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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好人活 / 第三十五章 风传远信

第三十五章 风传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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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年不化的积雪,可触见云雾的高山。此地本该是寂寞,清冷,肃静的,是独立人间之外的绝地。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将此地拉回了人间。
  “呜呼!嘿嘿嘿~”
  便见樊啸天左右开弓,将雪球不断掷向十步外的赵活,面上洋溢着着宛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赵活眼见雪球袭来,忙弯腰下去躲避,顺便在地上抓起雪来搓成球。
  可他刚刚搓好两团雪球,还未来得及掷出,其身上已经中了整整五枚雪弹,把青衫染了大半白色,哗啦啦的往下落着雪。
  眼见得又有雪球直奔面门而来,赵活忙抬手遮住双眼,待得小臂上感到一道冲击,他以超绝的战斗意识抓准了这一瞬的空隙,以多年苦练的唐门暗器手法,无需目视,已将雪球掷向樊啸天所在之地。
  他缓缓放下双手,心中甚是得意。他这一手,耍的一定很俊,否则为何,樊啸天的攻势忽然停止了?
  他笑着望向前方,看见了夏侯兰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手中原本硕大松散的雪团正被捏的越来越小。
  对了,她右肩上正往下哗啦啦落着雪粉。
  赵活只觉下巴一阵疼痛,原来是他已不由自主的把嘴张到了最大,做出了世上最吓人的惊恐表情。
  便听樊啸天脆生生道:“师父,现在换我给你捏雪球!”又听夏侯兰答道:“乖嫣儿,用上内力,捏实一点。”
  赵活双股战战,几欲拔腿逃走。可他不能逃,因谁双腿移动,谁便要包揽这周的柴火。他一咬牙,拿出了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开始在地上整备弹药。可他刚捏好雪球,一抬头,望见夏侯兰隐隐透着邪意紫气的双瞳,便把心中那霸王的豪气,全化作了他乌江自刎时的悲壮。
  “师父加油!大哥加油!”樊啸天蹲在地上放声大喊。同时她牢记师父命令,将每个雪球都用内力揉实了,硬的好像石子,献宝般呈给夏侯兰。
  赵活此刻心中苍凉无限,右手如面条般绵绵地将雪球掷出。只听啪的一声,雪球在夏侯兰身前地上碎开,雪粒儿溅到她脚面上。
  夏侯兰颠了颠手中雪滴子,冷笑道:“弟子啊,刚才不是还很准吗?”赵活面容凄凉,双目一闭,作引颈就戮状。
  便听得“啪啪”几声,赵活身子按着拍子抖了几抖,面上扭曲。可他随机察觉身上竟没有如预料般钻心的疼痛,却是夏侯兰收了力道。他睁眼一瞧,便见夏侯兰嘴角勾起,美目里藏着几分愉悦和难得的兴奋。
  赵活鼓足胆子,将雪球砸到夏侯兰蓝色裙摆上,登时嘴上身上各吃了几枚雪团子。听得夏侯兰似嗔似笑道:“好大胆的弟子,欺负到师父头上来了!”
  便见空中雪球来往,笑声不断,将一片冷酷的雪国,填满了人间气息。
  忽然有人影自远处显现。
  那是一高一矮两人。
  这般绝地,来者自不是路过。
  三人的欢笑早已被那两人看在眼里。那两人迟疑了片刻,又继续走近。
  夏侯兰瞧见那两人,顿了一顿,还是将手中最后的雪球扔到赵活胸口,轻轻一笑。
  赵活早已听得沙沙的脚步声,可既然师父没有提醒他,他便无需去看。他扔站在原地,捏了雪球在手。
  樊啸天望见了两人走到近处。是一男一女。男的风姿清郁,长身秀丽,却鬓生白发,一副沧桑模样。女的紧靠在他身旁,被冻得有些哆嗦,却仍看的出面容姣好。
  那男子停了脚步,面上显露几分吃惊,迟疑道:“你......”他望向赵活和樊啸天,已诧异到吐不出字来。她身旁女子心中暗道:“这夏侯兰同这么丑怪的男子厮混在一起,嬉笑打骂,不知廉耻!竟、竟还生了个女儿!难怪江湖都说她名声坏,果然水性杨花!”
  夏侯兰边招手让赵活过来,边淡淡道:“你来早了。”
  男子干声道:“这人是谁?”
