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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言牵着依柳走远了。
灾后的风阴深深的,不仔细感受只觉无甚区别。
这一细闻,风自下斜上,该是黑漆漆深渊里哈出的口气,唬得吴大公子手脚冰凉,脸色僵硬。
吴运举呆愣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
一时之间,还真是很难抉择要不要对这位尚不明了真名的杨兄弟生出怨恨,又或者是……真实的恐惧?
他真是很不给我面子啊。
吴运举的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他在梳理,搞明了整件事的经过。
不单是这件事,是他生来至此的所有事。
宅家不受待见的根本原因,受灾不救打击老爸从前巍峨的心,怎么好好一个嫡长子,给自个玩成这样荒唐……
“……看来,我还真是太过年轻了。”
吴运举自嘲的淡然一笑,觉着自个往后,确实该在与杨兄说话时斟酌好语句。
那女孩是他的弱点,而一个明知道世界将乱……甚至可能是末世将近的人,
依然敢将弱点暴露于普罗大众,他很难想象支撑着这份自信的背后的强大。
那会是怎样一份伟力?
……
老实说,杨言并不是很清楚依柳内心的真正所想,但这无所吊谓,他只需要一个态度。
在这之前,
她对自己放任天灾吃人,对数百生命置之不理的这件事上态度是明了的。
那在没有下一次态度的参照对比前,他便遵循这条态度走就是了。
至于女孩的本质,她是好是坏,又哪里有什么关系。
带她长大,带她立足。
过程中她哪怕一日一变,今个普度慈悲,明个残忍嗜杀,后来又放浪形骸……
那又如何?
我又不爱她。
我连有羁绊的伙伴都不在意,又哪里会大爱世人?
人生嘛,多变才有意思。
她怎样变,自己怎样紧跟就是。
…………
…………
这场波及全球的大地震走势相当诡异,去留无影无形。
前后不过几小时,上波峰降波谷,一通输出,转瞬即逝,徒留微末余震宣告世人此非梦幻,它真来过。
人们尚在庆幸天灾的消逝,因为他们看不见。但社会与秩序的崩塌其实早已不可避免,
因为看得见的,站的太高了。
风吹脚软,神晃心烂。
是啊,又有哪个当权者,胆敢无视开裂的地球……但这院校里的人,是注定要看不清了。
看尽头,
他们的热火朝天有了回报,后勤部的清理工作相当顺利,又加震感的消退,
人人自得,喜气洋洋。
……
正有一人领头,背身双手托垫,后头三四人小心避开裸露钢筋,吭哧吭哧的狠狠发力。
断裂的墙壁离开地表,洒落破碎碎石阵阵滚落敲地,
沙沙,啪嗒,唰唰……
“嘿呀——”
四下交叠的声响,身旁忙完人的调笑打趣,前方舍友的故意对视。
“噗!”
领方向背负断墙块的男子忍不住喷气发笑,引导着大石一抖一抖的,顿时惹来后头人叫骂。
“我草!”
“王狗你丫稳点啊,笑个集贸笑?!”
“又不是老子想笑,黑仔发病逗我好吗?”
后头差点没抓稳一阵骂骂咧咧,“黑仔你丫给老子滚远点!”
“黑仔你再搞事我石头放下就去日你丫的!”
“哈哈哈——”
大伙一阵爆笑,心情那叫一个美好。灾难是灾难,哪儿能耽误心情?
说不得将来求职,他们还得把这神奇经历写进简历,说什么有应对天灾经验。
甚至幻想放假回家,跟老伙伴酒桌上吹牛打屁。
打头的笑岔了气,石块忽的倾斜,瞎的后头人一阵惊呼。
“快快快,搭把手搭把手。”
大伙玩闹归玩闹,那么大一石头,当然不可能让朋友们真这样脱手,顿时涌来帮忙。
“一,二,三!”
“嘭!”
