司机,凿来凿去,大货车也拿不出半毛钱来。无奈,李霞又来找学校。这次她按照别人的指点换了方式,不托人找关系了,而是直接告状。因为所有人都信奉这句哈:穷打官司富告状。几乎一有空闲,她就来学校,要求见校长。周长顺校长一直没有见面,每次都安排主管德育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任出面接待。起初,学校拒绝了李霞的要求,李霞见校领导不见面,也不答应。索性破釜沉舟,直接在校门口挂上胸牌,时不时喊几句口号,并扬言要和学校死磕到底,不答应就自焚。
这事自然惊动了县教委,教委主任组织了专题会,连同其他学校的几个缠访问题一并开会研究。最后决定,由教委主任出面向主管副县长汇报,争取县财政专项资金支持。之后,还算顺利,经县长办公会研究决定,由县财政给教委拨付20万专项资金。教委把10万元给了李桥中学,另10万给了其他两所学校。
给李霞10万块钱那天,周长顺校长出了面,对李霞一通好生安慰,还述说了自己为争取10块钱所付出的努力。“他们要给3万块,我坚决不同意,必须10万。还好,争取下来了。”周校长充分表露了同情心,赢得了李霞的好感。事后没几天,校医托人主动给李霞捎个话,表达了当时的无奈,说白了,就是向李霞进行了示好。这样一来,李霞对乔东的仇恨又加重了一层。
“她也告不着我呀,这事跟我都不沾边儿啊。”乔东满脸无奈对副校长说。“我知道,今天找你来,就是和你说一下,校长也是这个意思,学校想保护你,但从今日起,你就消儿停儿地把历史课教好,踢足球的事不要再想。”副校长对乔东说。
经历这么多事以后,乔东彻底放弃了在学校里踢球的念头。但脚总痒痒,除了和李琳聚会、回家之外,唯一能缓解一下“症状”的就是到张扬工作的健身馆侃山、打篮球了。
张扬是乔东的高中同学,两人都爱踢足球,因为有共同的体育爱好,所以整个高中时期俩人关系一直非常好,直到现在。张扬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四处打工,直到前两年才应聘到了县城这家私人健身馆,他考下了篮球教练证书,在健身馆里做起了篮球教练,而报名篮球的大部分都是中小学生,偶尔有一两个大人报名学习。
潘昊、于春阳等人已经初三,虽然学业繁忙,但一到周末就主动联系乔东,不断追问“乔老师你在哪儿,我们找您去,您领我们找地方踢踢球去呀。”搞得乔东也很无奈,就和张扬商量,哪里有场地可以踢球,后来两人打听到当年高中时期的女班主任,现在是城关二小的校长,二人通过其他同学要到了班主任老师的电话,并主动取得了联系。之后,两人主动约了几个当年老师比较喜欢的男女同学,攒了一个饭局把校长请过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趁着老师高兴,乔东和张扬赶紧向老师提出了要到他们学校操场踢球的事。“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们有事情求我,要不你们想不起来我。明确告诉你啊,不行。有事儿想起我来了,没事干啥去啦。”女校长面色潮红、双手拍着乔东的肩膀有些嗔怪地说。尽管女校长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乔东和张扬的要求。
乔东和张扬非常高兴,因为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在酒桌上不方便讲,在随后的几天里,乔东和张扬与校长再次进行了联系,“说实话,乔东啊,我答应你们来我们学校踢球,我是有私心的,这样,我派一名副校长与你俩联系,具体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听到老师这样的回答,乔东与张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事是不是要黄呀。
乔东与张扬按照老师提供的电话,与二小的副校长取得了联系,三人约好了见面地点和时间。见面的时候,副校长对他俩讲,校长和他提到了你们要组织学生来学校踢球的事情,“她想借你俩组织人来踢球,把我们学校的足球运动搞起来。所以呢,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你们来踢球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学生也要一同上场。”听完副校长一席话,乔东与张扬长长舒了一口气,并为误会老师而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