  夏侯兰道:“是我收的徒弟。那位娘子是你的妻子?”
  那女子听了急切道:“没......没错,我正是香郎的妻子!”她打了个寒颤,又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可她被冻的不行,却无甚说服力。
  夏侯兰面上仍是淡淡的,她道:“你的香郎,却是舍得让你挨冻。”那女子闻言转头望向男子,缓缓往他身上靠去。第三香挪开半步,伸手去要女子手上的包袱,冷声道:“贡品、香烛给我,你可以走了。”那女子却道:“偏不!这一生一世,我鞠兰是跟定你了!你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夏侯兰微微皱眉,冷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第三香微微垂了眼帘,道:“随你怎么......”他忽然矮身,躲过一颗疾射的雪球。
  便见樊啸天怒目望着他,手上第二颗雪团已蓄势待发。第三香轻吸口气,道:“这也是你的好弟子......”夏侯兰轻轻抚上樊啸天头顶,道:“你想祭拜雪山派先烈,问过我没?”第三香道:“再要不了多久,你我便有一人会离世而去,你总不会连这点情面都不讲。”
  夏侯兰道:“我本想讲讲情面的。”她望向鞠兰,冷笑道:“可你实在太令我恶心了。”她又俯身自一旁的厚麻布上拿了伞,道:“专程来死在我手里,好的很。”
  第三香目光一凝,道:“鞠兰,你退开。”哪知那女子却高声道:“我不要,我可以跟你同生共死的!我是你的妻子啊!”第三香抽出长剑,寒光凛凛,冷冷道:“我不要碍手碍脚的女人。”
  他忽然又急急俯身,将清冷孤高的形象破坏的一干二净。他望向雪球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个丑陋的少年。
  那少年正盯着他,口里怒道:“碍手碍脚?姑娘,他便没有把你当作人看,你何必求着同这样的畜生在一起。”
  那女子却不理他,柔声道:“我知道了,我让开,你要赢。否则我就追随你下去,等于是你害死的。”话完,她退到一旁,眼中盯着第三香,满满的担忧和爱意。
  夏侯兰淡淡望向第三香,正欲上前,忽然瞥见赵活已抽出小剑。她莞尔一笑,道:“弟子,你想替为师清理这雪山派的叛徒?”第三香望见那抹笑容,一阵恍惚,心中乱作一团。
  赵活答道:“是!望师父答允!”夏侯兰轻轻点头,道:“去吧。”
  第三香回神过来,见赵活走近,干声道:“好得很,我就以师伯的身份掂量你。”夏侯兰自一旁道:“你可知,我这弟子前些日子,坐上了你心心念念的掌派人宝座。”第三香闻言悚然一惊。他自那年变故之后,多年不问江湖世事,只以酒浇愁,却真不知上月的崆峒剧变。他本不该相信这般丑怪的小子能当上崆峒派掌派人,可那是夏侯兰说的话,他不得不信。
  他调匀呼吸,坠下剑柄,挑起剑尖,拉开架势,显现出不俗的实力。第三香虽然六年间荒废了武学,可毕竟身兼雪山、夺魄两派所长,功成已久,却算得上一流高手。
  谁料夏侯兰又道:“可我这笨弟子,当上掌派人还没有一刻钟,就扔给了别人去做,一点也不心疼。”
  第三香闻言剑尖微微抖动,默默无言。夏侯兰又冷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大权在握,便变得令人作呕。”
  第三香望向那少年,他绝不能相信他会放弃掌派人的宝座,放弃一派之主的地位,放弃统御四姝的机会。可他又不得不信。
  于是他望向夏侯兰,心头忽然生出很多痛苦。
  他自命冷酷剑客,可此刻他的心早已乱了,他的剑早已颤抖。
  他望见赵活缓缓走进,他愈发的痛苦。
  在这生死一线之间,他忽然想弄清楚他为何痛苦。
  他以为是因为他爱她,于是他才会让自己痛苦这许多年。
  可他望见那个少年,才发现他的痛苦,并非来自爱她,而全然来自爱他自己。
  那块肥肉如此鲜美,可惜未能吃入嘴里,于是他自觉蒙受了损失,好生痛苦。
  第三香忽然胸口如被重锤猛击,闷得他无法呼吸。他总以为他是痴情种子,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已拿痛苦惩戒自己,便连自己都觉得足以。可他望见那少年,才发现,原来他当真不懂何为情,何为爱。
  他斗志全无,于是他被赵活掴了一掌,又一脚踢飞了一丈远,蜷缩在地上。
  第三香忽然望见了双眸子,里面是担忧,惊恐,
  和满满的爱意。
  他皮囊生得俊俏,他武功高强。可他毫不体贴,可他醉生梦死,可他总念着昔日故人。她替他挡过一箭,可他只对她笑过一回。优劣相抵,他哪有什么价值。他自觉他是女人也不会爱上如今的自己。
  坏的地方太多,好的地方太少。
  可那双眸子里还是装满了爱,简直毫无道理。
  鞠兰自他身侧起身,走到夏侯兰和第三香之间,面上虽仍被冻的发抖,却有着难言的坚毅。
  夏侯兰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鞠兰道:“没觉得你不敢,只是想请你先杀我。我不忍见大哥受苦,想先走一步,请女侠成全。”
  夏侯兰道:“那倒是容易。”
  第三香忽然自地上嘶吼道:“住手......”