整齐响亮的口号下,又抛去一块大石。
厚重的压烂了弱小的,破裂的变破烂,操场一侧垒起另一堆乱石堆块。
几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互相搀扶着去了一旁休息,新的小队上来接过破布。
那是某位热心学长脱去的上衣,摩擦的纤维断裂处处。
人们大口呼吸着空气,吹牛自个刚刚用了多大力,搬的多重石。
这个说你那石小儿科,那个讲石里刚好全是钢筋,比你那虚胖的重了不知多少。
豆大汗滴滚轮,热气蒸的男生们受不住温度纷纷脱离,一祛下,见那油脂哗啦啦下流,任谁看不出石块重的起飞。
劳动的学子,休息的打闹,有力的重排,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真就这样轻易实现,不再虚假。
看远方。
纷飞的尘埃仍不下落,满天飞飞,遮不住天裂。支离破碎的大地吞没高楼,山川落沼泽一样排排深陷……
惨叫,哀嚎,哭泣……
世所乱象纷纷,偏偏操场和平。
他们好像真就脱离了混乱,真要拥抱和平……他们真不察觉周边过度的平静,真不听闻山的另一头半生不死受灾人的哀嚎吗?
也许有了猜测,也不愿相信吧。
有聪明人掩埋下浓浓焦虑,与身侧者强颜欢笑。
在这样短暂平静下宣布异样,岂不受群人群起而攻之?
何不当个糊涂鬼。
糊涂到灾难真近眼前,甘心赴死就是……
天灾,本来就非人力可阻。
又好一会,尽头传来好一阵欢呼,引起好多目光,打近一看,原来见了小缺口。
上头的人高兴的下望,呼喊着能看到了,能看到了!
那是掩埋在碎石下的体育设备,人们兴高采烈的扫去尘埃,将破烂的篮球掏了出来。
它是没用了的,但它又有些用,尚能给予人们微末的希望。
大伙忙前忙后的,忙来忙去手脚酸痛,轮了好大一轮也才弄出个破篮球来,可是给人累头晕了。
万幸这后勤部也并不大,仅有一层楼高,大家伙努努力还是能见成效的。
要是真高二层,那墙壁石板砸下,人力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一旁站立高处,环臂观看的吴运举稍有无奈,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说说,平常大家伙都埋怨学校太破太烂,太小太窄,今天啊怎么又在庆幸楼房低矮了?”
“哟,吴大公子也开始感悟生活啦?”
黄平乐呵呵的打趣道。
话说他一体育老师,倒是啥也不干,真就这么站在一旁,心安理得的看着学生劳动。
“该感悟啊。”
吴运举借地势远眺远方,轻易能见大路盖了楼做的被,乱七八糟的起伏,断手断脚偶尔显露少许。
“也是要长大了的,这次走这一遭,回家了我爹都该高高兴兴的把位置传给我来当了。”
“哈哈哈,那还得提前恭喜吴家主了!”
两人面上是有说有笑的,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太清楚了。
吴运举清楚,他说的是实话,毕竟沾染了神秘再回家,老爹不拱手相让他直接吃*。
但旁边这货,指不定还暗暗嘲讽他呢。他还真猜对了,黄平笑的很大声,心里也在笑。
妈的,你当家主?
让你这败家子当家主,你们吴家世代传承还不得毁在你这代了?
……
这场盛大的校园活动,开始于七点钟,灾难两小时,搬砖三小时,
终于在热情渐消退的前夕,在这不太吉利的午夜十二点即将落下帷幕。
翻滚的草坪上瘫倒了哪知多少学生,密密麻麻的,真像比灾前还多一样。
倒也正常。
先前是人挤人站着的,现在是头不并头的分开。
秩序从来都比混乱更能容纳智慧种族。
吴运举又在动员了,他知道大家伙都很累,恰在人多的时候,往往会激发一些负面情绪。
要这时来一两闹事起哄的,真不知会乱成什么模样。
他幸苦排列的一出好戏,可不能在这最后一步的面前垮了嘞。
“……辛苦大家了,来来来。”
他拉着七个不情不愿的团队一块向众人鞠躬道谢,好面子的年轻人神情扭捏。
又说道,“大家先好好原地休息一下吧,我们分配好东西,马上就带大家一块去国培大楼将就几晚。”
人群里稀稀拉拉的响起了回应,
但仔细看,是可见总体有那么些莫名气氛在酝酿的,这主要来源于他刻意提到的国培二字。
话题敏感,不好描述。
总之,
大家都是十二年寒窗苦读的苦哈哈,但只要是外国佬,哪里管他素质高低,脑子好坏,不交钱都给上大学,
特么有的还能拿助学金呢!
