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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江湖如梦少年游 / 第1章 少年李四

第1章 少年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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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了—知了—”
  山林之间,传来了夏蝉有气无力的凌乱叫声;临近黄昏的它们不再像中午那般叫的兴高采烈了,想必也是被夏至的灼日炙烤去了力气。
  而在这片山林中,随着日头渐渐西去,也慢慢的飘起了阵阵炊烟。而在通往这个临近小村的主道上,一名十六七的少年正从远处向着村里跑来;少年奔跑的速度不快不慢,而若有临近者就能够发现,对方跑步的节奏以及呼吸相当具有规律,严格遵循了“三步一呼,三步一吸”的节奏;若教这大楚的三流武夫看到,少不得会怀疑这少年身怀一门内功心法。
  但若真有贪心者以力压制,逼迫少年,那他想必只能失望而归了,因为对方确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
  少年名叫李四,是这个马场村的一名孤寡少年;自少年有记忆起,便是一直流转在村中各户混饭吃,而大部分的时候则是跟着年迈的老村长一起过活。作为一个孤儿虽然日子艰苦,但好在村民性格朴实善良,老村长又膝下无子,把自己当做了亲生孙子看待。因此李四从小到大却也没吃过多少苦。
  而说起李四这个名字的来历,并不是他在家中排行老四,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啥的。老李一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只不过祖祖辈辈都在田坎之间刨食,大字更是不认识几个。于是从对方太爷爷那辈开始,起了个李大的名字,顺下来那爷爷便叫李二,父亲叫李三,而他自己便被老村长按照自家取名的规律叫了个李四的诨名。
  至于自己的父母,按老村长的说法是多年前自己刚被母亲生下来的时候,遇上了山洪,自己的父亲先是把院子里的自己给带了出去,随后又回去找虚弱在床的母亲,可惜的是这一去就被一起埋在了残砖碎瓦之下。
  一路小跑之下,少年很快就靠近了村口。几个在此纳凉的老人看着少年跑的一身的汗不由笑道:“小四啊,又去给你爷爷跑腿了?”
  “各位爷爷奶奶好,这不是店里盐巴之类的东西快要卖完了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顺道去镇上买了一些回来。”少年边说边甩了一下身后的小包。
  “小四就是勤快,一点也不像我家那几个狗啃的,一天天的懒得要死,不是在家里睡大觉,就是下河摸鱼,一点正事不做。”
  “是啊,看人小四,一天天的又勤快,腿脚也利索,人也出溜的好看,以后肯定能发大财;说起来小四也十六七了,你爷爷有给你说姑娘没,我家那个小侄女,和你年龄也般配,你看看……”
  “我家亲戚那个也不错……”
  “各位爷爷奶奶,我还有事,就先不聊了啊,您们慢慢聊啊”
  眼见这些老人们聊天的话题开始一步步的往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去,李四当即一甩小包,一溜烟的就窜了出去。
  看着对方有些仓皇的身影,几位老人哑笑了一下,随后互相摇了摇头,对于这群年近古稀的老人来说,只有看着村里的这些后辈才能感受到村子的繁荣,而调戏对方几句也不过是少年脸皮薄禁不起逗,有趣而已。
  而李四这边不留力之后,很快就跑回了村西头的家中。这是一间老式的木制瓦房,地方不大,从前门进去便是几个小小的木架子,横七竖八的摆放了一些调料以及蜡烛灯油之类的日常用品,青石堆砌而成的墙上插上了几根木钉挂着诸如草鞋,蓑衣以及一些农具。
  李四甩下身后小包,利落的把盐巴之类的用品分门归类放好。随后又从底部掏出了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掂量了几下,便塞进了怀里,拍了拍,感觉不太明显之后才提溜着一个黄皮老葫芦进了后院。
  “我回来了,爷爷,你躲哪去了?”
