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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布衣自枝头醒来,已察觉一股凉意。
抬头望,树叶已半黄。
他飞身下地来,痛痛快快撒了一泼尿。他又步到溪边,蹲了身子,叫自己的脸倒映在溪水中,那几块卵石之间。
忽然有鱼儿跳起,把他的脸碎作几块。
他摸了摸面上的水滴,笑出声来。
他还不如何老,因为那镜中人仍在笑。
他仍如往日一般贱,否则鱼儿又何必行此一怒?
于是他一拍膝盖,站起身来,撩开下摆,让他们兜住那风。
秋风很狂,裹在身上。
唐布衣的心头,很畅快。
他进城去了。
他仍是飞侠,自然毫不费劲便找到了那间华贵院子。
他一路已见到了许多值得去喝的美酒,值得去吃的佳肴。他只需要跳到那院子里,邀他同去便好。
唐布衣跳到了那院子里,惊起几声尖叫,招来了几只棍棒,可他还是勾住了他肩膀。
唐布衣道:“师弟,咱们出去耍。”
于是他们到了街上。
他们吃了从前总吃不厌的糕点,看了从前总看不厌的杂耍。
唐布衣便要再往街那头去,去追一追那太阳。
他大笑几声,便一扭身,只见长长黑影,笼在他师弟身上。
他本以为师弟是从来不会老的。
他本就生得极老了。
可他真的老了。
他面上一如既往的丑,简直同从前一样。
他到底哪里老了?
唐布衣忽然惊觉,他只是没有笑。
他只是没有张开他那滑稽的嘴唇,亮着两只眼睛,说些好笑的话。
唐布衣听说他已是什么大官了,只要张张嘴,便可以要人家破人亡。
可是否也有人可以张张嘴便要他家破人亡?
唐布衣道:“咱们去喝酒?”
日头渐落,唐布衣的影子拉得愈发长了,罩得他师弟脸上黑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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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布衣躺在枝头,他想,他大抵是该先买上一壶酒,再去邀他同游。
喝了酒,人便有机会重返少年?
他不知道,因为今日他还未饮酒。他已忘了,上回醉倒,还在何时候。
他只是有些倦了,秋风有些凉。
天上有乌云遮了星,他是否要去找片地方,替他挡挡雨?
他忽然听到一阵粗重而急促的脚步。
他望见一个狼狈的人。
那不知值几千两黄金的华服已破烂了,那不知几万斤重的头冠已歪斜了。
那人手头有壶酒,最是寻常,沽自街边,几枚铜钱。
唐布衣把胸腔打开,吸了几口气进来。那气浮到上边,便撑开了他嘴角。他道:“冒充别人相公给发现了?”
他又嘻嘻道:“好在你从来命贱,打不死的。”
那人重重喘气,恶狠狠道:“贱人!”
那人忽然一挺身,更大声喊道:“贱人!”
那两个字简直好像某种奇妙的油,润滑了他的嗓子。于是更多恶毒的话语从他嘴中被吐出。
灌到唐布衣耳朵里,笑出了他眼角的泪珠。
“大师兄你这贱人!给我滚下来!”
他真的滚下去了。
他已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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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四年十月一日再同游
二日食包子作出律句子。饮豆浆,写唐布衣同赵活故事,于宦海浮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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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裹身心若狂,将欲行至天惘惘
笑呼同行且莫停,众人已非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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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多载苦悲痛,哪个世道不言秋
且随我至天阁外,一品人间百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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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叹人生不如意,但请放襟酒一杯
纵使明朝花作泪,今时业已香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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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闲人闲走停,且歌且舞且徐行
心头早便醉成酥,诸君何故笑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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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油刑嘴舌已痛,黑浆入腹口中烧
何故不开金口笑,且与我饮这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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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已然欲压催,天边青玄流光醉
秋风裹我身上衣,把我心头火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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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天边将回首,忽觉身侧已无人
便把脚下风腾起,已然化作鹏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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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金秋韶华逝,本作人间一苦悲
吾心却自安稳在,哪管我情愁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