这群不劳而获的外国佬,往日里与普通学生的摩擦就没断过,偏偏学校在处理事情上更偏向老外。
如此矛盾逐渐积蓄的不可调解,谁也看不起谁。这其实也是他们非要执着于后勤部的根本原因,
多数人有愤怒又不愿意动手,少数乐意出力的又没法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本国人都这样,打眼旁观,乐凑热闹,上嘴炮行,上手?
不行!
但少数脾气爆的上装着甲后,打外国佬还不得跟打儿子一样。
躲台风的地就国培棒,不去国培还能去哪?
这场矛盾,避不开。
倒不如借着天不管地不管的时候,将矛盾彻底解决了去。
外国友人们因为地震摔断了腿,被倒塌的楼房砸断了腰什么的,很合理吧?
不合理?
不合理你找吴公子去,他说的。
这也是小吴同学暗中偷偷摸摸宣传的团结观念,承诺给予大伙一个敲他闷棍的机会,有事他一人扛。
这也就让大伙干的更卖力了,这一卖力,“躺尸”一片。
一下干上几小时活,虽然人多且是轮流搬运,但就大学生的体质而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在吴运举说到大家先休息后,灾难五小时紧绷的心神终于得到了放松,唰一下闭上了不知多少眼睛。
享受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到没人看见始终面带微笑的吴运举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微光。
谢过大伙,便转头带领着众人向成功破土重现的后勤部走去。
黄平尚在一旁喋喋不休。
“你们平常啊,就是缺乏锻炼,看吧,一到关键时刻,轻易就走不动道了……”
“吴哥,咱一会真要去和那群外国佬干架啊?”
后头有人受不了这啥事不干的缺德货,干脆兴奋的出声问道,将老黄的注意力也给引了过去。
“小吴啊,我可得提醒一下,下手重不重的还无所谓,但可不能……”
“一会再说一会再说。”
到了这关头,演了一晚上的吴运举也懒得演了,打断妄图说教的黄平,再面无表情的甩了两句话。
“先分东西吧,按顺序来。”
“就照刚刚团队的顺序,前面那四个不是一直没走吗,先他们来,然后再到你们,没问题吧?”
后头的人也不在意,随便应了几句表示同意。
他们来当这冤大头,单纯就是为了装逼罢了。
团队里头甚至还有几人为了女神共同参与了搬砖行动,累的满头大汗,哪里是真想拿上什么好装备。
你还别说,后续找食物时他们把搜刮到的物资提前给自个有意思的女生,
在这支离破碎的灾难下的感情还不得急剧升温呐?
这经历不印一辈子心上,他们是不大信的。
“呵。”
两大男人互相瞥了对方几眼,那是不对付的武堡与曾黎两体育生。
他们甩着膀子走在最前,伙伴们悄然紧跟在背后,隔绝了其他团队听到议论的可能,方才针锋相对武堡迅速凑到了曾黎身旁。
“干嘛,表现哥?”
“妈的。”
武堡脸一下就黑了,低声骂道:“不是他妈的演戏吗?有病是吧?”
一说到这,曾黎差点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谁能知道两人作为刺头代表出场,待遇相差竟如此之大。
“草霖嘛,别笑了!”
武堡难受的咽不下这口气,下定决心待会要把那乱取外号的家伙抓出来活活抽哭。
他脸色阴沉的问道:“喂,咱们……真动手?”
闻言,曾黎心头一紧,哪里还笑得出来。
他调整了下呼吸,低声回道:“怕毛,那四个公子哥都说了,他们先做表率。”
“放心吧,他们绝对比我们要惜命。
没把握,这事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