  李四提溜着葫芦进了内院一眼便看到自己的村长爷爷坐在那张年龄比自己还大的摇椅上乘凉,当即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献起了殷勤。
  “爷你看,镇上老酒馆当季的桃花酿,三十文一斤,我可给你把老葫芦都给打满了。”
  闻听此言,躺在椅子上闭目假寐的老头当即抬手一捞,少年手上的酒壶便到了老人手中。老人熟练的拔开塞子,将葫芦凑近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
  “嗯——是这个味,‘咕咚咕咚’,啊!还是你小子懂得心疼你爷爷。”
  几口老酒下肚后,老人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随后便想起了正事,微斜着眼看着少年说到:“四儿,这一壶酒可不便宜,你哪来的钱买的?”
  说到这里,老人侧过头看着少年狐疑的说道:“不会我让你去镇上买的东西你都没有买吧?”
  “怎么可能啊爷爷,我是谁?大名鼎鼎的李四啊!就你这种小事,熟门熟路,怎么可能没办呢!”
  老人举目扫视了自己面前这个滑头的少年几下后,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让你买的布买回来了吗?”
  看着眼前原本拍着胸膛,得意洋洋的少年突然哑火,老人哪里猜不到自己手上的这壶酒就是少年用买布的钱打的。当即矫健的从椅子上翻起身来,动作伶俐的根本像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就在他准备给这“不肖子孙”头上来几个“糖炒栗子”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不肖子孙”早已退回到院门附近,大有一言不合拔腿就跑的趋势。
  而看到老人的目光后,李四腆着个脸笑道:“别生气啊爷爷,气大伤身。”
  老人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着自己这个一手养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小子,满腔怒火终究化成一声长叹:
  “唉——你小子,给我滚过来。”
  “来了!”感觉到自己爷爷气头已过,李四当即又滑溜的回到了对方身边。
  而看着自己身边一副低眉顺眼样子的乖孙,老人一个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可真等落到自己孙子上后,却又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小四儿,你今年十六了吧?”
  “嗯,前几月才过的生辰。”
  “十六了已经是大人了呀,爷爷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能给你搞一身丝绸的长衫;但最起码还是能给你弄身得体的衣裳。虽然都说‘狗眼看人低’不好,但这世道,看人下菜碟才是主流。你这一身穿出去,会被他人嗤笑的啊!”
  李四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褐色的粗布短打,脚上的草鞋久于奔跑,被磨的犹如一个刺猬,漏出的脚趾上也沾满了泥土,看不出本来的肤色,活脱脱一个泥地里的野小子。但是李四却对老人宽慰道:
  “我觉得这一身就挺好的,透气凉快,好洗好晾,跑起来也轻松;而且附近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彼此都熟悉,也都是这样穿的,又何来耻笑呢。”
  “可是你不会一直待在这小小的马场村啊,四儿。”
  看着眼前沉默的孙儿,老人又坐回了躺椅;在咯吱咯吱的摇椅声中,老人默默的说道:
  “从小你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主,每天爬上爬上,最喜欢的就是缠着我给你讲外面的故事;每当我讲起外面的风光时,你的眼里都亮晶晶的。再等你稍大一些的时候,你就每天开始‘锻炼身体’,是这个词是吧!一年到头,除了生病,你都在跑,先是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然后就是绕着村跑,接着就是从村里跑到临近的山里,而现在就是从村里跑到镇里。”
  “村里的人都在夸你懂事,说我有一个好孙子,但只有我知道,你对这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你一直都想出去看看!”