  夏侯兰轻笑一声道:“鞠姑娘,你可要想清楚,这是个除了皮囊一无是处的废物男人,日子过久了,你就知道好受了。不似我弟子亲手给我盖了房子,每天变着花样作新菜式怕我吃腻。还会缝衣冶铁,酿酒点茶。武功又好,学问还高。谈吐风趣,会逗人开心。”赵活站在一旁摸摸鼻子,面上羞涩起来,实则心花怒放,只恨不得师父再多夸两句。
  夏侯兰又道:“鞠姑娘,他如此对你,你还愿同他赴死?”鞠兰牙关打颤,可她仍是一动不动。
  第三香终于自地上爬起,肿胀的脸颊,满身的雪,狼狈不堪,可鞠兰还是回头惊喜道:“大哥!”她想伸手去扶他,可伸到一半却又犹豫起来。
  第三香知道他这模样,便连潇洒帅气的优点也再不复,可她的眼中,还是充满,不讲道理的爱。
  于是他上前了半步,由着鞠兰撑着他的身子,他望向夏侯兰道:“多谢......”
  夏侯兰忽然失了兴致,或者说她本就无甚兴致。她懒懒道:“你们存心想死在我手里。我却偏偏不让你们如意。”
  赵活眼见师父不愿杀人,喜道:“师父英明!哪能这么便宜他们?就该让他们活着受良心煎熬!”第三香怔怔道:“你不杀我?你不是对天发誓,要取我性命吗?”
  夏侯兰却未听见,她正小声对赵活说:“弟子,你先动了脚步,这周还是你去拾柴火。”赵活惊道:“啊?可是,是师父你叫我过来的!”夏侯兰笑道:“为师叫你去死,你便去死?”
  赵活道:“嗯。”
  夏侯兰曲起食指赏了他一个爆栗,笑道:“为师现在叫你一定不能死,听到没有。否则别怪为师在奈何桥上,再杀你一遍。”赵活伸了伸舌头道:“作鬼了还能再死的吗?”
  第三香忽然低笑出声。她已有新生,而他不过是个拥有名字的路人。他便连被憎恨的资格,也已消失。
  他缓缓道:“告辞......”他不再去看,只是同鞠兰一起,缓缓向山下去了。
  行了几十步,忽然察觉身后有人喊叫。
  二人回转头去,发现是那个充满生命力的小姑娘。
  她站在坡上,喊道:“命可以留下,身上东西交出来!”
  第三香顿了片刻,一抬手将腰间酒囊扔向她,喊道:“好酒!菊花酒!”他又对身旁鞠兰道:“我从今以后,都不喝了。”鞠兰嘴角洋溢笑容,目中具是惊喜,紧紧挽住她香郎的臂膀。
  樊啸天接好酒囊,拔了塞子闻了闻,又冲第三香喊道:“小声点!别惹的雪山把你们吃了!”
  第三香同鞠兰向她行了一礼,相互搀着,向山下去了,不再回头。
  樊啸天偷偷喝了一口,面上腾起两团红晕。她几步一跳,又转上两圈,把雪踢的四散开来,再大喊两声,最后咯咯笑起来,往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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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花会笑吗?
  当来自雪山的风拂过,
  它总会轻轻摇曳,
  它一定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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