  “爷爷我……”
  “不用说了,男子汉志在四方,谁年轻的时候又不想出去看看呢。看你爷爷我,我年轻的时可是去过江州府城的,这方圆十几里,有谁敢说比我见多识广。而我家的四儿,从小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未来的本事一定比我这个老头都大,所以,才需要一身得体的衣服。老话说的好,人靠衣裳马靠鞍。”
  老头扭头看着自己旁边挺拔的少年身影:“就我家孙儿这样的少年,随便打扮一下,也不比那些镇里,城里的大户差,说不准还能给我骗个孙媳妇回来。”
  看着聊着聊着又开始走歪的话题,李四只能无奈的喊了声爷爷,还好对方没有再逗他了
  “好了,这人老了,话就比较多,你也别傻站着了,去旁边厨房,把今天的伙食给那个秀才送过去,人家文化人身子骨弱,要是饿出病来了就不好了。”
  “好的爷爷。”
  等到李四从厨房提着竹兜出来,老人已经躺在摇椅上哼着听不懂的戏曲了。于是李四便自掩了房门走了出去,没在打扰自己的爷爷。
  走在路上,李四还在回想爷爷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对于这个养育自己长大,风趣诙谐的老人;李四是非常喜爱且尊敬的,年幼时也想过是否要在这村里供养爷爷,取一个普通的女子,平淡的过完一生。
  可惜的是,李四不单单只是一个乡村的孤寡少年;从有记忆起,他便时常回想起一些模糊的记忆,而随着年级渐长,回想起来的便也越来越多。而在前几年便已回忆完全,原来他本是异世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体育特长生李程;不是那种一个滑铲就能杀掉老虎,一个锁喉就能勒死黑熊的“体育生”。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爱好是旅游的体育生。
  前世对方同样是一个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长大之后,由于学业水平不太合格,为了升学考虑以及自己喜欢,才选择了体育这条路。而后自己在一次外出和几个登山客一起爬山的过程中不慎掉落,最后的记忆便是那无尽的失重感,以及越来越远的山顶。
  相较于穿越而言,李四还是比较相信自己是投胎转世,毕竟自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并不是什么雀占鸠巢,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这个名为大楚的世界出生,长大。
  一开始,对于这个世界李四的新鲜感很足,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四对于这样的生活便慢慢开始了厌倦。对于前世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李四来说,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事已是常态,每日都能够接受到不同的新事物;再加上自己前世本身就是一个背包客,渴望新事物的他对于这个日渐熟悉的村子慢慢产生了厌倦。
  世界这么大,李四想出去看看!去看看最近的都城,听说那里四面环水,绿柳红堤,高门大户林立,三四层楼的建筑比比皆是;更想去爷爷口中经常提起的江州府城江陵城,爷爷说那里车水马龙,横跨大楚的白帝江从府城中间穿过,商船,客场,艺伎舫比比皆是;那里是一个没有夜晚的地方,各种商户楼房的灯光彻夜不眠,临近节日还会有盛大的烟火表演,照耀天幕犹如白日。
  而最近,李四又得知,原来这个和前世历史有些相似的古代王朝,居然真的存在武功这种东西!不是前世记忆中的强身健体,招式对练的武功;而是小说里那种飞天遁地,内气倒转,江河横断的武功。
  其实在李四很小的时候,村长爷爷就给他讲过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江陵城看那些武林高手在白帝江上飞来飞去的打斗;双方飞在空中斗的难舍难分,偶然一丝内气拍在江上都会激起千层水浪把两边的观众淋成落汤鸡。
  李四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会有些心情激荡,不由想起前世看的什么“天龙八部”,“侠客行”之类的武侠小说,幻想自己成为一代大侠之类的。后续听多了之后,再加上从小到大见过武力最强的就是隔壁镇上的二傻子,长得膀大腰圆,再加上傻子不怕疼,最多的一次,发起疯来和三四个壮汉交手不落下风。当然战斗的场面不可能有什么内气横飞,飞来飞去的画面产生;就是你打我我打你而已。
  因此后面李四权当爷爷是在哄小孩罢了。后面也很少向爷爷打探什么武林高手的事迹了,转而更多的是问询江陵城的风土人情,有哪些值的一看的景点,好为自己的旅游攻略加一把劲。
  可他的这个刻板印象最近突然被打破了,因为他真的见到有人飞起来了!没有助跑,没有明显的下蹲起跳,也没有绳子吊着,那个家伙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越过了将近两丈高的墙头。
  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老宅,李四心中不由开始激动起来,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但每次李四都会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毕竟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住在这个不起眼的院子里的会是一名武林高手。毕竟就对方那个样子,跟个病秧子似的,走在路上都怕他突然摔倒。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老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李四暗暗思索着,看着眼前轻掩的破旧木门,李四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抬手敲了敲门,随冲着屋里喊道:“万先生,我是李四,给你送今天的晚饭来了,您在吗?”
  “咳…咳…进来吧小四,记得把门给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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